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上校·辛巴在烽火连天的垦殖园内初次介错Bio·鼠鼠的那夜,他想起了幼时孔雀·迪佳竞选总统那天,在舞台边缘初见枭·忍者·雅斩那俯瞰着他的凛冽眼神时所感受的冰冷。
最开始的阿祈萝瓦十分清静,别说烟硝,连一缕尘烟也没有。群鸟们无忧无虑地在花果丰美的森林和谐地生活。日出则歌、星烁则舞,好不欢喜。而背着庞大行囊的狐·游商·拉格带来的提问,或许是这一切的开端。
那天,翘着粉红尾巴的狐·拉格见到了正在一群正与葡萄藤进行poem朗诵·应酬的麻雀。没有谁问他是怎麽知道这的。而他怀着满腹秘密,自顾自地喃喃道:
「这座森林的总统=San是谁呢?」敏锐的麻雀们停下了应酬,着急反问:
「什麽是总统?」「什麽是大统领?」「什麽是总理大臣?」
捻着胡须沉Y片刻,狐·拉格回答:
「总之,总统就是一群动物中最有美德,最有正义感的那位。」麻雀们各自都说:
「那当然是我了!」「那当然是俺了!」「那当然不是我了!」
狐·拉格摇摇头,评价:
「我觉得你们都不像。」
麻雀们倒不气馁,为解答狐·拉格的疑惑,热心又好奇的四处询问,而问到的每只鸟都反问:
「什麽是总统?」「是县长吗?」「谁是县长夫人?」
「总统是一群动物中最有美德,最有正义感的那位。」走遍森林的麻雀们各自回答着。於是对方说:
「想必是你面前的我了!」「那正是在下!」「呱!」
这问题一传sparow,sparow传百鸟,在日後形成了「一传十十传百」的俗语。但此刻先放着不管。因为在麻雀四处询问期间、被丢在原地也没吃到葡萄的狐·拉格耸耸肩离去的不久後,各自不服的鸟儿们在一地打落的杂毛中决定用投票决胜负,这便是阿祈萝瓦第一场选举的由来。
第二节
一片落叶随风翻飞,如同总统选举的胜负仍未落定。
多次较量後,最终的几位候选轮流站在空地中央,森林居民们席地围观。一位衔着cHa花g勒书法、一位戴满如铠甲般繁复的饰品高歌,载歌载舞间各自大展身手,观众的议论声喳喳啁啾此起彼落。也有一位七步成诗、一位展示筑巢技巧,一位侃侃分享谷物政策。可惜发言时,现场多半分心,有的清羽啄石子、趁机睡着,直到孔雀·迪佳从远处缓步走来那刻。
它尾羽拖过地面,拖起些许落叶。不说话,只是走了一圈後立定,空气便停了一瞬。yAn光绕过挂满着彩带与气球的树冠,随花粉与羽毛飘落,千鸟的瞳中都映着孔雀一动不动的身影。
它也不急着表现。但对手们站在一旁却着急起来。
翠鸟气急败坏地端起刚摆好的cHa花左右炫耀、或忽然蹙眉捧心并侧跪在地、老斑鸠试着以迪佳为题即兴诗朗诵扳回一程…而其他候选鸟都已不自觉地愣住,收敛各自张扬的表演与说辞而闭上嘴。再没有谁去看牠们,也知道再没必要看下去了。
孔雀终於开口,声音低缓、尾音收得像渐起的秋风。
「诸位,我是迪佳。」牠轻轻一躬,一收,幢幢的尾羽缓缓满开。有如一柄没有落款的扇,但每只鸟都从一枚枚如瞳的纹读到了各自的诗。
鸽子最先鼓掌。几只年轻的画眉跃起来叫好:「噢噢,实际美丽!想LAN直连!」
「这没道理」一只头顶银丝的苍鹭在台上低声叹道,边摇头,却边不可置信地流泪。语调既是欣然也似无奈,他颤抖的藏起脚边的水车模型,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迪佳大统领,我们敬Ai您·口牙!」一只戴着琉璃单镜的画眉鸟忽然尖声叫道。
「还没投票呢!」一位还没气馁的候选虽嘴y,但刚才的静默却已说明一切。
「迪佳当然是大统领了!美德美德,既然美在德前。所以最美丽的就也就最正义,当然就是大统领啊。」画眉鸟高声地胡言乱语,像在替所有人擅自总结,却没有鸟反驳。
