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明晓!戴明晓!戴明晓!听到请回答!」
那天晚上,我闭起眼睛,集中意念,想要将这些话语透过传达给此时不知在何处的戴明晓。
过了大概三十秒,我不断重复着他的名字,还有想着他的样貌,可始终没有回应。
我睁开眼睛望向米浆,告诉自己不能放弃,那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我也要继续试,哪怕是连续试一个晚上。
我决定稍微改变一下策略,我集中JiNg力,一边回想着我和他今天走过的那些城市中的景象,一边想像着他在那里的样子,然後重复呼叫他。
我想或许他如果真的在这些地方徘徊的话,就能更快更JiNg准的接收到我想传达给他的意念讯息了。
我就这样静坐在地上,重复着这句话,大概过了快要一个小时左右,终於皇天不负苦心人,我重新听到了戴明晓的声音。
「什麽事?」
谢天谢地,他终於回话了。
「你母亲在箱子里留了一封信给你!」
「什麽?」他听起来既震惊又困惑。
「有一封信,我想念给你听。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要拆开那封信。」
「那就拆开啊!」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小,虽然他感觉一字一句都已经是用吼出来的了。
「现在经过你的同意了,我马上就拆。」我向他解释道。「你在哪里?可以过来吗?」此时我仍然抱着一丝能够与他再见面的希望。
他停顿了一会,却是逐渐有些哽咽。
「你怎麽了?」他这是哭了?我可着急了。
「没有时间了,我没有时间了。哥,你快给我念啊!我想听,非常非常想听。哪怕是只能听到一句也好。」说着,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正在哭。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哥,让我的心神瞬间揪了一下。
没有时间了?他这是要被押去投胎了吗?原来他竟这样这麽想念自己的母亲,想要听到自己母亲的最後一句解释?但是却始终一直故作坚强。
说到底,他Si去的时候,其实还是个孩子啊。
想到这,我急急忙忙的拆开信件,定了定神。
他一哭,受到他的情绪感染,我竟也开始想哭。
我抹了抹脸上还有目前已经模糊的部分视线,尽量不让自己的鼻涕和眼泪落到信纸上,开始意念传音──
「亲Ai的明晓,我的宝贝儿子明晓:
妈妈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但是妈妈知道自己没有脸再见你一面。
自从你离开我们超过半年以後,忽然能够收到你和你的朋友传给我的讯息,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
如果你真的能读到这封信,那就太好了,虽然我对此事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就当作是我的幻想吧。
只是我也知道人Si後,是不可能复活的,也不可能还有知觉和记忆的。
在你自杀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开朗乐观的不管遇到什麽困难都会有办法自己克服过去的聪明的好孩子,却没想到,你会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主动选择结束生命。
我很想跟你亲口说,妈妈错了。
错在不应该让你远离家里去读书,错在不应该让你小小年纪就帮着我们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更错在没有对你给予及时的关Ai与了解。
如果妈妈早一点醒悟过来,你的所有情绪都不是无理取闹,真正的去理解你的感受,那就好了。
身为母亲的我常常也会感到内心很脆弱,因为生活中很多事情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可即使是如此,作为母亲,我也应当要在你最痛苦的时候,陪伴在你身边才是。
最後,你的猫不是我丢的,当时牠发了疯一样忽然跑出去从楼上跳下去的,我想拦也拦不住。
要是知道你如此在意那只猫,我一定好好看住牠。
谢谢你,我的孩子,谢谢你曾经来到我的肚子里成为我的孩子,陪伴我们家,你的存在与生命,对我有着无可替代的意义。
愿你安息,不再有苦痛,Ai你的妈妈」
我读完这封信,好一阵子沉默不语,耳边只传来戴明晓那不知为何越来越遥远的哭声。
随後哭声停止了,我知道他走了。
我呆坐在原地愣了许久,顺手摺好手上的信件,将信件放进cH0U屉里,将cH0U屉阖上。
蹲坐到米浆面前,我缓缓抱起牠,拍拍牠的背。
「黑气团,黑气团坏坏!我们不理它!」
我想或许是黑气团将米浆b到墙角让牠掉出去的,米浆自己当时也是稀里糊涂的。
而当时在这出租屋内的戴明晓母亲呢?或许在亲眼目睹了黑气团於屋内攻击米浆的事情经过後,自己也吓坏了。
我宁愿相信这件事的原委,便是如此。
要是戴明晓能够亲自读一读那封信,要是他可以在投胎之前再和母亲见一面就好,要是我们能够再多相处些时日,或是更早一点遇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