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知晓如今的一切,杜新娥绝不会来到永安县。
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两个月前三舅的一句话。
杜新娥三舅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既不务农,也不从军,整日都在四处闲逛,一直都未成家。
後来西北边关战急,需要民夫来修坞堡军寨【土木结构的军事堡垒】,朝廷便向每家每户摊派徭役,若不想去,交一些钱来“恤国”,也可免除徭役。
杜新娥家拿不出恤国钱。
父亲被发配去西北,至今没有归来。
每到杜母问起乡里的里正【乡间自治官员,相当於今天的村长】,里正就搪塞,让他们再等等,等等就回来了,若是继续b问,他便会冷哼一声,让他们去县里报官。
与她父亲不同,三舅身无分文,又不用担忧妻儿,自是不会去数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扛木头。
他躲避徭役,出走家乡,去江北闯荡了几年。
几年之後,西北兵败,朝廷开始了旷日持久的论罪之争,也没人在意徭役的事了。
三舅知道後,回到了家乡山Y【今浙江绍兴】。
在三舅嘴里,江北b家乡好过许多。
汴京城人口百万、夜不闭户,河南府【今洛yAn】、应天府【今商丘】坐北朝南、庄重威严,就连江北名不见经传的州、县,都繁盛喧闹、遍地金银。
最主要的是,江北城里的人既不用种地,也不用服徭役,整日都有不重样的吃食。
正在三舅向家人滔滔不绝地展示自己的见闻时,杜新娥浇完地回来,两人正好撞见。
离家多年的三舅,突然发现挂着鼻涕的小外甥nV杜新娥变了副模样。
年十四的杜新娥还未经人事,只是在家中烧锅、浇田、照料几个弟妹,闲下来时便夥同村里的同龄人下河m0鱼,夜里抓知了,俨然一个乡野孩童。
但三舅见多识广,在他眼里,杜新娥不止於此。
这个外甥nV有几分姿sE,若是加以利用,一定能成大气候。
杜新娥不似杜家其他人一样黑瘦矮小,她的眼眸随她母亲一样水灵温婉,脖颈细nEnG、腰身匀称,胯也宽,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旺夫相。
三舅围着她上下打量,他见杜新娥尽管眼角还未完全长开,小脸仍带着孩童般的圆润,但两条折柳眉乌黑细密,一头褐sE长发油亮泛光,说话时总习惯咬下唇。
JiNg心捯饬一番,定是一位惹人喜Ai的深闺娇娥。
他对杜新娥说,你有这皮囊,注定不会像村里其他妇人一样,天天只能烧锅做饭N孩子。
舅帮你找个有田产的好婆家,这辈子你连闺房都不用出。
杜新娥其实没太明白三舅的意思,但在一旁的母亲却越听越动心,她抱怨起自己当年就是因为太着急,媒人刚介绍完第一个男人她就嫁了,以至於清贫半生。
若是等一等,擦亮眼好好挑上一挑,肯定不会像现在一样。
三舅见状,便撺掇她母亲赶紧为她举行笄礼【指汉民族nV孩的rEn礼。俗称“上头”、“上头礼”。自周代起规定贵族nV子在订婚许嫁以後出嫁之前行礼。一般在十五岁举行,如果一直待嫁未许人,则年至二十也要行礼。笄,即盘头用的簪子。所谓笄礼,即是将头发绾成一个髻,以簪cHa定发髻。】,置办身能看过眼的行头,以便相个好婆家。
姐弟俩一拍即合,着手做起了准备。
母亲翻出自己成婚时戴的鹿角发簪、铜鎏银耳坠与四枚白铁花钿。
三舅把自己从汴京城买来,准备送给未来媳妇儿穿的浅紫sE对襟褙子,套在了杜新娥身上。
两人又托人去县里买了些胭脂水粉,给杜新娥涂了一番。
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头发一盘,金银一戴。褙子上的折枝石榴花纹随风摇曳,朱唇皓齿细粉面,活脱脱一个富户家娇娥。
南地的媒婆为杜新娥找了三个好婆家。
水田百亩的丘家,秀才李家,和鱼贩王家。
让三舅感到意外的是,这三家都对杜新娥很满意。
