服役郎的工作有很多。
一天忙到晚,上午天不亮就的起来打扫卫生。
这个时代没有拖把,全靠人跪在地上用抹布擦,一天劳作下来,手脚都得累酸。
到了饭点,服役郎们开始分批工作,做饭的做饭,采购的采购,洗衣服的洗衣服。
天赐是新人,这个月都由善器带着熟悉环境和规矩。
今日两人负责采购蔬菜水果,一早就出来了。
到了外面,天赐目光所及男男女女皆有,干重活的全是女性,男性们则是干轻活。
天赐想起主人的院子里除了侍女小鸾,就是男人,好奇问身边的前辈。
“善器前辈,主人身边为什么不多招几个女子伺候?”
善器摸了摸天赐的头,解释:“主人喜欢美貌的男子……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不希望自己看上的男子被别的女子玷污,所以只留了小鸾大人在身边伺候。”
天赐沉默,善器又说:“小鸾大人是主人的姊妹,你要是见了,多多注意礼貌。”
“姊妹?”天赐似懂非懂,“亲姐妹吗?”
“不是。”善器笑了笑,知道天赐理解错了,细心解释:“主人虽然床事上常用男子,可有些时候需要女子解欲,女子与女子之间的关系,被称之为姊妹情谊。”
“原来如此……”
天赐也笑了笑,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开放。
这就解释了主人身边女子少的原因了。
上都路况复杂,善器驾着马车拐到路口,带着天赐沿街挑选食材。
主人爱吃鱼,鱼是每天必不可少需要采购的食材。
天赐在一旁看着前辈和老板讲价,买好的东西由他拿着,从街头逛到街尾,和前辈的闲聊中,获得了许多信息。
这里是大周国首都,上都。
一个富饶且繁华的地方,女帝脚下,富人云集,就连他们的主人也不是个普通的地主。
主人的姐姐在朝中为官,主人才能衣食无忧。
回到府邸,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入夜,天赐被安排去西院送饭。
大抵是西院的吴上君遭了主人的厌弃,待遇一下子一落千丈,平日里三菜一汤,今日里只有一碗凉了的白米饭,和一碟青菜。
天赐瞅了一眼饭菜,从其他服役郎手中接过端盘。
善器记得自己带天赐去过一次西院,怕他不记得路,特意问了句:“还认得路吗?”
“记得。”
“那快去快回。”
天赐点头离开,从花园穿过去,沿着外面的长廊便可抵达西医院的后门。
一路走来没多少人,小院也安静的可怕。
拐一个弯,少年愣了愣,没想到西院这么多房间,吴上君到底在哪一个,怎么门口连个仆人也没有。
他纳闷,走到第一个房门口敲了敲,没有得到回应,又来到第二个。
他的手刚要敲下去,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娇喘,声音似痛苦又享受,吓得天赐手悬在空中,无措不安。
“啊哈……轻点……啊啊……呜……”
不同于调情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的娇喘,听得人面红耳赤。
古代的窗户是纸做的,天赐可以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在屋子里交合晃动。
一个浑身一丝不挂的少年被另一个男子拦腰抱起,抵在桌子上干的面色潮红,眼睛挂着充满欲望的泪水,激烈的交和声伴随着少年痛哭的娇喘,断断续续的从里面传出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要完了……
吴上君昨天才被挖了左眼,这屋子里的两人铁定不是吴上君。
他深吸一口气,收回手准备离开这里,那知房门就这样突然打开,猝不及防暴露了门口的天赐。
“你是谁?”
