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下回来的那个周日傍晚,天sE早已转凉。台中的十一月不算冷,但空气里仍带着些微黏腻的气息,漫无目的出门去兜了一圈,骑在脚踏车上时,风擦过耳边,有GU说不上来的空虚。
我慢慢滑进巷子,停好脚踏车,进门时天已暗得差不多了。
家里依然是一如往常的样子,妈妈在厨房里热汤,爸爸在看着电视,哥哥房门关着,可能又在跟谁讲电话。我回到自己房间,往床上一躺,不一会儿又坐了起来,望着书桌前,发了好一会呆。
右手的灼热感没那麽明显了,但只要我静下来,就会像cHa0水一样一b0b0涌上来。手腕彷佛埋着什麽东西,偶尔会传来细微的震动,好像那个被阿婆启动的「东西」还没有完全睡去。它只要一旦太过躁动,後脑的封印就会电它一下,它就又会乖上一阵子。这几天,渐渐地习惯了这往返来去,也不觉得这麽疼了。
我打开cH0U屉,把玉坠拿出来。那是巫子不知何时放进我手中的,像狼牙一般的白玉,在房间灯光下反S出柔和光泽。我没戴上它,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便又放回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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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天还没亮透,我照例穿上制服、背起书包、跨上脚踏车,一路从家里往学校骑去。天刚亮,街上的早餐店早已开始准备,学校校巷子口的杂货店老板,正拉开铁卷门,还一边还打着哈欠。
骑到校门口时,太yAn已经完全露脸,甚至开始觉得有一点晒了的好天气。晴空万里,车棚里已经有不少脚踏车,阿尧的那台老捷安特,照旧停在墙边,他总是这麽早到。
一进教室,熟悉的味道与杂乱的书桌迎面而来。
「欸欸欸,我们的修仙小朋友回来啦!」霆哥大声嚷着,一边把一叠漫画藏进cH0U屉里。
阿尧戴着耳机,背对我b了个大姆指:「你该不会真的去山上练功了吧?」
「回去看看爷爷NN罢了。」我苦笑,「我才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好吗。」
霆哥凑过来:「结果勒?你不是说去东势找爷爷NN,怎样,村里有妖怪还是树JiNg跑出来了?」「还是有漂亮的nV鬼还是幽魂,对你招手,准备x1乾你的yAn气??」他用YyAn怪气的音调,特意装成了倩nV幽魂里的姥姥,张牙舞爪地对着我吐舌头。
「你再胡说我把你拖去练太极。」
「拜托喔,我才不要每天跟你一样每早起来抱西瓜加站桩。像个老头子一样!!」霆哥说着伸了个懒腰,往後一倒继续睡。「青春就是要打篮球,像樱木花道一样热血燃烧…」
阿尧摘下耳机,小声说:「龙哥刚好像有过来找你,我说你应该去练功了,还不会这麽早到。」
「他?」我皱起眉,我们的交集并不多。记得上学期结束时,他有过来问我一些物理的问题。不过你知道,前三名的龙哥突然跑过来问一个吊车尾的学业上的问题。虽然我已经不那麽吊车尾了,还是觉得怪怪的。但是他居然歪着头说,「你的观点很特别,我从来没这样想过!」当时心里是觉得怪得意的。但也就是这样,仅止於这样,我们毕竟不是同一类人…
刚走过去想找他,问他有什麽事的时候,老师已经提早到了门口,把龙哥叫过去,交代一些事情。他高三已经卸下班长的担子,专心应考,但导师还是习惯把一些课务相关的事情,给他去处理。
他看到我走过去,一边走向老师,一边盯着我。我也看着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你找我?」
他想了一下,还是摆摆手,叫我回座位。
一整天下来,课堂内容我根本听不进去。脑子里不断浮现回东势那一夜的情景、巫子的声音,还有那块诡异的玉坠与石碑上的字。
放学後,我正准备走,阿尧和霆哥打算去吃点心再回家,我拒绝了,没那个心情。
这时候,龙哥穿过准备回家的人群,示意要我到旁边去,於是我们走到了厕所这边,b较少人这时候会过来。
他突然问我,「你还好吗?」他顿了一下,犹豫了几秒「我昨天作了一个梦,梦到你。你的右手被怪物吃了,我为了救你,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怪物g掉,结果怪物变成了你的右手。因为太真实了,我才想找你问问,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发生?」「还有一个小个子的nV生,看似跟那头怪物是同一国的,还好她也消失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先救你,还是跟她开战…」
「喔??有这回事??你是偷偷去看漫画了吧?听起来像是第三只眼的剧情」我震惊了一下,压抑着差一点叫出来的声音,「那怪物长什麽样子,我Ga0不好可以当成新的漫画素材。」
「还画什麽漫画!」他拉高了一点音量,但还是可以感觉到他也在克制着,「这不是好事,被我梦到这麽清晰的,绝对不是好事!」「你最近真的要小心一点,如果有什麽奇怪的事情,还是遇到上像蛇一样的动物,千万不要靠近。我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出了事,也不见得有人可以帮你。」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他在低吼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他的身形泛着熟悉的金光。
「没事的!」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办,这事说出来,鬼才相信。要是被霆哥知道了,肯定编故事编成10集,每天早自习讲一出。「我真的没事,有事我会找你,肯定第一个找你!」
没走大路回家,而是顺着旧巷子抄近路。这条巷子有点冷清,以前就是我们翻墙跷课的地方。围墙的里面是一片林子,一片缺角的围墙一直因为经费与发包的关系,一直没有修起来。左边是几栋快拆掉的老公寓,右边是一座废弃空地,正中间还有一棵歪脖子的大树。我突然想起来,这是就是去年我在阿西的脑海里看到的地方。
他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还没有来得及想太久,就听见空地附近有吵架声。不过我从这边看不到状况,只听得到有人在大声讲话。
「欸,钱拿出来啦,还在装Si?」带头的那个男的,声音好像有一点眼熟。我好像不久前才在哪里听过??这个客家口音,分明就是阿良!!