邱家愿给十八亩水田作聘礼,李家拿铁钱五百缗,铜钱一百二十缗为聘,王家承诺给三舅一艘柳条木渔船,并且逢年过节都给杜家送二十斤鲤鱼。
杜新娥的母亲乐不可支,这三家任何一家的聘礼都不在少数,能让她们生活宽裕不说,杜新娥嫁过去,这辈子也不会受穷。
但三舅的胃口突然大了起来。
既然外甥nV这麽抢手,那不妨跳出这鸟不拉屎的山Y县,去江北的膏腴之地试一试。
三舅在江北闯荡时,结识了不少官员大户,那些人都喜欢这种半大nV娃。
哪怕让杜新娥给他们做小妾,都b留在山Y强得多。
但杜新娥的母亲从未去过江北,有些不放心,再者说那三家的聘礼已是十分优厚,已经b自己当年嫁到杜家时强多了。
两人争执不下之际,三舅让杜新娥做决定,问她想不想去江北。
杜新娥听到江北,想到了三舅之前说的什麽夜不闭户、十里花灯,便笃定地点了点头。
收拾完行装,三人搭船一路北上,半个月後来到了汴京城。
刚到汴京没多久,三舅便傻眼了。
谁承想,他在汴京城结识的所谓大户高官,多是好吹嘘的市井游民,剩下几个真的金gUi婿也都没看上杜新娥。
三人这才明白,大户人家哪怕招妾,都不是那麽随便。
不仅要有姿sE,说一口流利地中原官话,还要会点茶、nV红,最好再略懂些词曲。
而杜新娥这几样都不会,她只会下水m0鱼,上树掏知了。
在汴京城,杜新娥这种nV娥,只是一个乡野村妇。
三舅倒是没灰心,他认为汴京太高,外甥nV攀不上,但周围的州县,或许有人能看得上她。
最後,三人随身带的g粮与盘缠将要用尽时,总算盼来了转机。
三舅的一个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良胥。
永安县县尉徐封年近花甲,发妻早亡,膝下无子,这会儿刚去永安县就任,正四处物sE小妾。
三人徒步走了两日,来到了永安县。
起初都还算顺利,徐封虽然年纪大,但待人和善大方,为三人安排了妥帖的食宿。
谈聘礼时,徐封也异常豪迈,直接以二十两金,三百两银为聘。
杜母听到金银,险些没昏过去。
三舅则有些纳闷——这小小的县尉怎会有如此多的金银?
但他没心思想这些,他注意到,徐封那老头儿两眼一直在杜新娥身上转,黏得要Si。
这回是看对眼儿了,肯定有门儿。
当夜,三舅与徐封喝到深夜,互以亲家相称。
可要入睡时,徐封Si活都要见一见日後的娘子,三舅意识到事情不妙,想要阻拦,但上来便挨了顿拳脚。
徐封借着酒劲儿,一脚踢开杜新娥的房门,随後爬ShAnG,剥开她的衣裳,褪下她的裙摆,像条Si狗一般压在她身上,两只手在她周身不停游走。
杜新娥想要叫,但x腹都被他压得SiSi的,出气都困难。
最後,和着眼泪和酒气,杜新娥终是不再反抗,任由他摆弄。
杜新娥闭上眼,努力抛开身T的苦楚,回想着自己上一次和同村的nV孩婻婻下水m0鱼。
不一会儿,她眼前便出现了形态各异的鱼,河底的泥沙轻抚着光滑的卵石,她搬开石头,无数黑sE的蝌蚪与虾苗四散逃开。
她浮出水面时,婻婻抓了一把水葫芦,不解地看着。
“我明明抓住了条大泥鳅呀……”婻婻说道。
“你家泥鳅长叶子,还会开花呀?”杜新娥反问。
婻婻扔下水葫芦,向杜新娥泼水,两人笑声渐响,慢慢盖过水声。
杜新娥睁开眼,看到徐封仍在自己身上,像公狗一般嗅着自己的脖颈与头发。
她想要再回到刚才的世界,寻找婻婻,与她手里抓的那串水葫芦。
杜新娥突然觉得,此刻的窒息感,与在水里憋气差不太多。
她看到吊顶上镌刻的栀子花卷草纹,想起前两天还跟婻婻去山上采花,一人装了一整筐,婻婻摘的红花,自己摘的白花。
婻婻便笑话她以後找郎君,定会找白面书生。杜新娥反驳,说自己没准会找一个姓白的。
徐封r0u了把浑浊的眼睛。
身下的妮子不知是吓坏了,还是原本就有毛病,g这事的时候居然闭着眼睛,咯咯咯的笑。
徐封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心里骂了句晦气,加快速度草草完了事。
翌日,徐封没有露面,只是派了师爷去给三舅和杜母传话,说杜新娥有癔症,不能纳她做妾,没等他们反问,师爷就给他们塞了两串铜钱,轰出了宅子。
三人徘徊在永安县的大街上。
三舅像挨了打的野狗,眼圈青紫,垂着脑袋,往前走也不是,往後走也不是,停在这更不是。
