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覆伶 > 日久生情。
    照道理说吧,鬼魂的气息都是凉的,但那一天絻纸踏入屋内,魂散发着热气。

    絻纸真的头一回见到被报应成这样的,将魂魄招出来,可以看见魂魄被烈火一点点的吞噬。

    不过是个凡人,这到底是做了甚麽?

    後来想想也不对,凡人这种东西,就算是杀尽一国,也不可能会有焚魂的报应。

    还是说__她不是凡人?

    沈期就在门外乾着急,絻纸则是扯了扯唇角,支上了结界,毕竟接下来的画面可不兴看。

    絻纸手指流转,细细的冰针就这样刺入灵魂。

    没办法,焚魂是由魂心开始焚,除非极寒入魂,否则这麽烈的火,不可能救回来。

    一回仅百针,絻纸却是没想到,几千冰针,效果却微乎其微,但针扎的痛密密麻麻,灵魂是真的能感受到。

    平时不论面对甚麽,眼都不眨的絻纸,都升起了一些不忍。

    冰针又被焚尽,絻纸也淡定不了,两眼空空。

    「......算我拜托,你活一下行不?」

    一道小小的声音环绕在絻纸耳边:「别,痛......」絻纸来不及听,细细的冰针又落在灵魂上,被焚了乾净,向楉痛的闷哼「唔......」

    也许是有了意识,火一点一点在灭,「继续,我能受得住。」

    絻纸听着眼前,一次次的将冰针打入灵魂,她不敢想有多痛,但眼前的魂魄在那之後,一声都没有在吭。「还好吗?」

    「嘘,不用管我。」

    「......」

    「会伤到你神力吗?」

    絻纸闭着眼,答道:「不会。」

    「那就好,就算撑不过,也不会罪恶。」

    絻纸闻言,心中有些诧异,原来她担心自己白费神力吗?

    沈期到底脑子装的都是什麽,这麽好一姑娘,也不放人去投胎,害得现在报应焚魂。

    鬼魂轻声道:「千。」

    两个字砸在絻纸心头,千针?这种痛,对刚从凡人变成鬼魂的向楉,太狠了点。

    鬼魂察觉她的犹豫:「没关系,Si了不怪你。」

    絻纸觉得这鬼魂的脑子可能不太好。

    絻纸:「不会Si,但怕你痛。」

    鬼魂:「痛是小事。」

    絻纸觉得这鬼魂实在太淡定了点。

    鬼魂:「信我,魂心快没了。」

    絻纸觉得这鬼魂有点神奇,这种话都能说的平淡如水。

    还有,她一个凡人,知道魂心是什麽吗?

    沈期在外面和黑白棋子「搏斗」,这个阵法怪好玩的,破阵还要下棋。

    絻纸没空理他,将人震飞了。

    千针入了魂魄,火一瞬间就熄了。

    鬼魂:「谢谢。」

    道谢之後,就再也没了声响。

    絻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鬼躯,长的还不错,但好瘦......?她轻轻去握鬼躯的手腕,好细。

    又过了很久,鬼魂睁开眼,看了絻纸一眼,圈上了她的B0子,将头埋在她颈窝掉小珍珠。

    「痛......呜呜呜......」

    絻纸:「......」还以为多y气,结果就这?

    那是第一次,也是至今唯一一次,絻纸主动推开了她。

    「别蹭。」

    「嗯?」鬼抬头,这人的脸,看着好冷,还用手指轻轻戳了两下。

    絻纸:「......」

    絻纸:「你知道婠丝宗吗?」

    向楉:「嗯?」

    絻纸叹了口气,沈期这破糖,没让她忘记说话,已是万幸,自己到底在期待甚麽?

    絻纸曾是明苍上的判官,年少有为,长的又好看。昔有人云:外表,是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婠丝」一名,便是由此而来。

    凡间上有六界,六界上有明苍,明苍上不知有什麽,天外有天,层层叠叠,谁都如此渺小。

    「算了,你要吃东西吗?」絻纸问。

    「你要吗?我会煮。」向楉反问。

    絻纸那一天,看着天空,陷入了沉思。

    走到厨房下了面。

    然後惊奇的发现__这鬼不吃r0U。

    鬼找了个理由:怕。

    怕的话,肯定是不可能的,单纯不想吃。

    絻纸按了按太yAnx,看着鬼把面吃完。「你有名字吗?」

    「没有。」

    「叫向楉吧,向yAn的向,楉榴的楉。」

    「嗯。」

    说真的,这只鬼好神奇,好特别。

    一只手指悄然戳上絻纸的脸颊,絻纸因此回神,她今日,忽然觉得自己对向楉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好长的伤口,就打算自己忍了。

    自己动情,动得太深,甚至忘了向楉的灵魂,曾受过冰针摧残,那时也一声不吭。

    「痛吗?」

    「还好。」

    夏日的风打过树叶,沙沙作响,各有所梦,各有所愿。

    祝,如愿以偿。

    那一夜的絻纸没有睡,时而看看天空,时而看看伤口。

    忆起初相识,一念诉一字,无人重思。

    星光很亮,月亮不在。

    「朝汐?你在哪里?」没人理晚风询问。

    朝汐被别卿雪暂时带走,下凡去看碧楼。

    凡间又变了,从别卿雪Si後算起,凡间已过三百余年。

    别卿雪的《雪下约》虽说破烂不堪,却意外地保留了,其中许多篇章,更令人感慨其所思。

    「你该庆幸,我师傅从未将你当作婢nV,以婢nV之名,行教导之实,她当时对我,也是就着这个名义,我至今已是半神,那你,何时打算飞升?」

    别卿雪看着那本书,好像过了好久,又不过在昨日。

    朝汐叹道:「早知道当时直接把书带上上界,现在连当时的念想都被世俗带走。」

    别卿雪的手从後面搭在朝汐肩上,搓了搓她的脑袋:「我就在这,要什麽念想?」

    朝汐问:「师傅以前在凡间如何?」

    别卿雪歪了歪头,好像在回忆往事,想了半天,又在脑中理了一遍。

    「我呢,不得亲人喜Ai,原本,我的名字是雪衣,丧服,出生就要我Si,七岁那年,有个道士路过,说:雪衣这名不好,容易家破人亡,这个娃儿叫了七年这名字,在不改掉,恐有血光之灾......说了很多,但我看我爹和叔伯几个,只听进了家破人亡,那之後,我才被改名叫卿雪,还是那个道士改的,否则我爹也未上过几年学堂,哪可能想得出来?」

    朝汐愧疚道:「如果师傅不想说,就不要说。」

    别卿雪又回忆了一下,真的有些想不起来。

    「後来,我应该是......十一那年,头一次来了月事,京城长宁侯病重,急需有人冲喜,於是我爹就把我卖了,十两金子,能去青楼与人共度良宵,侯爷的病也不知为何,的确好了,至少我相信和我进侯府没有任何关系,後来步步为营七年,我一手握住侯府贪W的罪证,只为长宁侯放我离开,不过和他谈判,差点被灭口就是了......」

    「那这长宁侯真不是东西。」

    听着朝汐的评价,别卿雪不置可否,手轻轻扶着脑袋。

    「後来我威胁他,只要我Si,所有罪证便会闹得沸沸扬扬,其实是临时之计,原本并没有想到会被灭口,於是他放我自由,还我卖身契,我烧近九成证据,唯独自己留了一点,毕竟那之後我懂了,他会杀人灭口,我怕再被追杀,如此,尚有筹码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