粗暴的纠缠还在继续,但说话的是另一个少年。
天赐吓得跪在地上,捧着手上的端盘,“我是新来的奴仆,过来给吴上君送饭……”
吴忧沉默的看了一眼盘子上的冷菜,一脚将盘子踹飞了出去,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天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东西变没了。
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知道吴上君会不会惩罚他。
屋子中正在激烈纠缠的两人被这动静吓得一愣,赶紧停下了动作,也跪在地上。
吴忧就知道,有些人见自己受到主人冷落,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克扣他的食物了。
“你,回去告诉厨房的服役郎们,下次再敢弄这种食物过来,别怪我去找他们算账。”
天赐也不明白这其中的恩恩怨怨,只能点头应下。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屋子里传来吴上君冰冷的声音,他命令着跪在地上的两个男人。
“继续……”
两人不敢有半点怠慢,立刻像恩爱的情侣一般纠缠在一起,表演起来。
天赐跪在地上收拾好残局,听着屋子里那暧昧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这位吴上君,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喜欢观看两个男子交合。
他战战兢兢回来,厨房里的服役郎却早就下班了。
最后一个留班的见他端着碗筷回来,瞧这像是没吃过的样子,还打翻了,眉开眼笑嘲讽起来。
“他不吃,那就饿着吧,反正今天没他的份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天赐接了个烫手山芋,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总不能真的不管对方了,作为一个路人甲,细节决定成败,如果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吴上君,对他后面要执行的任务非常不好。
善器见他还没回来,找到了厨房。
“你在做饭?”善器看少年撩起衣服下面条,洗手帮忙:“晚饭没吃饱吗?”
“是给吴上君准备的。”
善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理解他这种自作多情的行为。
“你这样做,他未必会吃。”
天赐知道,吴上君应该是个心高气傲的少年,遭遇了这么多事情,大抵是一下子无法接受,可他总不能袖手旁观,把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我先送去看看,前辈你先回去休息吧。”
善器点头离开,走之前帮他把厨房里的工具清洗干净。
到了西院门口,天赐鼓足勇气敲了敲门。
“谁?”
这次屋子里没有了暧昧的声音,只有暖黄色的烛光透着纸窗撒出来。
“是我,吴上君大人。我来给你送晚饭。”
屋中看书的少年神情一顿,跪在两边给他捏脚的两位男子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俩是吴上君的仆人,平日里最了解自家大人。
刚才发了一通脾气把送饭的仆人赶走,今天还会像往常一样受饿,今日却奇了怪了,厨房有这么好心,给他们家大人重新准备了一份饭菜。
吴忧弹弹手指,归鸟起身去开门,“这是什么?”
“这是我下的面条,希望吴上君大人不要嫌弃,厨房里的服役郎下班了,我只找到这些食材……抱歉……”
归鸟接过盘子,闻到了面条里的一阵阵香味,肉汤夹杂着雪白的面条,汤上漂浮着青翠的小葱,看着朴实无华,闻着却格外的香。
“你不必抱歉,下去休息吧。”
“是。”
天赐点头退下,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归鸟把面条端给大人,“大人,这是那位新来的仆人自己做的面条,大人尝尝?”
“他自己做的?”另一个跪在地上的男子惊讶出声,瞅了瞅碗里,“厨艺不错的样子。”
吴忧睁开眼,盯着那碗面汤看了一会,倒是没有像刚才一样把碗扔出去,接了过来吃上两口。
大概是味道不错,两位仆人心中猜想,主人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吃完了面条还把汤喝了。
“那个仆人叫什么?”
归鸟和期羽皆摇摇头,归鸟说:“明日我去打听打听。”
吴忧很喜欢这碗面,倒是比那些服役郎做的饭菜好吃多了。
大人吃完了饭,也是到上药的时候了。
期羽拿着药跪在大人脚边,轻轻抬起大人的腿放在怀中,解开缠在腿上的绷带,血肉模糊的伤口尚未愈合,浓密的血腥味混杂着药味散开。
期羽抬头瞅了一眼大人,准备撒下药粉,“大人,会有些疼。”
“嗯……”
吴忧挥挥手示意他继续。
随着药粉撒下来,刺骨的疼痛从腿上蔓延,吴忧一把揪住归鸟的胳膊,咬着牙不肯发出一丁点的痛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