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妍希盯着那七个字看了好久，脸一下子热起来。她明知道只是简单约她出去，但不知为什麽，心跳还是莫名加快。像是有什麽不确定的情愫藏在字缝里。
她用有点颤抖的手打字回覆：
【好呀～?】
加了可Ai的emoji以示镇定，送出之後还自己脸埋在手臂里滚了一下。
午休钟声一响，她就提早三分钟出了教室。
後花园的位置有些偏僻，学校里很少人去，通常是老师cH0U菸、情侣约会、或是想躲起来偷睡觉的学生才会出现在那。
她走过去时，徐百合已经站在那里了。
她倚着墙，一手cHa着口袋，一手拿着什麽东西。看到她过来，也没说什麽，只是嘴角淡淡g了一下。
「喏，不要再哭了。」
徐百合伸出手，递给她两张已经护贝过的画纸。
霍妍希接过来，一边看一边愣住了。
第一张，是她靠在房间yAn台栏杆上，眼神望向远方的样子。那表情像在思考什麽，没有哭，只有静静地沉思。
第二张，跟上次那张有点像，是她趴在课桌上咬着笔帽，眼神发呆。那副模样又傻又呆，但画里的她，看起来竟然有一点……可Ai。
「你画得好好喔……天啊……」霍妍希语气里满是惊叹，眼神闪闪发亮。
「还好啦，一般般。」徐百合耸了耸肩，语气平淡，「我sE铅笔没了，下次再送你彩sE版本。」
「真的假的啊？太麻烦了啦，这样就已经很感动了……」
「你的话不会麻烦啊。」徐百合一如既往地语调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很稀松平常的事实。
霍妍希愣了一下，脸瞬间红得像被夕yAn照到的苹果。
「啊……」她低头，把那两张画收进档案夹里，小声地喃喃，「你……这样我怎麽受得了啦……」
徐百合没回话，只是又笑了一下——那种若有似无的微笑，像风掠过水面，没有声音，却撩得人心痒痒的。
午休结束前，两人并肩从後花园走回教室。
教室里陆续回来的同学一眼就注意到了——平常几乎零交集的徐百合和霍妍希，竟然肩并肩走进来，不远不近，却足够让人多看几眼。
「欸欸欸，你有看到吗？」
「有欸，他们两个很好喔？」
「不知道啊，我以为他们只是分组刚好……」
「可是他们气质很不一样欸，一个超高冷的nV神脸，一个就……就有点小可Ai？」
小声的讨论声此起彼落，像cHa0水一样在人群里窜动。
坐在後排的汪玄雨本来趴在桌上装睡，但从头到尾其实一点都没睡着——他一直在偷偷观察前面那位最近怪怪的同学——霍妍希。
她一坐下就小心翼翼地打开cH0U屉，把什麽东西放进去，然後一直低头看，时不时露出一点呆笑。
那副样子跟平常Ai顶嘴的她完全不一样。
下课钟一响，汪玄雨立刻起身戳了戳她的背。
「欸欸欸，你cH0U屉里是什麽啦？」
霍妍希吓了一跳，赶紧关上cH0U屉，声音有点颤：「没、没啦……没什麽。」
「P啦，你刚刚看得超认真，一定是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不会是情书吧？」
「才不是！」霍妍希赶紧乱掰，「我在偷看手机啦……」
话才说完，手一抖，脚一踢，整张桌子晃了一下——cH0U屉里那两张护贝画「啪」地掉在地上，翻开来露出JiNg致的图面。
汪玄雨眼睛一亮，立刻弯腰捡起来：「欸g，你画画这麽强我怎麽不知道？这在画谁啊？好像有点像你欸？」
「这……这不是我画的啦……」霍妍希一慌，脱口而出。
「喔——不是你画的？那是谁？」
她语塞，脸sE从红变白又转青，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後传来：
「我画的。」
两人同时转头。
徐百合不知道什麽时候走到他们後面，表情一如既往冷静，看不出情绪。但眼神落在霍妍希身上时，还是轻轻停留了半秒。
汪玄雨震惊：「真假？百合你也太强了吧，好多才多艺喔！画得超像……可是可是，为什麽只有她有？我也要啦！」
徐百合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平的：「不要，我要读书了。」
说完转身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丝毫不给台阶下。
汪玄雨：「……」
霍妍希：「……」
霍妍希与徐百合对看了一眼，霍妍希忍不住偷笑，这次笑得是真心的，没那麽掩饰，也没那麽藏着。
那节课结束後，霍妍希一整个人都还悬浮在刚刚的羞耻与甜意中。
徐百合说「不要」，说得那麽乾脆，却乾脆得让她莫名地爽。
不是因为汪玄雨被打枪——而是因为，那句「不要」像是一道清晰的界线，隔开了「我给你」和「我不给别人」。
她靠着椅背，偷偷把那两张画塞回cH0U屉里，然後深深x1了一口气。
下课铃响。
她开始默默期待——徐百合会来她位子附近晃一下，丢几句话，甚至假装路过叫她去福利社、或递给她一罐她喜欢的饮料。
可是，没有。
她眼角扫了一圈，发现徐百合早就走出教室。
连个眼神都没留下。
霍妍希有点愣。
「咦？她出去啦……」
她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就打住了。