杜母哭肿了眼,不停地咒骂着徐封,骂他这辈子生不出带把儿的,骂他去哪儿当官哪儿完蛋,骂他Si後进一百零八次油锅。
惟有杜新娥闲庭信步,时不时还咯咯咯笑两声,像事情都未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接下来的许多事杜新娥记不太清,只是依稀知道那两个人为了凑够回家的路费,最後将自己卖到了永安县的丰悦楼。
丰悦楼虽说是青楼,但夥食确是一顶一的好,杜新娥刚来丰悦楼时,每顿饭都吃得gg净净,不到半个月,自己身上的衣服便不再合身,老板庞二娘便借了几件歌姬的宽大衣裳给她穿。
永安县小,来的都是回头客。
庞二娘见杜新娥脸上总挂着傻笑,一副疯癫模样,怕她吓坏客人,一个月都未让她接客,只让她给大夥儿洗衣裳刷碗。
那夜,杜新娥向往常一样,闭上眼去找婻婻,同她去河里玩儿水。但外头总有动静,像是人在吵架,又像是铁匠铺里打铁的声音,搅得她一夜没睡好。
天明时,她从窗上看到了离奇的一幕。
整个永安县的人都饿急眼了似的,抓到人便啃咬,腥臭气弥漫四周。
庞二娘当下便关了门,但外头刚好路过一队兵士,一个劲儿砸门要进来。
店里夥计怕惹事,便给他们开了门。
谁知,那夥儿兵士进来之後,用桌椅将门窗堵住,随後几刀砍Si了男夥计,揪起妓nV们的头发,令她们把值钱的首饰都掏出来,否则就格杀勿论。
庞二娘服了软,把店里的铜钱、银两和贵重首饰都拿了出来。
所有人的财物加一块儿,楞是没装满兵士身上的麻布兜子,最後兵士们索X把镀银盘子,和把白铁筑的酒壶也装走了。
天明时,外头游荡的行屍越来越多,那队兵士感觉一时半会儿也走不掉,便留在丰月楼里耍起了把戏。
他们让nV子围成一圈儿,中间放着一个躺倒的酒壶,一个人把酒壶转起来,酒壶停下来时,壶嘴指着谁,谁就要跟转酒壶的人进屋“风流”。
最後,去风流的人越来越多,楼上楼下的屋子都被占满,後面的兵士就拉上剩下的nV子,摁在桌上、地上便弄起来。
终於轮到了杜新娥。
一名年轻的兵士把她拉去阁楼,剥去衣服正准备快活时,杜新娥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名兵士觉得晦气,令她别笑,但根本止不住。
他认为杜新娥的笑带着某种嘲弄,便抡圆了膀子给了她几个耳光,打得她嘴角渗血,但依旧没用。
最後,兵士气不过,拿出刀柄狠狠地砸了下她的嘴,旋即离开。
一颗门牙落在了舌头上,随之而来一GU温热暖流,她重重呼了几口气,闭上眼昏Si过去。
“咱这麽Ga0……不会进大狱吧?”
“你新兵?”
“去年来的。”
几名兵士吃饱喝足快活完,靠在楼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
“洒家这麽跟你说,两年前洒家在灵州【今宁夏吴忠市】,和西夏人打,一个城一个寨子的抢啊……今儿这寨子宋军攻进来了,西夏人便退走,过两日再反过来,每回洒家猜到退兵时,便和兄弟们去收点好处……“
年纪稍长些的兵士说道。
“难怪……感觉大哥你也不是头一回g……”
“我跟你说,那老百姓看着老实,但最滑头的也是他们,你好声好气地跟他们要点吃喝,他们就说没有,你若是上来亮刀剑,再打他们一顿,这吃喝就有了,你若是上来杀两个,金银珠宝都能给你变出来。”
“百姓不报官吗?”
“有百姓伤亡,那肯定是我们退军之後,西夏人g的啊……”
“汉人和党项人【古代西北族群,属西羌族的一支,也称“党项羌”,西夏国的主T民族】……还是很好分的吧?”
“活人能分,Si人也分得清?”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
“你再待两年,自然也就懂了,就像这回,那永安县老百姓Si,是因为饥民Za0F,人竞相食,Si的人都是他们自相残杀的,跟咱没有一点儿关系,明白不?”
“这回……不留活口?”
“等外头发疯的饥民散了咱们就走……要是日後被这些娘们儿给认出来,还是挺麻烦的。”
“这……”
“咋?亲了小娘子,真香真软是不?不舍得了是不?”
