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静对当古早言情霸总没有兴趣,江梓墨也不是什么一夜情契约小明星。
女二在剧情中的杀青象征着电影拍摄已然进入尾声,主角在暗潮汹涌的京城中终于抓住了反贼的踪迹。
他再一次踏入青楼,这一次,靡靡丝竹之声与客人都不见踪影,楼里的妓子不再对他亲昵调笑叫他面红耳赤,她们褪下流行的新妆华美的罗裙,穿上朴素沉静的黑色衣衫,肃然林立,屏气凝神,为他引路的模样不亚于他面圣前见到的那些行止端庄的宫女。
或者说,她们确实也是曾经的宫女。
“捕快大人。”鸨母脸上不见阿谀奉承的笑容以后竟显出几分庄严,“殿下在内室等候多时了。”
距离上一次相见仅仅相隔半月,香玉作为京城第一美人的蛊艳好似更盛一层,同样毫无华饰的黑色外袍披在她身上,反而像是静谧的夜裹住那不可见世的风月,眸光回转,只消一抬眼,即使面带寒煞,依旧可以轻松撩拨旁人的欲望。
不是活色生香的狐妖,而是诡魅阴艳的鬼女……不,鬼男。
“前朝皇子钰湘,前朝末代皇帝的幼子,据说天赋异禀,惊才绝艳。在那场肆虐前朝宫廷的大火中,所有皇子几乎一同殒命,由于同期死亡的皇子众多,大火后的尸身难以辨认,所以究竟是不是俱全死光,先皇也并不能完全肯定。”
“所以,有那么一种可能,漏网之鱼在暗中蛰伏多年,利用青楼作为掩护,这些曾经的宫女成为他最忠诚的手下,她们知晓宫廷秘辛,用嬉笑怒骂多情痴缠编织出一张遍布京城的蛛网,最近发生的数起勋贵遇刺案都是漏网之鱼对颠覆前朝的世家后人的报复。”
面对这位新上任就已在京城闯出不小名头的捕快头目开门见山的推理,名妓香玉并没有说些欲盖弥彰的发言。
正相反,钰湘原来温软的声音也变成了略微喑哑叫人一听就能分辨性别的男声。
“没错。”他笑吟吟地承认了这一切,“那些人获了从龙之功得以享福,自然也需付出些许微末代价呢。”
嗯,死法皆是喉间割裂,失血过多而亡,伤口短而深,属于要命的代价。
“小公子不满意吗?如果我有心,应该叫他们府上也燃起一把大火啊。”钰湘还用着初见时对主角的称呼,神情故作哀怜,灯光下妖美的容颜却好似融入晦涩,显出几分奇诡的冶艳来。
“你……”主角顿了顿,如今他也深知这种隐忍数十年的反贼之流是绝对不可能被区区几句话说动然后改过自新的,甚至只有抓捕死刑的结局,“禁林军卫已然将此地重重包围,逆贼钰湘还是束手就擒吧。”
“包围?这位皇帝还真的是看得起我呢,明明我这里都是些弱女子,居然还出动这么多禁林军卫?”
“不过……这倒也甚好呢,表明我的计划此番亦能顺遂施行。”
“什么——?!”
话音未落,窗外就传来慌乱而惊恐的尖叫。
主角抽出长刀快步走到窗边,仅仅只是定睛一看就大惊失色,“你在陛下的行宫点了火?!”
“是哦,当然,也不只是行宫啦?”钰湘敲敲桌子,好似摁下了什么机关,屋内瞬间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紧接着便有刺鼻的浓烟和木炭燃烧的味道从四面八方的缝隙中冒了进来。
“你、你这疯子!”主角一边用衣袖捂住口鼻,一边怒目圆睁地瞪着钰湘,“行宫之中诸多无辜之人,还有楼里,你要带着这么多人一起烧死吗?!”
“当年那场大火在我梦里燃烧了这么多年,想必是不想叫我离了父皇母后兄弟姐妹,那么,我便如了它的愿又有何妨?”
钰湘从案边站起,微笑着走向主角。他的异艳从眼角眉梢往外溢散,极具侵略性,以至于主角晃了下神,竟让其近了身,素手按上胸膛,然后一推,使得猝不及防的主角从二楼跌落出去。
“公子现在回皇宫救驾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呢。”
放在电影里这里定是一个细腻漫长的慢镜头,愈发汹涌的火焰撩上窗台,点燃了男子垂落的袖口,苍白的脸颊被火光映照出格外好的气色。
……熊熊燃烧,吞没一切。
这是一场贯穿两个皇朝、三代皇帝、数十年岁月的大火。
“——卡!”
“好,这条过了!灯光、摄影组,今天的素材赶紧整理备份,服装道具组收拾好相关物品,场务人员清理一下现场,后期制作团队准备接手素材,开始剪辑和特效制作……咱们男二钰湘的戏份,今天就是顺利杀青了啊!大家都辛苦了!”
剧组里的成员都开始兴奋鼓掌,钰湘本人倒是从迅速扑灭大火的场景中走出来,略显狼狈地接过表弟递来的毛巾擦脸。
“哥你演的真好!导演说那几个奖项这次都可以冲一冲,绝对有很大的胜算。”
“嗯哼,我演的怎么样我自己还不知道吗。”被近距离高温和毛巾用力一擦,再坚挺的妆也扛不住,江梓墨干脆走到化妆室自己给自己卸妆,“那个小鬼我刚看到怎么站导演边上去了?”
“……人家投资人好奇拍摄技巧,导演教教他而已……表哥你戏演着咋还有空看人家呢……”经纪人表弟欲言又止有口难言,看着现在简直像是破罐子破摔的零绯闻国民影帝本人,满腔吐槽之言梗在喉咙里。
这怎么看,怎么看都像是他表哥老牛吃嫩草啊……!
吃不吃嫩草牛老不老什么的大影帝表示他说了算,这晚的杀青宴不仅一滴酒不碰还盯着季静的杯子,导演笑呵呵问起结果得知影帝上次居然还遇上喝醉的小投资人以后脸白了白就不敢再多提喝酒了。
好在后面的剧情也不再强制要求季静处于醉酒状态了,季静没有因为这人颇为强势的管教而生气。
他挟了两筷子青菜吃着,被桌布挡住的大腿突然被什么硬东西碰了碰。
季静:“……?”
他斜了江梓墨一眼,左手伸下去,接过一个……
他摸了摸。
遥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