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域山脉北麓,晨sE未亮,空气却已异常平静。
谱楼记录者称之为「识风沉寂期」,这种沉默通常预示着灵域结构将产生外部g扰,或者——有潜质者即将离开其定义过的空间。
淩烬站在云印塔府第六阶的外缘高台。
下方风层旋流缓慢盘旋,视线可远眺至曾经踏足的碑营入口、谱楼训环,以及那条逐渐模糊的界裂试炼道。
身後有脚步声。
是灵纤,一如往常,穿着无饰的灰袍,未带任何观测符文与印盘。
她站在他身旁,与他一同看着东岳的清晨。
「我们测不出你还会裂几次,也猜不到你会接下什麽。」
「但我们知道,一旦你踏出风域,你就不会再回来。」
淩烬沉默。良久才开口:
「我从没打算留下。」
灵纤问:「为什麽?」
「因为我不是这里的人?」
他摇头。
「因为我想活着,不只是为了证明我可以在这里活着。」
她没说话,只从袖中取出一枚透明的识晶片,内部储存着他在风域的一切观测纪录。
她将晶片递给他。
「风域不会留下你的任何讯息——这是你曾存在的证据。」
「若你Si在外头,至少还有人知道,你曾在这里,活过。」
那一刻,风停了。
三日前,风域议决通过《转境异序者单T外径》,允淩烬踏出灵域通道,自行承担进入南荒兽域的後果。
谱楼观察层有人反对,碑营默许,塔府仅记录:「承认其选择,但不再纳入风域支援模组。」
转境令由封界使者带来,不封、不索、不语,仅放置於他栖屋门前的石阶上。
那是一道半透明的识纹令符,上书三个烫印语:
「自责、自裂、自引。」
夜觞狐出现在他身侧,望着那道令符,轻声问:
「你真的要走了?」
幻目荒蜮也现形,坐於窗边:
「我们还没完成三魂合环,这种状态去南荒……等於拿自己去喂荒兽。」
淩烬道:「我不想等完成才出发,那就变成为了完整才去,而不是为了活下去才裂。」
沉默数息,他缓缓拾起令符,贴近识海。
一道烫印识痕自额心浮现——那不是标记,而是一封请帖,一道裂魂者对未知的邀请。
翌日清晨,他独自走上岳灵高台。
那里空无一人,仅有晨光照在空荡的战阵纹上。
夜觞狐踏至他身旁:
「你记得第一次站在这里,是为了证明什麽吗?」
幻目荒蜮跟着浮现:
「现在我们站这里,只是想看看离开後会不会有人还记得你站过这里。」
他没有回答。
当天傍晚,他前往幽林界裂外围,对着曾与幻目荒蜮相遇的断壁低语:
「我没有给你们家,没有给你们主印,也没有给你们命令。」
「但你们愿意跟着我,我就会记得这条裂魂的路,不是我一个人在走。」
夜晚来临前,他走过谱楼的边径,碑营的外碑墙,最後回到塔府下层。
他每踏过一处,皆有微光记录於他识息之内。
风域在用它自己的方式告别。
最後,他站在风域西侧边境。
那里将是三日後通向南荒灵径开启的出口。
一名封界记录官冷静地说:「你的转境将由自身裂魂频率启动,风域不会g预。」
「三日後,风将断,径将开。」
淩烬点头,未语。
夜觞狐与幻目荒蜮一左一右立於他身侧。
「我们三个,没有起点,也不一定会有终点。」
夜觞狐道。
「但我们会撑到下次裂的时候,都还站着。」
幻目荒蜮说。
淩烬低语:
「不管世界给我们什麽,我们三个,至少还能选怎麽碎。」
远处天空泛起薄白,像是要燃烧出一道全新的界线。
而他,将在那界线还没画下之前,主动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