她低头收东西，收得慢吞吞的，明明没什麽东西要拿，却拖拖拉拉地在0了半天，最後还是站起来，往福利社方向走去。
走到楼梯转角时，她远远看见徐百合。
徐百合正站在自动贩卖机前面，手里已经拿了一瓶无糖绿和一罐苹果汁，正准备转身离开。
霍妍希心跳一紧——那瓶苹果汁，是她平常最Ai的。
她想开口，但声音却像卡在喉咙里，什麽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静静站在转角，看着徐百合提着饮料走回教室。没有回头，也没有发现她。
霍妍希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和他就像陌生人一样。
她走回教室，心里还是闷闷的，想着刚刚在转角看见的那一幕。
她以为，那瓶苹果汁只是徐百合自己买的。
她也以为，今天这样应该就结束了。
但她一坐下，就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瓶冰凉的苹果汁，和一张白纸折成的便条，静静地躺在铅笔盒旁边。
霍妍希吓了一跳，第一时间还看了一圈四周。
徐百合远远地坐在教室另一侧，像往常一样专心写着作业，没看她一眼。
霍妍希慢慢打开那张纸条。
上头是一排清楚的字：
「我有看到你。」
旁边还画了一个小cHa画——一个小nV孩头发乱乱的，站在墙角偷偷看人，嘴角鼓着，像是在生气又像在闹别扭。
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她自己。
她当场红了脸，像被人从头到脚拆穿一样。
她坐在位子上，手肘撑着桌面，低着头盯着那张白纸。那瓶苹果汁早已喝完，可那GU甜腻的味道还残留在喉咙里。
她原本想写很多。
想说谢谢你记得我喜欢苹果汁，谢谢你看见我，谢谢你连我装作没看见的那一瞬间也没错过。
她原本想写——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麽样子啊。」
可是，笔尖悬在纸面上好几分钟後，她最终还是只写下了两个字：
「谢谢。」
写完那瞬间，她自己都皱了眉，好烂。
太废了吧，可是她又不敢再写其他的字。
她犹豫着要不要塞进去，但下节课钟声快响了，她咬了咬牙，趁徐百合去厕所的时候，飞快地走到她座位旁，把纸条偷偷塞进她的铅笔盒拉链边角，然後又像做贼一样溜回自己座位。
——心跳得跟偷情一样。
她回到位子後，就一直偷喵那边的方向。
徐百合回来了。走进教室时跟往常一样淡定，拉开椅子坐下，打开铅笔盒——
……但什麽反应都没有。
霍妍希瞪大眼。
连一个「咦？」都没有吗？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塞错地方了，或是那张纸根本在铅笔盒里面皱起来被无视了。
她嘟着嘴，小声嘀咕：「早知道就不要选那麽远的位置了啦……」
「说什麽呢，晕船仔。」
她吓一跳，转头看见汪玄雨懒洋洋地躺在她旁边，耳朵尖得要命。
「你叫谁晕船仔！」
汪玄雨一脸欠揍地笑，「你那个眼神都快把人g过去了。」
「白痴喔，我哪有……」
她低头不说话，脸却红得不像话。
另一头，徐百合其实早就注意到那张纸条了。
她回座位打开铅笔盒时就发现了。
但她故意没反应，只用余光扫了一眼。
谢谢。
就这样？
她挑了挑眉，有点不满意。乾脆把铅笔盒推到书桌正中间，还故意打开拉链，像是在说「这里面没东西」一样装Si。
放学钟声一响，教室里吵吵闹闹地像泄了洪。
霍妍希坐在原位，纠结了整整五分钟，终於鼓起勇气站起来，一步步往徐百合的位置走去。她手紧张地攥着裙摆，喉咙紧得像有根线吊着。
她站在徐百合桌前，语气断断续续：
「那个……那个，你的铅笔盒……」
徐百合头也没抬，语气淡淡的：
「我有看到。」
「……嗯？喔，好……没事了。」
霍妍希脸瞬间爆红，像被戳破心思的气球，转身就想落荒而逃。
但才刚转过身，一只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臂。
力道不重，却稳。
「一起走，我收完东西了。」
语气依旧淡淡的，没有太多起伏，像是问天气那样平静。
霍妍希整个人像被定格了一秒，然後猛点头，像小J啄米：
「啊……好，好、好啊……」
她不敢看她的手，怕自己一看就要自燃。
而那只还轻轻搭在她手臂上的手——骨节分明、温温的，像一种从指尖传来的安全感，又像一种「不让你逃」的宣言。
两人走出教室时，还有几个同学在门口收书包，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
「欸，她们怎麽走在一起？」
「是同组要去图书馆吧？……不对啊，今天没报告啊。」
「他们该不会是在暧昧吧！」
「g霍妍希看起来又不像会喜欢nV生的人，而且徐百合nV神她也不像会喜欢霍妍希这款的，他们只是好朋友啦」
霍妍希全程低着头，脸红到耳根，旁人说的那些话她听到了，但此时此刻的她根本没办法去在乎徐百合以外的人。
「你怎麽只写谢谢两个字？」
走出校门不久，徐百合忽然开口。
