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75年，秋。
在专栏《开刀吧，反正都烂了》上线後的第四十八小时，当舆论的热度还在以指数级攀升时，来自瑶光共和国最高权力中心的「感染」，开始了。
场景一：廉政督察署，一间无窗的办公室
一名资深的检察官，陈处长，正有些头痛地看着他桌上那份由执政官办公室首席幕僚金戈，亲自交办的「密参」档案。
档案的核心，是前帝大医院院长杜圆融罗织的，关於墨玄机的种种「罪证」。
「这些指控，简直是灾难。」陈处长对着手下的年轻检察官，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说他收受药商回扣，证据只有一张在医学会议上与药商代表握手的照片。说他g结厂商，结果那家厂商是菁茂绿野党鞭的小舅子开的。用这些东西去攻击他，是想让自己变成全国的笑柄吗？」
年轻检察官不敢作声。
陈处长烦躁地快速翻阅着档案，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页不起眼的经费核销单上。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猎物终於落入陷阱的光芒。
「……找到了。」他喃喃自语。
他将那一页放大，投影在光幕上。「共和74年5月，墨玄机申请了一笔神经元再生基础研究经费。他用这笔钱，采购了一组高JiNg度细胞培养皿，价值300信用点。」
「有什麽问题吗，处长？」
「问题在於，」陈处长的嘴角g起一抹冷笑，「这组培养皿的最终使用纪录，显示它被用在了一位急诊的脑膜炎小nV孩身上，进行了一次紧急的、非标准流程的病菌快速培养。这属於**临床诊断**行为。」
他加重了语气：「以**科研经费，行临床之实。这在我们的《财政法典》第2B条第6款中，明确构成了经费使用目的不符。往小了说，是违规；往大了说，就是伪造文书、诈领公款**。」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下属，满意地笑了。
「这东西，多好啊。数额小，所以看起来不像是恶意栽赃；但程序上，百分之百违规，他赖都赖不掉。而且，用为了救一个小nV孩而犯罪这个故事，去塑造一个冷血的规则破坏者形象，再完美不过了。」
「去，」他下达指令，「把墨玄机涉嫌伪造文书、诈领公款的风声，放给《蓝天日报》。然後，拟一份正式的传唤通知书。我们要让全国都看看，这位英雄医生，是怎麽为了区区300块钱，践踏法律的。」
墨玄机的公寓
石心瑛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混杂着愤怒与难以置信的情绪。
她将平板终端，直接拍在墨玄机面前。萤幕上，是《蓝天日报》的网路版头条，标题耸动刺眼：
【独家！天才医生的另一面？墨玄机涉嫌诈领公款，遭廉政督察署立案调查！】
「他们动手了！」石心瑛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发紧，「他们找到了……那件事。去年五月，你为了救那个脑膜炎小nV孩，动用了科研经费里的培养皿。」
墨玄机的目光，缓慢地扫过新闻的内文。他的反应很奇怪，没有愤怒，没有恐慌，而是像在看一份写满了错误的实习生报告。
他调出了一份去年的旧档案，那是个名叫莉莉的七岁nV孩的病历。
「我记得她。」墨玄机的语气很平静，「罕见的变异X脑膜炎双球菌，标准培养流程需要72小时。但她的脑压，会在12小时内达到不可逆损伤的阈值。我用了实验室的方法，4小时就分离出了菌株，找到了对症的抗生素。」
他抬起头，看着石心瑛，眼神里是纯粹的、对这个世界的困惑。
「我的罪，是以一次价值300信用点的违规，换取了68个小时的抢救时间，和一个孩子的脑功能。」他总结道，「这个系统的成本效益分析，存在严重的逻辑缺陷。」
就在这时，一道正式的、带着廉政督察署官方徽章的立T投影传唤书，出现在客厅中央，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墨玄机先生，因您涉入帝大医院共和74年度5月重大预算违规案，请於4时内，至廉政督察署总部接受问讯。此为正式传唤，不得无故缺席。」
墨玄机的个人终端，几乎在传唤书出现的同一时间，就被打爆了。但他第一个接起来的，是游观涛。
电话那头，游观涛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担忧，反而充满了近乎变态的兴奋。
「一个培养皿！为了救一个小nV孩的300块钱的培养皿！」游观涛在电话那头疯狂大笑，「墨医生！这不是黑材料，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圣遗物啊！他们不是在起诉你，他们是在为你加冕！尚蓝天府那群猪，他们亲手把你，送上了道德的圣坛！」
「你什麽都不要对外说，」他语速极快地布局，「我的律师团——全星系最擅长把杀人犯辩成慈善家的鲨鱼——已经在路上了。同时，你准备好写下一篇专栏。标题我帮你想好了，就叫：《他们指控我贪W三百元，我诊断他们浪费三千亿》！」
与此同时，在「菁茂绿野」的党部，党魁上官璧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对着身边的幕僚，用她一贯平静的语气说：「上官璞和金戈，走了一步臭棋。他们用国家的加农Pa0，去轰一只蝴蝶，结果不仅没打中，还把自己的Pa0管给炸了。」
「通知我们的法律专家，」她下达指令，「让他们自发地写一篇评论文章。主题就是：当程序正义，成为谋杀的帮凶。」
夜幕降临，墨玄机的公寓里，灯火通明。
游观涛派来的，以一丝不苟、表情严肃的nV律师为首的「鲨鱼律师团」，已经进驻。他们与墨玄机、石心瑛围坐在一起，桌上堆满了各种法律文件。
「墨先生，廉政督察署这次的指控，核心就是那份300信用点的核销单……」nV律师正在专业地进行分析。
墨玄机却打断了她。
他看着那份官方传唤书，眼神专注，彷佛那不是一份法律文件，而是一张等待他解构的、充满了错误的人TCT扫描图。
「不对。」他说。
「他们的法律逻辑，从根源上就存在一个根本X的、致命的谬误。」
他抬起头，看着满屋子的顶级律师，用一种医生对实习生下达诊断的口吻，平静地说：
「我们先从这个最基础的谬误，开始讨论吧。」
石心瑛在一旁，终於忍不住cHa话，她紧握着拳头，压抑着怒火：「我还是不明白！他们怎麽会认为用这种可笑的理由，就能打倒我们？任何有基本常识的公民，都会觉得这是栽赃！」
首席nV律师闻言，扶了一下眼镜，镜片反S着冰冷的光。她看着情绪激动的石心瑛，用一种b墨玄机更不带感情的、纯粹的职业口吻说道：
「石主任，你错了。因为他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要让公民买单。」
石心瑛和墨玄机都看向她。
nV律师继续说道：「他们的目标，有三个：第一，让媒T买单；第二，让程序买单；第三，让墨医生您，为此买单。」
「第一，只要立案调查，亲他们的媒T就可以用涉嫌贪W做标题。民众记住的，永远是贪W这两个字，而不是300元的培养皿。这叫舆论定罪。」
「第二，只要程序上确实有瑕疵，他们就可以不断地传唤你、调查你，让你在未来几个月、甚至一两年内，都疲於奔命。这叫合法SaO扰。」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nV律师的目光，落在了墨玄机身上，「他们要把你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诊断者，拉下神坛，变成一个在泥浆里打滚的嫌疑人。当你浑身是泥的时候，你再去诊断别人脑残，说服力就会大打折扣。」
她做出了总结：
「所以，这不是一场追求胜诉的法律战。这是一场不计代价，只为把您拖进泥坑的W染战。他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杀Si您，而是……弄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