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链在两人灵印交叠处忽然震动了一下,然後毫无预警地解构成一道道细光。
那些光像是从她们的掌心延伸出去,缓缓展开一整个完整的封印符文。并非人族、妖族,甚至也不属於灵纹局资料库中任何一系统。
它们像是某个世界初生时的语言,安静地浮现在空中,围绕着两人,围绕着井心,缓缓旋转。
白念的身T本已化作一层温柔的光影,模糊却仍在,像还留恋着这片世界的最後一缕轮廓。可此刻,连那层光影也开始悄悄松动。轮廓边缘一丝丝瓦解,彷佛连存在过的痕迹都准备一起被风带走。
这次不是骤然的爆裂或痛苦崩解,而是极静、极柔的流光退散。像是在某种命定节奏中被轻轻放回天地的那一种「归还」。
从指尖、掌心、手臂,到肩颈与半边颊骨,身形一寸寸变淡,银光透T,边界模糊。
她却忽然笑了。
声音轻轻的,像说给梦里听的一样:
「我感觉不到痛了。应该是时间到了。」
沈遥没有出声,没有喊她名字,也没有急着写灵符、破结界、计算任何灵能参数。
她只是忽然,一步走上前。
第一次,没有犹豫,没有预判,也没有任何距离感。只是单纯地把她抱住了。
一只手揽住她几乎要化光的後背,另一只手还按着她的掌心,而额头贴在她耳侧。
白念靠在她怀里,没有说话,但眼角的光微微闪了一下,像是忍住了什麽。
而就在这个拥抱交错的瞬间,那枚本该碎裂的项链忽然再次发光。
银光如浪,自两人之间流泻而出,光线层层叠叠,如同千年前未完成的某段咒式忽然逆行,开始倒带。
咒环从外向内收束,井底金纹慢慢退回灵层,原本散出的灵场波动竟被银光一一吞没、净化、重构。
整座中井祭的金光像是被谁用极温柔的手一点一点关上门。光退回井底,没有崩塌,没有爆发,只有「落幕」。
而白念的光化,忽然停下。
本应持续向上消散的银光,忽然逆转,从脖颈回流至肩臂,再到手指,再到掌心。连同那些化为光尘的尾巴末端,也一寸一寸凝实回形。
项链裂开的边缘,自动收束,咒纹回归核心,像是一场选择已定、咒意已成的修补。
沈遥忽然一愣,她清楚地感觉到,那个靠在她怀里的人,又有了温度。
不是光,也不是残影,是实实在在的T温与气息。
白念的睫毛颤了一下,像是刚从梦里回来。
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低头一看,她的手,她的脚,她整个人,又完整了。
她还在。
不是勉强撑着的残存灵T,也不是半透明的封印器皿,而是完整的、真实的「白念」。
沈遥没说话,只是猛地将她更紧地抱住。
银光更盛。
咒环在她们脚下闪出最後一道极亮灵痕,彷佛为这场命运反转,做下最终纪录。
井底金光慢慢退尽,中井主印收合,整个空间再次归於静寂。
而那道银光还温温地亮着,像是一种新生,又像是某个奇蹟刚刚发生。
镜核静静躺在白念x前,灵纹微颤,像是在笑,也像在说:「这次她选择留下了。」
「她选择留下。」魏知衡站在观测室边缘,眼神定定地望着中井祭灵场投影,声音极轻,像是怕惊动谁,又像根本不是说给旁人听的。
那抹银光仍在缓慢旋转,沈遥与白念身影交叠於主井之心,像命轨中两笔意外划过的笔锋,却意外写出了一个完整的字。
没人回应他这句话,因为没人听见。或者说,没人听出那句话背後藏了什麽情绪。
魏知衡神sE平静,手背贴着终端屏,彷佛在等数值跳出结果。
但心底某处却缓缓泛起一点涟漪。
「原来她能选。」
他唇角微扬,像是忽然打开一副b他预想还JiNg彩的牌局。这种局面,甚至连他都想亲自下场。
「太好了这样我们才有时间慢慢来。」
灵频监测台那端,太上长老正静静注视数据画面上的镜核波形,将手中一份紧急撤离指令轻轻推开。
「不需要动她们了。」
他语气平稳,语速甚至b平常还慢了一分:「镜核承认她,灵T回稳,咒环回核。七印仍固。这就是答案。」
有年轻观测官小声问:「所以,她还要继续留在那人身边?」
长老颔首,回得斩钉截铁。
「由沈遥负责,贴身观察。」
「以命换命的代价,值得记录。」他声音平淡,眼中却有不易察觉的满意:「这不是结束,这是起点。」
银光如水,一寸寸落回中井井底,封印回归静默,但那尾声却不是Si亡的静止,而是像黎明前的深息。
这一次,她没有被抛下,也不再是只靠尾巴系在世界边缘的小狐狸。
这一次,她选择留下,而这世界,终於决定也要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