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车停下,穿着棕sE西装校服的少年少nV嘻嘻闹闹地下车。
独自一人坐在靠窗位置的黑发少nV等到所有人都走下车,才拿起放在身侧的拐杖。
校车司机强森先生已经率先下车,站在阶梯下,伸出手准备搀扶她,同时跟她打了个招呼。
「早安啊,廖同学,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廖,这个中国姓氏对於英语系母语的人来说无疑是个难以发音的字,司机每天都能以不同的音调读出这个字。
「谢谢,也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少nV的笑容很浅,金属拐杖抵住地面支撑她无力的右腿向外迈步,发出哒地一声。
廖昙心的学校生活一成不变,她不仅是学校里唯一的东方脸孔,还是个需要师长刻意关心的病人。
对於特殊的孩子,如果没有人愿意先踏出一步亲近,其他孩子会看着大人的态度,判断对方是不能随意玩闹的人,避免犯错,宁可远远观察。
同学小心的闪避,彷佛跟她靠近三步之内廖昙心就会晕倒。
无所谓,她就应该这样安静的活着。
「你又在想什麽没用的东西?」
保健室的床帘突然被粗鲁的一把掀开,看到那张脸时,廖昙心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她无法否认,看到他来,自己是开心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我有魔法啊。」
又是随便糊弄的回答,廖昙心喔了一声,同样敷衍的回应。
对方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和年龄,虽然穿着棕sE西装校服,但廖昙心也已经确认过,所有年级都没有眼前棕发少年的资料。
他是谁,对廖昙心其实没有那麽重要。
彼得潘。
廖昙心偷偷地,给他取了一个代号。
只有当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少年会突然的出现,他总是能带着许多形状怪异的「玩具」来见她。
彼得潘说这些是让人游走在生Si间的魔法道具,廖昙心就算不知道那些玩具是用来做什麽的,至少烟和酒,她还是知道的。
专属於成年人而且危害健康的东西。
彼得潘放到她的唇边让她试试,她也没有拒绝。
她活不到成成年的年纪,有一天就会跟烟雾一样,消散在世上吧。
廖昙心看着白sE的雾气从彼得潘的唇间吐出缭绕晕散。
至少这烟雾曾经被人用温柔的亲吻过了。
「痾嗬、嗬恩??」
声音像是被人掏出跳动的心脏放在耳边一样,强烈的让自己知道还「活」着这件事,脚指蜷曲也忍不住因为怪异的麻痒而发出的SHeNY1N,灵魂像是即将脱离R0UT的失重感,会是「Si去」的感觉吗?
廖昙心喜欢这种游移在两者之间的感觉。
马达震动的声音在意识迷离间远去,能感受到实物的只剩下脸边的温度,廖昙心想要更贴近些,想要更多的热度。
「怎麽一直拉着我的手指。」
她听到彼得潘的声音。
「想要我亲你吗?」
她没有办法说出话,但应该是点头了。
彼得潘带着热气的唇舌钻入了廖昙心微张的小口,他的吻带着温柔的怜惜,为她拂开落在唇瓣的碎发,在她喘不过气时吻上她的额头。
像是彼得潘在夜晚时,带着温蒂飞向天空。
廖昙心感觉自己脱离了虚弱且沈重的躯T,轻盈地漂浮起来,她喜欢这样温暖又舒服的感觉。
百摺裙下,Sh腻腻的水迹已经擦得乾净。
铁制拐杖被放在手上时,彼得潘宣布。
「今天游戏时间结束了,别忘记,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彼得潘扶着她坐到床边,他捧着廖昙心穿着白sE长袜纤细白皙的小腿,替她穿上学生皮鞋。
「游戏时间可以再长一点吗?」
「那我应该带你前往乐园。」
彼得潘像是很高兴廖昙心这麽说,他碧绿如宝石的眼睛透出光,像是夫人出席宴会时会配戴的那条祖母绿项链。
「那是哪里?」
「下次见。」彼得潘只是笑着挥挥手,直接走出保健室的门。
所有国民都知道总统一家人热心公益,特别关注儿童疾病议题,因为威尔森家心Ai的小nV儿天生罹患罕见疾病,并称呼她为「国家的nV儿」。
校车广播里正播报着威尔森总统出席儿童医学福利论坛,上台发表演说的新闻。
廖昙心在某个街区艰难的下车,与强森先生道别。
她走向停在对街,黑sE轿车一如往常的停在路边等待她。
「孩子,今天一切都好吗?」
威尔森家的司机乔丹问道,他从廖昙心开始上中学时接送这个nV孩。
他从後照镜瞥了眼廖昙心,在这个国家,黑发的人很稀少,他始终很好奇後座的小nV孩和总统一家会是什麽关系,是哪位受雇者可怜的孩子,天生不良於行,所以总统好心的让自家司机帮忙接送?
