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共识门後,淩烬踏上通往灵域内层的碎石阶梯。
脚下是一条由黑灰sE石片铺成的细路,两侧高耸的断碑彷佛曾是通道守卫,如今破碎倾斜,碑面满是兽爪与裂痕,无一字可辨。
越走越远,灵气开始变得黏稠,空气中传来一种模糊的声音,不像风,更像低语。夜觞狐在他肩头低声提醒:
「这里就是梦殒原。」
「灵兽的记忆Si过一次,却没全散开,像烂泥一样流在这里。」
「你要小心——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但感觉到的,全都会伤你。」
梦殒原没有边界,地面像乾涸的河床,布满断裂兽骨与不明形状的遗迹结构。天空始终是昏h的,像日落被封印在某一刻。
淩烬走入其中不到半刻,便发现脚边有什麽东西被他踩了一下。
是一段兽皮条,绑在一颗已枯Si兽首上。兽首表面虽已乾裂,却还保留着完整的轮廓与……一对睁开的眼睛。
「是残识兽。」
夜觞狐语气压得极低:「它们不是活的,也不是Si的,而是某些灵兽Si时的最後一段想法,被封在残躯中。」
「牠们有一个特点:不主动攻击,但会拉你进入牠们最後的记忆。」
淩烬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对眼睛便亮起一圈细光。
他眼前的画面忽然模糊——下一刻,他出现在一片暴雨中的高原,脚下是倾倒的兽巢。
四周全是残破灵兽屍T,而他自己,成为了其中一只。
他感觉不到手,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名字。
只有一种极强的情绪笼罩在整个识场:
「为什麽……没有人来?」
那是这只兽最後一刻的念头。
孤独、愤怒、不甘——像锈水一样灌进淩烬的脑中。
他的识魂开始动摇,裂识环也开始微颤。
「出去。」夜觞狐强行出声,在他识海中刺入一声高频震。
淩烬眼前画面一震,重新回到梦殒原现实。
他喘着气,手已握紧了裂刃,但四周除了骨头与石碑,什麽都没有。
「我刚刚……被吃进记忆了?」
「不,是你识场太敏感,牠们只引发共鸣。」夜觞狐缓声说道,「你还没失控,算是过了第一层。」
他继续前进,脚步放慢。这次每经过一具残兽,他都刻意绕开。不是害怕,而是不想再次被拖入别人的遗恨。
走到梦殒原核心时,地面忽然出现大面积下陷区,像个被吞噬过的空洞。洞中一根根兽骨交错,像是某种祭坛遗构。
正中央,一块碑躺在地上,与周围所有碑不同。它不是直立的,而是被砍断後横陈於地,碑面上用不知名兽语刻着数个字元。
夜觞狐眯起眼:「我认得这种结构……这是羽烬的残碑。」
淩烬眉头一挑:「羽烬兽王?」
「对。这是牠遗留的七面碑之一,每面碑都曾记录牠与人族联誓的场景。」
「这一面被毁掉了,大概……就是那场背叛的起点。」
就在淩烬靠近残碑时,地面忽然一震。
原本Si寂的空气中,一阵闷响从骨祭坛中爆出。大量灰白sE烟雾从祭坛骨缝中窜出,迅速集结成一个半透明的兽形影像。
那不是灵兽,也不是残魂。
而是某种「记忆残印」具现後的衍生T,身形扭曲,双目泛光,全身由记忆碎片拼凑而成,声音不稳地低吼:
「记……记名者……你为何来此?」
淩烬不语,拔出裂刃,夜觞狐同步附T。
这一次,他没选择退让。那残印之兽的识波太混乱,不会听他解释,也无理X,只会攻击任何靠近羽烬残碑的存在。
他一脚裂步踏出,跃入敌兽攻击区,识刃斜斩而出。
但那残印之兽不具实T,刃光斩过的只是碎片,它能重组。
反击来得极快,一条记忆裂尾如鞭子般cH0U击过来,淩烬侧身闪避,但右臂仍被擦中,立刻感到一阵剧烈刺痛。
那不是R0UT伤害,而是一段记忆被扯出!
画面浮现——那是他幼时在一处废墟中,被陌生人扔下的场景。他不记得这段,但被残印之兽扯了出来。
「牠在吃你的过去。」夜觞狐警告道。
淩烬强行压下记忆动荡,低吼一声。
「我不要被看见过去。」
「我要让牠看到——我走到这里,是为了现在!」
他识魂瞬间自裂识环扩张,构成一道三重识场防护,将记忆拉回,反将识力灌入对方记忆断层。
「裂识技.逆痕环!」
这是一式极限反制技,不攻对方本T,而是斩断牠与记忆的联系。
一声爆响,残印之兽在光中散裂。
碑石颤动,浮现一道残光文字:
「若你能斩兽之痕,便可承其愿。」
地面恢复平静。
夜觞狐低声说:「这是羽烬留下的第一次测试。」
「只会给能承载兽族残愿的人看见。」
淩烬看着碑上的文字,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了下来。
他不急着离开。
因为他知道,这里不只是战斗过後的平地,更是一段段被世界遗忘的声音,仍在等着有人为牠们,留下新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