「美丽就是正义!」这句话不知从哪只鸟嘴里脱口而出,却立刻成了广场的共识。几只小鸫激动得跳了起来,还有几只鹦鹉立刻模仿那句话,反覆高喊,声音越来越像是一场编排好的口号。
蜷在树根旁,望着这片欢腾景象的辛巴不知道选举、也不会辨别鸟的美丑,更不明白何为正义,只觉得吵闹,甚至危险。那些绚丽而聒噪,如焰火炽烈的鸟儿们,让他下意识地想避开。
牠双眼望着舞台,不带羡慕,也不带激动,只是静静看着这场庆典。没有谁在意这异类的出现。这是辛巴初次见到群鸟们的狂热。那是一种它们生来便期望拥有的、一种只能不期而遇、却不知为何经常不请自来的欢宴。
第三节
「Domo,初次见面,棕sE异种=San。枭·忍者·雅斩,Desu。」清冷的声音从树梢传来,既属於Y影,也属於未知。
「?」辛巴惊恐抬头,只见一只硕大的眼正斜视着他…的确只有一枚,但只是因为另一枚盯着选举舞台。
「并非忍者吗?也罢。」猫头鹰·雅斩扭头,两眼正式望向了辛巴,正当要看清前…脑袋忽然就被猛然压在苔土上。
「所以…是只失魂落魄的流浪Bio·猫吗?」悄然落地的雅斩踩着他的头,辛巴心中一片苍白,本能地伸出细爪、徒劳地向上刮着。
当然,毫无效果。只是让雅斩本留有余地的利爪越陷越深,在眉额间刮出血痕。
「还是不服输的狮子=San呢?」雅斩并未收爪,甚至随着话语收紧了些。
「辛巴,辛巴!」语毕,辛巴更奋力的挥起了小爪,却迎来片刻沉默。直到一阵如黑曜石的锐利触感抵在耳後,以及一道低语传来:
「是吗,有趣的家伙。」雅斩松开了爪,退後半步。辛巴看见一只魁梧的猫头鹰,除此之外什麽也看不清。
「辛巴呀,要随我来吗?」雅斩扭身朝向了欢腾的群鸟,或者舞台,亦或是迪佳。
辛巴犹豫片刻,点点头、低头跟上,一步步靠向已开始庆祝的群鸟。
有鸟开始注意到辛巴,和他乱糟糟的毛、缠着枯藤的後肢、微微下陷的腹部,以及其他表明他属於不属於这祥和森林的特徵。
但辛巴未注意,直到麻雀远远地高声说道:「嘿,那有个四脚的。」
辛巴没有回应,只是抬眼看了对方一眼,目光不凶,甚至有点困惑,困惑於不知何时消失的雅斩。
「牠流浪很久了。」另一只老鹤开口。语气不带指责,像在陈述一块岩石的纹理。「大概是被驱逐的。」
会场的热闹仍在继续,孔雀接受花环,欢呼声一b:「但牠看起来听得懂我们的话。」
「你怎麽知道?」麻雀问。
「你不是我,怎麽知道我知不知道?」老鹤没有直接回答,只转身去抓来几颗浆果,抛到辛巴面前。
「辛巴?」他盯着那堆果实好一会儿,才慢慢伸出舌头T1aN了一下,像是不确定这是食物,还是某种考验。
第四节
开始几天,辛巴总待在边缘。广场太热闹,辛巴还是不习惯那种吵杂的翅膀声与喋喋不休的语句。牠蹲在大树根的Y影里,草籽沾满全身,眼神一闪一闪地扫视过鸟群,像怕被谁看见,又怕没人看见。
第一个靠近的还是麻雀,一跳一跳地靠近。
像是怕惊扰辛巴。只放下一小块果乾,没开口、眨了下眼,便回去进行与兰花的诗朗诵·应酬。
第二个靠近的是老鹤。他声音像午後的溪流:「你是从哪里来的小朋友啊?」
辛巴抬起头,沉思片刻,缓缓回答:
「辛巴、辛巴巴。」
那天傍晚起,三五只鸟围坐在牠身边,有的讲故事、有的啄木、有的只静静陪着。没有谁问太多。果子和温暖像不言语的邀请,一点点洒进牠身边。鸟群未曾对牠戒备,而是给牠充分的照料、以及栖身之处。
牠仍然只会「辛巴辛巴」叫,但藏起的尾巴不再蜷得那麽紧。
於是那年秋天,孔雀·迪佳初次戴上名为总统的冠冕,辛巴融入了阿祈萝瓦森林,我是这麽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