语气不疾不徐，像是随便一问，但落在霍妍希耳里，却像是一记突如其来的重击。
「喔……不然你想我写什麽？」
她想装轻松，却连语尾都带了发颤的音。
「写你买的果汁特别好喝之类的啊。」
徐百合语气听起来像是玩笑，嘴角还轻轻扬起。但霍妍希能听出来，那句话下面藏着点什麽──某种难以说破的期待。
霍妍希低下头，「嗯？」了一声，像是脑袋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砸中，一下没反应过来。
然後她听到——
「霍妍希。」
徐百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正视她。
「怎……怎麽了……」霍妍希心跳狂跳，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怎麽办？」
语气还是淡淡的，没有热烈、没有戏剧X，但就是这样不轻不重，让人更无处可逃。
霍妍希当场当机。
喜欢……我？
nV生喜欢nV生？
那我呢？我……喜欢她吗？
还是只是把她当作唯一一个看见我的人？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呃……嗯……呃……」
她真的慌了。
脑中像炸了一百颗烟火，却一点也不漂亮。
徐百合看了她好几秒，终於轻轻笑了一下。
「没事的，不要有压力。」
徐百合低声说完，忽然抬起手，在霍妍希还没来得及反应前，指尖就落在她的脸颊上——
那是一个极轻、极轻的触碰。
像是在试温度，又像只是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还站在原地。
「你脸好烫，像暖暖包一样烫烫的。」
语气依旧很平淡，但那个动作对霍妍希来说，根本就是地震级别。
她整个人僵住，几乎连呼x1都忘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徐百合已经把手收回去了。
「我觉得我走在你旁边你压力很大，那我先走了。」
她转身，像什麽都没发生似的，慢悠悠往前走。
「再见。」
霍妍希站在原地，连「再见」都没勇气开口。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徐百合的背影，一步步走远。
然後，像是感应到什麽似的，徐百合忽然转过头。
她轻轻朝她挥了挥手，嘴角微微扬起。
那一抹笑容，就像夜晚路灯下的月亮——明明不热，却烫得她眼睛酸。
等徐百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转弯处，霍妍希才终於动了。
她低着头，拖着脚步往家的方向走，一路上什麽也没看、什麽也没听见，脑中只剩一个念头：
──她说喜欢我。
──她m0了我的脸。
──她说走在我旁边会让我有压力……可是我根本不想让她走掉啊。
回到家，她第一件事不是洗澡，也不是吃饭，而是冲进房间，啪一声打开笔电。
接着，她开了无痕模式。
她甚至还小心翼翼地把滑鼠声音调成最小，仿佛这样就能让那些「羞耻的疑问」不被世界发现。
搜寻框里，依序出现：
nV生喜欢nV生正常吗
nV生对nV生会产生Ai情的感觉吗
nV生真的可以跟nV生交往吗
我是不是同X恋怎麽知道
她一个个点进去看。
各种专栏、匿名论坛、心理测验一窝蜂涌出来，有人说是阶段X好感，有人说X向是流动的，也有人说别管那麽多，Ai就是Ai，没有规则。
她眼睛盯着萤幕，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她的感觉吗？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
当徐百合对她笑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得到了全世界。
当徐百合帮她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终於被人看见。
当她难过时，徐百合站在她身边，她会觉得原来她不是孤单一个人。
如果那不是喜欢，那什麽才是？
她关掉网页，瘫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然後，终於在心里轻轻问出那个最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隔天早上，霍妍希起得很早。
不是因为睡得好，而是因为整晚几乎都没睡。
她脑袋像装了三台跑马灯，从「nV生可以喜欢nV生吗」一路闪回到徐百合m0她脸、说出「我好像有点喜欢你」那一瞬间。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对徐百合的在意，但她从来不觉得，那会是Ai情。
她抱着枕头，脸埋在里面闷了一声：
「我到底该怎麽办啦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