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室的灯,总是在太yAn落山後,才真正亮起来。
那天,我们第一次完成整套实验流程:老鼠麻醉、尾部切割、糖水喂食、数据纪录。六人轮流上阵,虽然手法生疏,节奏却渐渐合拍。
「下周就是校内预审了,准备好了吗?」
升哥甩掉手套,准确无误地投进垃圾桶,然後问我。他语气平静,但我知道他在担心:我们真的能过吗?
这不是闲聊,因为我们的对手,是连理化老师都会私下称赞的二年级学霸队伍。他们实验JiNg密、论述严谨、用词像大学报告——而我们,只是刚从乱尾老鼠中杀出一条血路的素人团队。
那几天,我们躲进图书馆、升哥家的楼梯间,甚至扫完教室後留到深夜,只为了那一份报告书。
封面是升哥手写的。他写了一句话:
「我们不会打针,但我们想打世界。」
我拿笔画了一条细线,连接这句话与我们的团队名字:
「应届即兴六人组」
不是因为我们想装酷。
是因为,我们真的——什麽都不会,只剩敢。
───
预审当天早上,天空竟然飘着细雨。穿着制服的我们,一字排开,站在那间平常总是锁着的自然科实验教室门外。
门开了。
我们依序走进去,手里拿着报告、资料,还有那份神sE复杂的自尊心。
理化老师在里头。
还有从未见过的生物科主任、校长助理,以及——一位我们全都认得的陌生人。
他是去年参赛的学长,这次回来当预审观察员。
「请开始。」
我们站在投影前,讲解糖水配b、老鼠恢复时间、尾巴癒合程度。
每一句话,都是从深夜里刻出来的句子,彼此一字一句对过无数遍。
每一张图片,都藏着无数不稳的手与被咬的指头。
讲到一半,学长举手:
「请问,这样的样本数是否足以推论结论?是否考虑过对照组的1UN1I问题?」
空气忽然变凉。
升哥刚要开口,我抬手挡下他。
「谢谢学长提问。我们当然知道样本数太少——但也正因为我们是学生,我们知道什麽是可以承担的,什麽是不能承担的。」
我顿了一下,低头,再抬起来。
「我们只想证明,哪怕只是高中生,也可以学会负责任地思考与行动。」
「如果这不叫研究——那至少,是一场尝试。」
几位老师交换了眼神。
学长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
预审结束那晚,我们六人约在小公园集合。
「觉得会过吗?」有人问。
「不管结果怎样,这一次,我们已经b从前任何一次,离胜利更近了。」我说。
大头打了个哈欠:「那你知道离联考有多远吗?」
我们一起笑了。
笑声像冷空气里的烟,短促却温暖。
这时我们还不知道——
我们的报告已被推荐送出,前往北区初赛。
我们只知道,这一次——
我们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