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气变得越来越少，胸腔想是要爆炸掉一样，怀安的声音痛苦，双腿乱蹬。
但若有光打在怀安的脸上，会发觉怀安的神色是一种由衷的幸福。
真好呀，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至此，南澈遭遇的所有苦难都会迎来终结，而怀安也要获得新生的机会，安稳出家，守着南白尊者佛子像度过余生。
如果可以，怀安愿意放弃寺庙住持和南白尊者佛子像，只要他和南澈相守的记忆。
他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忘记南澈。
想到此，怀安有些难过，他的瞳仁被眼泪浸湿，湿漉漉的眸在被拉长的瞬息里眷恋着注视南澈。
这抹注视只留存了那么刹那，怀安强逼自己闭上眼睛，如同曾经的无数次一样，他小心翼翼隐藏自己心动的痕迹，忧心南澈发觉端倪。
脖颈上的手却慢慢松开了，“我做不到。”
南澈做不到，怀安的脉搏控制在他的手心里，他能感觉到怀安生命的流速，他做不到看着怀安气息越来越微弱，身体逐渐变冷变僵，躺在他怀里再也睁不开眼睛。
无论南澈如何呼唤，都不会再给于南澈半点反应。
南澈已经经历过一次怀安的死亡，在不见天日的皇陵里二十出头的南澈守着怀安的尸体到了苍老的百岁。
南澈怎么会杀怀安？
南澈怎么能够杀怀安？
氧气骤然灌入怀安的鼻腔，怀安咳得撕心裂肺，他的身躯贴着冰冷的地面，不见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厚重的焦急感包裹怀安，南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停手？
如若不是规则不允许，怀安恨不得握住南澈的双手，帮南澈掐死自己。
他不会真的死，他只是在这个世界里不存在了而已！
南澈不能留在这里陪他蹉跎一世又一世，怀安会愧疚至死。
下一瞬，南澈握住了怀安的手，怀安的眼睛一亮，而后立刻变成惊惧，南澈往怀安手里塞了把刀。
这刀是怀安困在宿梦殿里时无聊刻来送给南澈的。
现在这把冰凉的刀回到了怀安的手里，只不过是怀安被迫握着刀柄，而刀刃对着南澈。
怀安的喉咙被南澈伤到，暂时说不出话，只有混胡的呜咽，他拼命摇头，手指挣扎想要松开。
“我找很多人杀过我，没有尝试过死在你手里是什么滋味，为什么掉眼泪，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只是恐惧杀人？”
“我在期待什么，你自然是因为后者，怀安，染上我的血，即使洗干净，也会时刻记得血腥气吧。”
怀安的指尖颤栗，南澈的动作不容反抗，刀刃残忍的没入心脏。
鲜血浸润怀安莹白指尖。
“原来和爱你的感觉一样，每时每刻都像这般。”
怀安想，他罪大恶极，他罪无可恕。
南澈没有死，匕首抽出，短暂的濒死感过后，南澈的伤口在以一种可怖的速度愈合，他看起来只是脸色苍白一些，虚弱一些，感受不到这是一个刚被刺穿心脏的人。
怀安会被南澈杀死。
可是南澈不会因为任何人消失。
他的痛苦无处可避，无法终结，唯有怀安爱他，或他成神。
南澈渴望怀安的爱，怀安渴望南澈成为神。
没有对与错。
怀安从禁闭室逃了，他跌跌撞撞的离开，柔嫩脖颈间的淤青刺目，关押的弟子瞥见那淤青小声的议论。
怀安无心听闻，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摸到冷掉的茶水，一口灌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他到底还能怎么办？
最为极端的事情已经做出来了，南澈还是没能对他下手。
怀安想不出来他还应该怎么做。
房门被人敲了三下，门口出现诛夜的脸，他上下扫视怀安，酒香飘过来，沾上怀安的衣袖，“他居然没有要你的性命。”
怀安站起来，他强忍着对诛夜的不喜，目光审视，“你真的是天道送来帮助我完成任务的吗？”
“这是自然，你的系统应当已经同你说过，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帮助你早日完成任务，毕竟南白脱离上界太久，上界的诸多事宜还等着他去处理。”
怀安的大脑轰鸣，“你叫他什么？”
“南白啊，”诛夜笑眯眯，“你不会不知道南澈在上界的名字是南白吧？”
第61章鳏夫仙尊俏魔尊22
万物在怀安耳边变得寂静,过许久，怀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是南白尊者？”
“不错,他本该是这个名字,来到人间不知为何更名为南澈，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我当你知晓他是谁。”
怀安怔愣,南白尊者只存在于他虚无缥缈的梦境里，梦里有一座高山,一片云海，南白尊者背对而立,风吹动他的衣袂，手腕处显眼的红绳莫名成了怀安的执念。
他拜遍了人间的庙宇,不曾见到梦中人踪影。
有朝一日却被人突然告知,那人就在你身边,还被你万般折磨，伤得体无完肤。
诛夜眼尾上挑,他这般看着怀安，似二十一世纪家庭伦理剧里挤兑媳妇的恶婆婆一样，唇瓣张开，“你不会也不知道系统为何会在千万人中选中你来做这个攻略任务吧？”
怀安的心脏被人高高抓起般难受,尖锐的指甲在心脏里搅动,他不想听诛夜继续讲话,但他就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手脚都失去逃离的力气,看着诛夜的唇瓣张张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