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末午後,天空浮着低垂的云,像预告着灾难的前兆。村庄外围的警钟猛然响起,惊动了每个角落。
起初,是最靠近东侧林缘的守卫队员最先察觉异状。他们惊愕地发现,一头牛踏出森林,站在树影交错处,双目血红,盯着村子方向一动不动。它皮肤布满犹如焦黑石甲般的纹理,身上还挂着几根断裂的藤蔓与箭矢,看起来像是刚与什麽东西搏斗过。牠喘息粗重,鼻孔喷出白雾般的热气,踩过草丛时拖着一具破碎的小型鹿屍,彷佛在炫示牠的残暴。
「那是……牛吗?」一名守卫队员眯眼凝视,握紧了手中的弓。
「不对……不对劲……」
就在此刻,异变牛猛然低头,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村墙。轰然一声巨响,木制防御墙应声裂开。破口一现,後方竟然还有隐匿的异变狗如幽影般迅速窜入,闪躲着飞来的箭矢,在混乱中跳进村内。牠们动作异常协调,像是被某种意志驱使,撕咬、冲撞、破坏毫不迟疑。每一只异变狗身形瘦长,背脊浮现锯齿般骨刺,口中长舌如蛇,沾满浓稠血迹。
与此同时,异变蜥也悄然从山壁区域b近,牠们身披岩纹斑鳞,利用天然洞x之间的狭缝匍匐前行。浓雾弥漫之中,牠们几乎与岩石融为一T,避开哨点视线,无声无息地潜入村庄後方,伏身等待着最佳出击时机。
村民尚未完全反应过来,战线便已崩裂。多年来的警戒,仍无法阻止这次迅猛诡异的袭击。
异变兽,再度来袭。
「咚——咚咚——咚咚咚!」警钟接连响起,村里的人惊诧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老弱妇孺动作迅速地往最近的防御点躲避,而猎人与守卫们如反S动作般,冲向前方,迅速组成防线。人人脸上都布满紧张,却也透出坚毅之sE。
锋霄率领的狩猎队从中央广场急速集结,身穿兽皮铠甲、手执骨刃,脸上浮现沉着的杀气。多年与异变兽交手的经验让他们反应迅捷,第一时间将进村的异变狗压制在一条狭长巷道内。
「锁住两侧!别让牠们往内窜!」锋霄大喝,挥舞着骨刃,将一头扑来的异变狗劈成两半。鲜血溅满墙面,浓烈腥气刺鼻。他背後的石昆与李岩也迅速补上空位,三人配合默契,将巷道变成血的陷阱。
另一边,异变牛仍在冲撞村墙,几名弓手站在屋顶,不断S出火矢。牛皮被箭矢刺中,冒出焦臭白烟,但牠却像感受不到痛楚般狂吼,仍不停地撞向围墙,直到整个墙面吱吱作响,摇摇yu坠。
此时,战斗中已有数名守卫重伤倒地,甚至有一位年轻哨兵被异变狗撕咬致Si。然而,村人未退,狩猎队的怒吼与村民的喊声响彻整座林雾村,终於在苦战已久後,将入侵村中的异变兽全数歼灭。
然而,危机未解。
巡逻队回报,村庄外仍有敌影徘徊。村长柏山当机立断,下令启动撤离预案,让妇孺与孩童移至天然洞x避难。安兰与几名村妇带领孩子们沿着小径紧急撤离,岳松一手被母亲紧握,另一只残缺的手紧张地抱着药包。山间浓雾笼罩,就在即将抵达洞口的那一瞬间——
「啊!」有人惊呼。
一道巨大的身影从侧旁矮树後猛然窜出,是一头潜伏多时的异变蜥!牠双目漆黑,张嘴便喷出带有腐蚀X的黏Ye,朝人群扑来。危急之际,安兰猛地扑向岳松,将他推开,而黏Ye却泼洒在她背上,她却咬牙忍痛,不发一声,只望着岳松是否安然无恙。
「妈——!」岳松惊恐地哭喊,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什麽是「无力」的重量。
因为声音,异变蜥将头转向岳松,双目闪烁嗜血光芒,却在与岳松短暂对视之後,忽然顿了一下,彷佛感受到什麽不同寻常的气息,随即发出一声低吼,转而扑向一旁试图掩护撤退的村妇与孩童!就在牠张开利爪准备再度出击之际,一支爆裂箭破空而至,正中牠的腹部。箭矢轰然炸开,震飞牠的鳞甲,痛嘶翻滚。紧接着,狩猎队疾速赶到,其中一名队员长矛如疾雷般刺穿异变蜥的颈部,将牠牢牢钉Si在Sh泥中。其他人接着补上致命一击,终将这头变异T彻底斩杀。
短短数刻,原本应是撤离路线的山径上,已成为满布血水与焦烟的屠场。猎人们单膝跪地,确认安兰伤势後,神情凝重地吩咐:「抬她回村,交给静兰救治。岳松……你跟我们走。」
岳松满脸是泪,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低头点头。他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直到被拉离,整个人像突然长大了几岁。
村庄战後一片狼藉。村墙多处崩毁,数间屋舍倒塌起火,牲畜惊散,储藏室也遭到劫掠。静兰奔走於临时搭建的救治棚内,手臂上沾满血迹与草药粉,眉宇紧锁,不容分说地指挥着每位帮手,缝合、包紮、灌药一刻不停。
整个林雾村陷入一种近乎哀悼的沉寂。每当一具屍T被搬出,总会传来压抑的哭声,有人跪坐在自家瓦砾前,有人紧握遗物久久不语。
村长柏山带着锋霄、君陌一一巡视灾後区域,清点失踪与伤亡名单。三十二人轻重伤,七人Si亡,其中有两名孩童。
「我怀疑这不只是一场袭击。」君陌低声说,「也许牠们在试探。」
「我们太久没主动出击,牠们清楚了我们的节奏。」锋霄神sE冰冷,「这次……可能只是开端。」
那夜无人入眠。祭坛上重新燃起青烟,村人围坐,轻声诵读送别之词。孩子们被安置於洞窟深处,长者与妇nV交换药草与水,强撑着给对方一个微笑。
岳松坐在祠堂外的阶梯上,膝上摆着药包,手掌沾着血与碎石,眼神空洞地望着夜雾弥漫的远方。直到有人递来一碗热汤,是静兰,她轻声道:「喝吧,安兰没事。」
岳松点头接过,却再也忍不住眼泪,任它们滑落脸颊。静兰什麽也没说,只是静静坐在他身旁,给予无声的陪伴。
那一夜之後,他第一次明白,恐惧无法保护任何人,只有前行与成长,才能让一切有希望与重生之可能。
而那场撤离中发生的事——异变兽明明近在咫尺,却未对岳松发动攻击,转而扑向他人——也悄然流传开来,成为村落中人们私下议论的话题。有些人对此感到疑惑,有些人则在心中埋下对岳松身世的猜测与不安。
不知情的岳松更积极主动向静兰请教药草与医术。他也更加努力地练习手脚,像是感受不到痛觉和累一般一遍遍跌倒再爬起来。尽管右脚跛、右手无力,他仍一瘸一拐地出现在训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