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下个学期，萧Ai搬进杨斯贸那间租给大学生的复合式公寓。
这样，就算她忙得人影不见，起码清晨出门时、夜深归来时，还能匆匆见上一面。
萧Ai想了想，欣然同意，「这方法不错，学校附近的公寓价格只b宿舍高一点，而且宿舍有门禁，我家教结束常常差点赶不上，其实有点不方便。」
杨斯贸手指一下一下轻敲桌面，语气淡得像水，「我只是提议，不勉强，如果你妈介意那就算了。」
萧Ai听到这，忽然咧嘴一笑，「我妈当初说上大学就不管我了，我想，她会信守承诺的。」
然後她侧过头，一脸天真无邪，彷佛只是提议合买一杯N茶那样自然，「那我们合租一间可以吗？你不是住两房一厅？我们一起住，不只多点时间相处，还能分担房租。」
她那副毫无杂念的样子，让杨斯贸好气又好笑。
他皱起眉头，轻咳一声，故作正经地说：「我们才大三就同居，不大好吧？」
「是这样吗??」萧Ai小声嘀咕。
她咬着下唇，看向远处，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是否太过轻率。
一看她这副模样，杨斯贸迅速补上一句：「……但如果你不介意，我是也没差。」他顿了顿，「毕竟，我也想省点生活费。」
萧Ai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只狗。
一只嘴上不说，却总在等她回家的狗。
她的钥匙才刚cHa进锁孔转动，门内就会响起拖鞋踏地的脚步声，门一开，杨斯贸已经守在玄关，脸上没什麽表情，只淡淡说一句：「你回来了。」就踱回沙发继续用笔电处理事务。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
她一进门，就感觉他脸sE微沉，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你今天好晚。」他说。
萧Ai一边脱鞋一边解释：「小朋友下礼拜段考，进度赶不上，他妈妈又加了一个小时复习，走之前还聊了一下课业，不小心聊太久了。」
「我第一次听到国小生还会进度赶不上，他智商显然不正常，你别白费力气教他了。况且才国小而已，是有什麽课业好聊的？」
萧Ai皱起眉，受不了他对一个孩子这麽刻薄，「你怎麽这样说！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你一样聪明。」
他忽然靠过来，声音闷闷的，「要不这样，你辞职吧，换我给你薪水，你教我怎麽谈恋Ai。」
萧Ai噗哧一笑，伸出食指把他凑近的脸推回去，娇嗔道：「请你走开。」
杨斯贸轻哼一声，决定放过nV友。
「饿了吗？」他问，没等她回应，就已经转身走向厨房。
「饿惨了。」萧Ai虚脱地把包包丢在沙发上。
「我简单给你煮个汤面？」
「能帮我加颗煎蛋吗？」
「不能，因为你今天超过门禁回家。」他嘴上耍着小孩脾气，却还是从冰箱拿出一颗蛋。
萧Ai坐在中岛旁，静静望着这一幕。她忽然有点恍惚，从前那个连一点热都受不了、动不动就不耐烦的男孩，却愿意为她站在热烘烘的厨房和锅碗瓢盆打交道。
虽然，他也好像一天b一天更幼稚了。
但她知道，那是只在她面前才会露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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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Ai向来对仪式感无动於衷。
她从不热衷庆祝生日，总说服杨斯贸简单吃个饭、切一切蛋糕就好。
「不要礼物……」她总是这样说。
「那送花总可以吧？」杨斯贸可怜兮兮地问。
她摇头，「太多了。」
她知道他一定会买一大束，而她实在不愿捧着夸张的花束走在路上，实在过分张扬。
但杨斯贸恰恰相反。
他热衷於每一个节日，从生日、情人节、一百天纪念日、周年纪念日??他总能变出各种名目来过节。
起初萧Ai很是不可思议，她原本以为，以他那种现实又别扭的X格，肯定会说节日都是商人的骗局，没想到他b谁都认真。
最後他们各退一步，协议每年只过七夕和彼此的生日。
「所以，今年不庆祝交往满一千天吗？」他又一次可怜兮兮地问。
萧Ai失笑，「哪来那麽多纪念日？」
可看他眼神暗了下去，她又於心不忍，「这样吧，等我们在一起满十周年再好好庆祝，好不好？」
就这麽一句，大三的杨斯贸已经开始计画十年後要飞到哪一个国家庆祝，萧Ai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想：幸亏他很好哄。
後来他们都出了社会，读文科的萧Ai一路攻读硕博士，成了国立大学的助理教授；杨斯贸进了一家知名晶圆企业，从早到晚埋首於数据与报表。
