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恍和顾思义恢复了联系。只要有时间，林恍就会去找顾思义，带着对方送他的游戏机。
和以前一样，他们凑到一起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玩游戏；顾思义是为了工作，林恍是为了消遣。有时候，林恍会充当顾思义的助手，和他一起进行直播，“劳务费”是一顿晚饭或是一杯奶茶，顾思义请客；有时候顾思义会提前结束直播，单纯地和林恍一起享受游戏的快乐。
说和以前一样，其实也不完全一样。发生变化的，主要还是林恍。
比如两个人一起玩游戏的时候，他偶尔会把手搭在顾思义的腿上，然后像按压游戏手柄一样按压顾思义的大腿；
再比如，顾思义去厨房做饭的时候，林恍也会跟过去，但不是为了帮忙，只是为了和顾思义待在一起，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还有就是，当顾思义摘下眼镜，靠着座椅闭目养神的时候，林恍总会情不自禁地贴过去，将脸埋在顾思义的脖颈间，肆意地嗅闻着他的信息素……
这些亲昵得有些越界的举动，以前的林恍是绝对不会做的。
做出这些举动，林恍还能找到解释的理由：天气冷了，人类自然想要靠近温暖的事物，再加上他俩因为尴尬的经历许久没有见面顾思义一直在争取，是林恍一直在逃避，如今冰释前嫌，自然要用更亲密的互动来弥补之前缺失的时光。
然而，他的阴茎为什么会勃起，后穴又为什么会淌水，林恍始终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他在发情，对着他的好友。不应该这样，也不可以这样。可是，就像发情期的到来无法控制一样，发情的冲动同样难以进行控制。
顾思义肯定是知道的，那么浓烈的信息素，他不可能闻不到。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忍受林恍无意识的骚扰。但是，林恍知道，顾思义一定十分为难：他僵硬的身体和承载着紧张情绪的信息素，都替不善言辞的他表明了他真实的想法。
说是无法解释，其实是一种自我逃避。自己对着顾思义发情的原因，林恍心知肚明：因为他是变态，是身为Omega却对Omega感兴趣的变态。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他必须要在情况彻底失控前，处理掉会使他失去好友的危机。
他必须消除这份畸形的欲望。
林恍苦恼于如何解决危机，却并不苦恼该去哪里寻找帮他解决危机的人。因为那人好似与他有心灵感应一般，明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和他联系，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竟然主动联系了他。
是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昱。
陈昱问林恍忙不忙，林恍直接回说酒店见一面。他和陈昱的关系，与他和方子玟一样：交往的目的格外明确。
酒店还是之前他们见面的那一家，见面后的结果也和之前如出一辙。
林恍双手抱头，懊恼地坐在床尾处；陈昱一言不发，坐在距他半臂远的地方。
沉默，是林恍在烦躁，也是他在特意给对方制造询问的机会。然而，与他默契十足的陈昱，却没能领会到他的用意。当然，陈昱也有可能不是突然大脑宕机，而是故意选择装傻充愣，以便维持他“体贴”的特质。只是，他此时的体贴对林恍而言，就是一种冷酷的折磨：林恍需要表达，需要宣泄心中的苦闷。
陈昱不闻不问，林恍只能主动挑起话题：“你为什么喜欢Omega？”
陈昱不答反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和Omega试一试？”
该他问的时候他装哑巴，不该他问的时候他却精准出击。一时间，林恍有些搞不明白陈昱这人到底是温柔还是残忍了。
温柔也好，残忍也罢，都不是林恍现在关心的事情——他也没有精力关心这些东西。
“是我先问的你。”林恍提醒陈昱要遵守游戏的规则。
陈昱笑着耸了耸肩膀，用反问进行作答：“为什么不能喜欢呢？”
林恍嗤笑道：“天底下那么多的Alpha和Beta你不喜欢，偏偏要喜欢Omega。”
陈昱以牙还牙道：“你不也一样吗。”
“我不一样！”林恍厉声予以反驳。
陈昱看着林恍，没有讥讽，也没有追问，只是平静地感慨了一句：“这样啊。”
这样是哪样，林恍实在没有心情去质问了：他承认，他输了。这场心平气和才能进行下去的游戏，此时心烦意乱的他，没有和对方较量的实力。
“我对Omega没兴趣的，”林恍耷拉着脑袋，自言自语般的呢喃道，“至少以前没有。”
陈昱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恍半晌，随后转过头，看着前方，轻声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Omega了。”
林恍诧异地转头去看陈昱，没想到对方会老老实实地给出答复。
坦诚相见的一刹那，尔虞我诈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你从一开始就对Alpha和Beta不感兴趣吗？”林恍想要知道，陈昱的情况是不是和他一样。
“应该是这样的。”陈昱解释道，“因为我喜欢的人分化成了Omega。”
不一样，陈昱和他完全不一样。他不喜欢Omega，也没有喜欢的Omega。
陈昱的回答解决了林恍的许多问题，也让他产生了新的疑问：“那你喜欢的那个Omega呢？你没和他表白吗？”
陈昱苦笑道：“不是所有Omega都喜欢Omega的。”
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恋。出于同情，林恍抬起手臂，轻轻拍了拍陈昱的后背。
陈昱接受林恍的安慰，也反过来关心他道：“你呢，为什么想要和Omega试一试？”
“因为……”林恍慢慢垂下安抚陈昱的手臂，出神地凝视着远处，懊恼地呢喃道，“一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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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恍三言两语地讲完了意外的内容。陈昱静静地在旁聆听，直到林恍表明话已说完，他才开口问道：“你的朋友，是烟草味的信息素吗？”
“你怎么知道的？”林恍有些诧异。他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里面应该没有提到顾思义的名字，也没有提到他是什么味道的信息素。
“你闻不到吗？”陈昱表现得比林恍还要诧异，“别人在你身上留下的信息素。”
林恍当然闻得到，只是没那么在意，尤其是顾思义留下的信息素。
“人是群居动物，身上留有别人的信息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身上也有其他人的信息素啊。”林恍追问道，“可是，你怎么知道那个人的信息素是烟草味的？”
陈昱没有回答，只是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林恍。
“怎么了？”林恍不解地问。
“就是突然有点好奇你对你朋友的想法。”陈昱调笑道，“不过，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回答你的了。”
用回答来换回答，他们之间的游戏规则。陈昱问了好几个问题，林恍都给出了答复；林恍却没有再对陈昱提出疑问。
吃亏的交易，林恍不是傻子，照理来说，他应该就此停止回答。可是，事实上，这是一场林恍占尽便宜的交易。因为，需要倾诉和安慰的始终都是他。因此，他不会继续纠结没有意义的游戏规则。
“就是朋友，”林恍坦言，“没有什么想法。”
“是没有想法，”陈昱追问，“还是不能有想法？”
一针见血的问题，林恍无言以对。
陈昱拍着林恍的后背，轻声安慰道：“信息素是不会撒谎的。”
信息素不会撒谎。所以，陈昱知道林恍此刻有多紧张，顾思义也知道林恍对他别有用心。
“可是，他是我朋友，最好的朋友……”林恍将脸埋进掌心里，像干枯的花茎一般，慢慢弯下腰背，“我们都是Omega，我不能……不能对他……”
陈昱拍着林恍的后背，默不作声地坐在他的身旁。
对方什么都没说，但是通过信息素，林恍明确地感受到了陈昱的情绪。
有同情和怜悯，还有一些轻蔑。
只是林恍无法确定，这份轻蔑是在针对他，还是针对和他一样对Omega感兴趣的陈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