又是一阵哄笑。
午後,杜新娥渐渐清醒过来,听到兵士们正聚在阁楼中,一边喝酒一边侃大山。
一阵熟悉的味道传来。
那是杜新娥之前在烧锅煮饭时,木柴燃烧的烟味。
她不喜欢这个味道,所以会在烧锅时裹上母亲的头巾,免得味道侵入头发里。
味道越来越浓。
杜新娥挣紮着爬起来,走到楼下时,看到火苗已爬上了木头桌椅和梁柱。庞二娘端着一桶油来回走动,不断把油泼在火苗上。
火势见涨,粘了油的火苗宛如水蛇一般迅速窜动,歌姬娼妓们听到了劈啪声,纷纷过来看,有拦着庞二娘的,有泼水的,有尖叫的,但火势没有丝毫减弱,反倒越来越大。
兵士们也纷纷下楼来,一窝蜂地端水来灭火。
火窜到这麽大,根本灭不掉,杜新娥想。
烟雾渐浓,许多人被烟雾呛倒,趴在地上不停咳嗽。
有兵士推开大门要出去,但接着被行屍捉住啃咬,发出刺耳的嚎叫。
杜新娥一路跑到夥房。
夥房里有一缸水,大缸四尺多高,一次灌满井水,够几十号人吃喝半月。
杜新娥记得,缸里是夥计前天刚灌满的水。
她掀开缸盖,褪下鞋子,双脚灵活地踩在缸壁上,像跃起的游鱼一般跳入水中。
火焰蔓延到整栋楼,热浪烘烤,燃烧的木板携带着火星不断坠下。
杜新娥长x1一口气,盖上缸盖,整个身子沈了下去。
她又看见婻婻了。
周舜卿的双肩酸得快要脱力,惟有借着腿上的力,才能勉强推着猛火油柜前行。
这青石板也不知道谁铺的,一高一低,真是个草包。
周舜卿暗自骂道。
永安县尉贪W来的猛火油柜救了所有人一命。
车头处有许多根高低不一的铁管,铁管前燃着一把炬火,当站在左侧的朱福摇动起扇轮开始鼓风时,钱焘在车後打开扳机,车内的猛火油便会喷溅出来,油遇火便燃,经久不灭。
一刻钟前,他们打开地窖门,以猛火油柜焚烧行屍,万安期与钱焘吐了一地。
猛火油的刺鼻气味,与腐r0U烧焦的浓郁臭气,令这两个鼻子灵的人遭了大罪。
十几个?
一百个?
万安期已经数不清有多少行屍被烧Si了。
好几次他都感觉踩到了脆生生的骨头,但他不敢低头确认。
朱长金拿着长剑跟在周舜卿身後,手抖个不停。
她手抖并非因为看见许多行屍在火中化为灰烬,而是她注意到了行屍的变化。
刚出地窖时,行屍只会一GU脑儿地拥上来,随後全部倒在火焰之中。
但当他们一行人走到永安县大街上时,前方的行屍忽然少了许多。
一部分行屍似乎明白是怎麽回事,试图绕到众人侧面以及身後扑咬,但周舜卿、朱福和钱焘反应还算快,三人配合迅速调转车头,旋转着车头烧Si了多个方向的行屍。
在这之後,径直冲上来的行屍更少了,许多行屍便在他们身後数丈外跟着,人动一步,他们跟一步。
朱长金不禁认为,那些行屍知道了猛火油柜的机巧,所以刻意保持着距离。
她突然抓住了万安期的手。
“佣儿【宋哲宗曾经以赵佣为名,後改名赵煦】跟你差不多大。”
朱长金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是……小官家?”
万安期本能猜道。
“嗯。”
朱长金的手稳定了一些。
“佣儿喜欢我拉着他到处走。”
万安期不知该说些什麽,只好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丰悦楼烟雾弥漫,火光冲天。
周舜卿与钱焘对视了一眼,放慢速度走了过去。
几具烧焦的屍首横在门前,黑红相间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正面朝天的脸皮被烧地萎缩,完整的两排牙lU0露在外。
“有动静……”
钱焘低声说道。
周舜卿停了下来,聚JiNg会神地盯着丰悦楼。
朱长金也放开万安期,双手抓着剑,面向身後远远尾随他们的行屍。
一声响动过後,几个浑身焦黑的兵士朝众人奔去。
“朱福!”
周舜卿喊道。
朱福猛摇扇轮,猛火油柜车里发出滋滋声响。
待那几个兵士跑到二十步以内,周舜卿看了眼钱焘,钱焘会意,打开扳机。
一束束火焰飞向兵士,被烧到的兵士立刻倒地打滚,片刻後全身便被烧透,不再动弹。
“走。”周舜卿推着车继续前行。
路过那几名兵士时,钱焘刻意看了一眼。
“周大人……不知这该说不该说……”钱焘犹豫道。
“说。”
“你听没听见他们几个说话来着?”
“没。”周舜卿斩钉截铁。
“奥……”钱焘点了点头。
“万安期你也没听见是吧?”周舜卿又问万安期。
“是有……”
“对吧?都没听见。”周舜卿不等万安期说完,便打断他,自己笃定地点了点头。
“况且,行屍也是会说人话的。”周舜卿又找补了一句。
无人再应声,空气里只剩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