他们经常忙得蜡烛两头烧，有时萧Ai已经准备睡了，他才刚从公司回来，一整天面对面说的话，只剩一句困倦的晚安。
他们一起走过许多阶段，兵役、论文瓶颈、争执、分离、和解??萧Ai始终相信，不管遇到什麽事，他们总会好好的。
直到最近，她察觉杨斯贸有些不对劲，他常心神不宁，频频查看手机，有次甚至忘了关笔电就起身离开，她无意中瞥见萤幕上的页面。
「斯贸，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笔电……」她决定向对方摊牌。
他正端着水回来，动作一顿，脸sE瞬间紧绷起来，沉默地望着她。
萧Ai犹豫半晌，还是选择直白地说：「你付钱了吗？我觉得……还是取消b较好。」
他整个人像被浇了一桶冷水。
他不是不知道她不Ai铺张，但他没想过，她连求婚仪式都想驳回，他花了那麽多心思偷偷筹备，却没想到她第一反应是退订。
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他——也许她不是不喜欢仪式，而是根本没想过要跟他结婚。
他想起几年前莫政颐曾吐槽他：「萧Ai愿意跟你这种难Ga0的结婚才有鬼。」
是他太患得患失吗？出社会後，他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提早迎来了更年期，虽然他还不到三十岁。
「你不想嫁给我，对吧？」他苦笑，直奔结论。
萧Ai顿时睁大眼，「你哪来的想法？我只是不想要那麽……」
他抬手轻轻打断她，「没事，我都懂。」
一GU酸楚毫无预警地涌上喉头，也许是工作太累，也许是他想多了，但他真的忍不住——原以为作为nV人的她，至少会表现出惊喜，却只等到一脸为难。
他是不是一直活在自己世界里，自我感动？是不是从没真正站在她的角度想过？他是不是，根本没让她真正幸福过？
最近他们都太忙了，忙到忘了确认彼此是不是还走在同一条路上。他只是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会结婚，却没问她是不是也这麽想。
看他像只被丢弃的小狗那样缩在沙发一角，萧Ai顿时慌了。
完了，刚才的话一定伤到他了。
其实他偷偷筹备求婚，她是感动的，只是……这真的不在她计画之内啊。
「别哭，斯贸。」她跨坐到他腿上，亲吻像细雨一样落在他额头、眼周、鼻尖和脸颊。
「我没哭。」他眉头紧锁，倔强地别开脸，视线却又一次落在还没关掉的屏幕上的私人海滩预订确认画面，他眼眶一热。
「我只说不喜欢仪式感，不代表不想跟你结婚呀！」看他时隔多年又闹起小孩脾气，萧Ai无奈轻笑。
她捧起他的脸，温柔地吻他，经过这麽多年，她已经很擅长安抚他了。
「明天周末喔！」她鲜少主动引诱他，脸颊泛着淡淡的红，却还是贴近他耳边轻声说：「今天要熬到多晚都随你。」
「别想转移话题。」他咬紧牙关。
但她太了解他，软磨y泡之下，他终於低Y一声，投降般地收紧手臂，一手抵住她的背，一托起她的T，将她整个人抱起，大步走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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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斯贸在满室yAn光中醒来。
他撑起ch11u0的上身，发现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窗帘没有拉拢，一道yAn光正巧劈在眼皮上，他眯着眼抬手去挡，却在视线聚焦的瞬间彻底怔住。
他的无名指上，正静静栖息着一枚镶了小钻的戒指。
「你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声音从门口传来，萧Ai擦着Sh漉漉的头发走进来，她随意套着他的T恤，发梢滴落的水珠晕Sh了一小片肩线。
他完全傻了，只是愣愣地举起那只手，目光在她脸庞和戒指之间反覆徘徊，一句话都说不出。
「喔，你发现啦？」她脸上绽开一朵温柔的微笑，「我买好一阵子了，本来想等到跨年夜再拿出来的……谁知道你这麽在意，反正早晚要求婚，看你那麽不安，我想不如早点给你戴上。」
她直到现在仍旧疑惑，这个男人怎麽会认为，她未来的蓝图里没有他？
杨斯贸沉默了很久，他喉结滚动，最终却什麽也没说，只是向後倒回蓬松的枕被里，抬起手臂掩住自己的脸，从指缝间漏出一声压低的、近乎SHeNY1N的叹息：「你好狡猾……这次又被你抢先一步。」
又？
萧Ai不大理解他的意思，但看到他开心成这样，也忍不住笑了。
半晌，他从手臂下露出一只眼睛，眼角染着明显的绯红，声音闷哑得不像话，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萧Ai，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