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他们完全拥有了彼此,成全了内心多年的渴望,最终相拥而眠,感受对方x膛的起伏、心跳的鼓动,肌肤的温度,恍若来到了幸福的终点。
可失去永远b得到快,黎允知道他的幸福保值期仅限於今晚,过了就只能报废,对他而言,曾经得到过,便足够了。
就在昨晚,他想起了一切,也谢谢失忆的这段时间,那个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自己,圆了心底长年的梦,任X了一回,只是梦醒後,还是要回归现实。
现在的他,早已不能奢望这样简单的幸福。
看着徐莫毫无防备的睡颜,黎允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嘴角微微g起,眼底却满溢着苦涩。
———今天之後,你就当我Si了吧!
他肩上有太多的重担要完成,他不得不将幸福的大门阖上,背身离去,他必须报仇、必须为父亲讨回公道。
真相早已水落石出——当年的一切,全都源於简家。简父夺去了他父亲的X命,简舒凡则毁了他的一双手。
如果只是他的一双手,也就罢了,可他不能原谅简家因一己之私让他们家破人亡这件事。
自从他失去了一切,他才深刻的明白,这世间美好的一切都是短暂的,只有仇恨是无尽的。
他的父亲至今在法律上,仍Si於「意外」,而他必须,将罪人绳之以法,将当年的真相公之於众。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这句话,於他而言不过是个残酷的笑话。
在那些人享受着用别人的血泪换来的名誉、金钱、以及权力时,他在无数个黑夜里独自承受着失去至亲的痛苦,不分昼夜的筹划着属於恶人的最终祭典。
———没撞Si我,算你们运气不好。
大局已成,只欠东风。
黎允不自觉的伸手缕了缕徐莫覆在额前的浏海,似乎惊扰了对方,徐莫微微蹙眉,再次伸手将黎允紧抱。
「怎麽醒了?」徐莫声音低哑,朦胧道。
「太幸福了,舍不得睡。」
「以後都会的,睡吧!」徐莫含糊说道。
「……好。」
简单的话语,却让黎允眼眶一热。他压下突如其来汹涌的情绪,紧紧回拥徐莫。
———你走在光芒里,而我早就一脚踏入深渊,这样的我,怎麽能连累你。
徐莫本该有灿烂的未来,顺遂的仕途,以及一个能给他安稳人生的人。而那个人,已经不会是自己。
脑海中,忽然浮现秦议员的儿子—秦诺。那个似乎默默喜欢徐莫许久的人,也许只有他,才有办法给徐莫真正的安定。
唯有自己消失,将名字从徐莫身分证上的配偶栏抹除,秦诺才能有个机会。
不到三十的年纪,再过个几年,就能在一起了吧?只要秦诺稍微努力一点,徐莫并非铁树,他有心,也会感动,只是在他这棵不怎麽样的树上吊了太久。
当年,黎家遭逢巨变,一个刹车失灵的意外,让黎允失去父亲,没多久母亲也跟着去了,直到整理双亲遗物,发现母亲藏起的一本日记和一张遗书,这才揭开了真相—那并非单纯的意外,而是一场因商业利益而生的Y谋。
黎允的父亲,挡了太多人的财路,而成了必须除掉的对象。
他想替父亲报仇,可对抗一个财阀及其背後的势力就如螳臂挡车,而当时简家很明显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黎允根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然而上天并没有抛弃黎允,在他母亲的葬礼上,温氏集团的小儿子——温野找上了他,并答应庇护他,而代价是,他的双手。
温野会为他制造舞台,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荒废的琴艺快速回到巅峰,只有简舒凡越忌妒他的才华,才越有可能故技重施,对他下手。得手过多次的Y谋,就容易使人放松警惕,这次,黎允将以双手为饵,为简舒凡设一个完美的局,绝对不会再放过他。
「温野」,温家排行老四,人如其名,带着野兽的直觉,以此避过了许多危机,最终逆袭上位,成为了温氏接班人。
而简舒凡和温野的妹妹,是在维也纳音乐学院认识的,温野的妹妹在十五岁时,钢琴造诣上已经是全国同龄数一数二,高中就选择去了音乐之都维也纳留学。
简舒凡保送後,以为自己再也没了对手,却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走了一个黎允又来一个温羽,长年生活在他人光环的Y影下早已让简舒凡扭曲,抿灭了良心,在与温羽的一场钢琴竞赛中如法Pa0制,毁掉了她的右手腕,彻底断送了她的钢琴梦。自此,温羽郁郁寡欢,最终走上了不归路,当她从宿舍顶楼一跃而下时,手中紧握着的琴谱,正是萧邦的《离别曲》。
而温野人生中唯一的纯粹美好,便是儿时和表妹温羽玩闹的时光,因为私生子的身分,除了温羽,几乎所有人都给足了他脸sE。
当温野调查出真相,下定决心要替妹妹讨回公道,却也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力还不够,时机也还未成熟。
而简氏,并不只简舒凡Y狠,更恶心的是简舒凡的父亲。
当年,黎允的父亲因一块商业用地,而惨遭简氏集团的算计,当时简氏集团打算在风景区建造温泉渡假村营利,於是贿赂了政府官员,隐瞒河岸侵蚀的问题,准备强行通过法案。
可父亲认为将饭店盖在高风险的河岸侵蚀区,若发生意外,必定Si伤惨重,於是找上新闻媒T甚至地方议员,想以微薄之力保护人民X命。
黎允的父亲当时找上了社会形象较为正派的温家陈情,温老爷有政治背景,并且素来也看不惯简家唯利是图的作派,在答应帮忙父亲揭露此事後没多久,却被自己亲手养大的三个孩子,联合外人毒杀了。
接连的丧亲,也b着羽翼未丰的温野迅速成长,温老爷的意外Si亡,兄弟争权夺位,温野啃食着名为仇恨的燃料.逆袭而上,以四子身份成为了家主,将三位兄长送进了牢房并肃清了派系。