「妈的,这种Si样的最讨厌了。」这是那个被我空翻摔的那个跟班A,没想到还是没有学到教训。
我心头一紧,小心地往前探去。这一会儿,又被我遇上这三个不良少年,在欺负其他的学生。
我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手,还是要找教官来帮忙?不行,等到去找教官回来,他们早就散了,还是先看一下状况好了。
那三个不良少年围住一个人,那人背对着我,穿着旧制服、身型瘦弱,书包被扯到地上。
我定睛一看——那是阿西。
「你们g嘛!」我忍不住叫了大喊一声。
三人齐刷刷回头,天sE有一点暗,距离还有一大段,跟班B走上来:「小子,关你P事?」看来他们还没有发现是我。
但下一秒,他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我错愕,因为我清楚地看到,刚才那个瘦削的身影——阿西,他根本没抬头,只是往旁边一闪,冲上一箭步,往跟班B的後领一拉,那动作乾净俐落、力道狠准。跟班B就往後飞了一公尺多,背部重重地摔在地上。
阿良与跟班A也被吓到了,跟班冲上去从後面用双手环抱住阿西,对着阿良,阿良起手就一拳往阿西的脸上招呼。
我大喊一声「小心!!」
阿西紮紮实实地吃了一拳,眼光发红,SiSi地盯着阿良。阿良骂了一声脏话,举起拳头想再给他一拳。阿西起脚就踹,一腿正中阿良的心窝。阿良抱着肚子,跪了下去。然後,他转身左手单手SiSi地掐住另一个跟班的脖子,跟班两手抓住阿西的左手想挣脱,阿西这时给了他一拳,再膝盖一顶,拳头一沉,砰、砰、砰的三声,第三人倒地。
我停下脚步,看着地上哀嚎的三个不良少年,又看着站在那里、气息平稳的阿西,心里说不出是震惊还是茫然。
「阿西……你?没事吧??」我忍不住问出口。
他终於抬起头来,朝我看了一眼。
那不是我记忆中的阿西。那眼神深沉、冷静,像是被什麽吞噬过又活着走出来的人。
他点点头,擦掉了嘴角流出来的血,又吐出一口。
「……谢了。」他声音很轻,却让我寒毛直竖。
因为那不是阿西的语气。
是另一种声音,从他口中说出来,混着沙哑与某种异常清晰的发音方式,像是——不是台中的口音。我忽然意识到他的背影不对劲。yAn光斜斜地打在地上,在他身形之上,多了一圈紫sE的光晕,好像有一对圆耳、一条细长的尾巴,盘踞在他的肩膀。
那不是幻觉。
「鼠……妖」我喃喃。
他回头看我,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像是从梦里苏醒。
我知道,巫子说的话没错。
这些裂缝,越来越多了。
而这场故事,也才刚刚开始。
——
夜晚来得b平常还快。我窝在房间里,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虫鸣声。
我看着玉坠。它静静地躺在手心,但我却感觉它里头有什麽东西在跳动。
那晚,我梦见一座山。
一座不属於现实的山,天是红的,地是白的,整座山岭上漂浮着细细的雾。我像个旁观者一样,被带进那个空间。山腰处有个平台,一排身影盘坐在上头,像是在诵念什麽。
我听不懂那语言,但每个音节落下,玉坠便发出轻微的震颤。
然後——一双眼睛,在梦中睁开。
那双眼睛不是人的。
我惊醒,额头ShSh的,全身黏腻。我m0了m0x口,那玉坠竟已戴在我身上,紧紧贴着皮肤。
我明明记得自己没戴它。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个东西,已经跟我绑在一起了。
而那座山——我从来没去过,却无b熟悉。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