但是他的上司,总统的秘书迈尔先生严重警告过他,没有告诉他的事情都不能过问。
他签了合约,车上也都装有窃听器,以防任何有心人混入总统的身边窃取机密。
「孩子?」
後座的小nV孩没有反应,靠着窗睡着了。
看来上学很辛苦,乔丹对nV孩表示怜惜的微笑,没有注意到廖昙心额间的冷汗。
盗汗、心悸、晕倒,只是日常的普通症状。
廖昙心又一次在严重的晕眩里清醒,她看向窗外,汽车已经开进威尔森总统家的庭院。?
如果是威尔森家主人,在车开进前门时,用人们就会打开门迎接。
但她什麽也不是。
廖昙心忍着强烈的晕眩感下车,自己打开了门。
她的房间在一楼,在她住进这个家之前,是提供给宅邸佣人住的房间。
只要再坚持几步,她就能回到房间??
黑暗彻底笼罩视线前,廖昙心先想到是,金属拐杖要是摔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会被骂的。
「你发病了,明天开始别去学校。」
廖昙心醒来後,仍然处在反胃的强烈晕眩中,耳边就响起了冷淡的语音。
艾立克?威尔森。
威尔森总统的儿子。
艾立克看向躺在床上纤瘦又娇小的nV孩,他很少把视线长时间的停留在她身上。
廖昙心,一个不该出现的存在。
她是让父母感情破灭的元凶,是父亲政治路上的未爆弹。
父亲曾经在外头养了一个情妇,也是廖昙心的生母。
那个nV人痴迷着男人,用腹中的胎儿乞求男人放弃婚姻,与自己生活。
被拒绝的nV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多年後,在威尔森竞选总统的关键时刻。
一封匿名信寄到威尔森家,信中说如果威尔森不把私生nV带回家中照顾,那麽当孤儿院里重病的nV孩Si亡,威尔森婚外情的丑闻就会全国皆知。
家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模范丈夫极好父亲伟岸的形象崩然倾覆,同时一个重挫形象的丑闻很可能让这段时间的心血化为泡影。
离当选总统只差了一步,一家人最终选择了团结争取最终的胜利。
甚至,大nV儿提出了一个完美的剧本,威尔森家心Ai的小nV儿在选举前重病住进了加护病房,确诊罹患罕见疾病。
当晚竞选人演说时,威尔森哽噎着说出,他想要守护全国的孩子度过健康的童年,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够感动上天垂怜,别急着带走它真Ai的小天使,真挚的情感赢得了全场的掌声和激情。
「我通知了父亲,刚好邻近选举,他会安排时间让你去医院。」
因为让媒T拍到国家的nV儿进出医院是争取连任不错的话题,艾立克没有说出父亲的原话。
廖昙心并不想成为威尔森的家人。
但她还是会忍不住羡慕,故事里受到全家人的悉心保护及疼Ai的nV孩,她像是活着,又像是Si的。
如果要出门让媒T拍摄,她还得从衣柜里把那顶难看的金sE假发拿出来。
艾立克见廖昙心没有跟自己说话的意愿,转身打算出门。
「谢谢,把我搬到床上。」
nV孩的音sE很特别,像是夜晚里微风,清凉安宁。
「没事??」
艾立克意外的应道,他可能还想说些什麽,高大的男人却突然靠着椅背歪倒。
廖昙心吓了一跳,不知道对方为什麽会失去意识。
「宾果,得分!」
衣柜突然从内侧被打开,高挑的男人把手里的小型狙击枪收起。
是彼得潘。
第一次在夜晚见到他,脱去学生西装制服的彼得潘,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黑sE衣K,手上戴着手套。
紧身的材质g勒出他修长JiNg壮的身材,气质也b白天看起来更加成熟。
「他Si了吗?」
「当然没有,我的目标不是他。」彼得潘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
把廖昙心当成目标观察一段时间。
知道她的身世,处境和些微的情绪变化,她总是用渴望又克制的眼神看着打闹的同学、亲密的家人,那些普通又对自己来说遥不可及的景象。
他很好奇,自己的出现会不会让空洞如傀儡的少nV发生变化,越了解就越好奇少nV的反应。
所以不断与少nV见面,陪她玩朋友游戏。
他很乐意游戏继续延长,可惜,活人的时间不会永远停滞,一个绝症少nV的生命更是。
「我来邀请你前往乐园。」他对着躺在床上的廖昙心做出一个绅士礼,转动的手里,还像是抓着啦啦队彩球一样把她的金sE假发甩成一窝乱毛。
「走了,可以永远不回来吗?」廖昙心不意外彼得潘是威尔森政敌派来的杀手、绑架犯或是其他什麽人,因为生命对她来说不是威胁。
在她眼里,彼得潘依旧是彼得潘,一个神奇的「朋友」。
「可以。」
彼得潘把假发扔到远处的地上,还从艾立克的口袋里m0出打火机。
呸啪一声,火苗窜起。
「跟我走吗?」
「好。」
廖昙心像是握住自己拐杖一样自然,将自己冰凉的手,递到彼得潘把摊开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