或许是因为他与温羽的境遇过於相似,亦或是与温野的来路,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相似的过去,又或者,是那份在一无所有时,仍敢孤注一掷的魄力.触动了温野的心。
温野选中了他,并愿意和他进行一场交易,而黎允也二话不说答应了,不管以什麽为代价,他都必须将简家绳之以法,他愿意成为温野的刀。
因此,他需要先将他的手伤治好,他想,既然他手伤的治疗和复健都需要时间,於是不自量力地和温野提出了一个请求,其实他也没几成把握,却没想到温野爽快的答应了。
他和温野说,在手复原之前,想要拥有一个平凡的人生,因为他心中有放不下的人。
所以後来的几年,他就只是自私贪恋着与徐莫一起生活的时光,却又暗暗祈祷徐莫能够厌恶自己,待他消失的那一天,便不会因他的离去而难受,就能Si心放手。
一路走来,他伤害徐莫太多,却任X的想和对方再多在一起一些时间,病态似的穿和徐莫相同风格的衣服,就为了能让他们看上去更像一对。
而这些,都将在今天结束。
本来早该在他车祸失忆的那一天起,属於他的幸福就该终结,可惜Y错yAn差,温野的剧本被温家二哥的余党扰乱,在董事会上出了意外,人进了医院,温野的人力因此被分散,才让他人先得了逞。
原本的剧本是,黎允到达山区,投湖自尽,温野会投入一具与他身形相似的屍T替代他,毕竟屍T浸在水中的时间越长,就越难以验出身分。
想成事,便不能再用黎允的身分过活,温野会在适当的时候制造一个新身分给他。
这几年,他一边治疗手伤,一边当个平凡的上班族,也和徐莫结了婚,算是温野对他的怜悯。
如今,他的手已经恢复到能承受高强度的钢琴训练,接下来,他该履行他的代价了。
温暖的晨光,诱人的饭香,将世界染上了温柔的sE彩,徐莫在一切的美好中悠悠转醒,下意识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
「嘶—」
会痛—是真的。
他快步走到厨房,看着黎允忙碌的身影,不禁感叹——世界上最美好的幸福,莫过於此。
而黎允似乎感受到了视线,回眸後用暖得让人快化的语气对他道:「早,来帮我端个菜。」
徐莫心头一热,忍不住从後方拥住了他。
「怎麽了?」黎允失笑。
「我还以为,只是个梦。」
「哪可能,我现在腰痛得都快站不直了……」
徐莫听到这话,耳根迅速泛红,不自在地搔搔头:「昨晚,是不是太粗鲁了?」
「还好,只是我没有经验,还没适应而已。」黎允很平淡的说出感想。
黎允的语气,为什麽如此笃定?如果是失忆的他,许多的话语中都会包含着但书——以虽然他失忆了为开头。
「你……?」徐莫顿了顿。
「嗯?」
———想起了什麽吗?
方才,他有一瞬间,又看到了那个对一切事物都很冷漠的黎允。
可徐莫最终咽了回去,他选择了逃避,如果想起了过往的记忆,他们是不是又要回到过去那段形同陌路,靠着一纸契约维系法律关系的日子。
「吃饭吧,今天早餐我很有自信的。」此刻黎允开朗的表情,又与之前对他展现厨艺时的样子别无二致。
就当是他多想了———
满桌的sE香味g引着他的食慾。过去,徐莫只在早晨喝一杯黑咖啡,几乎不吃早餐,可这段时间,他却慢慢养成了和黎允一起用早餐的习惯。
「我这几天b较忙,会晚点回家。」
「没事,我就在家等你,哪都不会去。」黎允微笑,一脸的幸福。
律师的本能告诉他黎允有点奇怪,但却继续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还不习惯吧?
如果黎允能忘却过去的所有,与他平凡相守到老,便足够了。
「这一生,能和你安稳度过,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徐莫牵起黎允的手,说着自己不擅长的情话,一脸真挚。
黎允愣了片刻,边笑边忍住眼泪,「是阿……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下去。」
可是黎允知道,他的人生已经和安稳无缘。
早晨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等了这通电话许久,调侃道:「我还在想你什麽时候能恢复记忆,幸好时机抓得够准,我差点就要强行掳人了。」
而他也知道,这通电话以後,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黎允。
用过早餐,徐莫和黎允又继续温存片刻,徐莫很想请假,可最近正好是繁忙期,他没办法抛下事务所的工作,他就这样对黎允蹭蹭抱抱直到非出门不可,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我出门了……」徐莫进房拿出了一条领带,整准备系上。
「等等……」黎允叫住徐莫,靠向对方,伸手接过,替他打好了整齐的平结,动作细腻而专注,「我一直就想,帮你打一次领带,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想这麽做……」
黎允环抱徐莫,双脚微微踮起,轻轻靠上了徐莫的唇。
徐莫情不自禁的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房里只剩下Sh濡的x1允声,直到最後的理智告诉他们该停下。
「……好想迟到一次。」说完,徐莫又打算亲上一口。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黎允别过头,「你我都知道再继续下去会发生什麽,我可不想成为打破徐大律师守时原则的罪人。」
「好,我先走了。」语毕,徐莫m0了m0黎允的。
「嗯……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
黎允挥挥手,望着徐莫匆匆离去的身影,大门阖上的瞬间,他终於再也绷不住情绪,任泪水静静流下。
———再见了,徐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