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教室内，冷气吹得沉闷。
傅知弦捧着笔电坐在教室角落，低头记录心理测验报告的统计数据，余光却时不时飘向不远处的宋聿。
他今天——终於不是低气压了。
一个礼拜里，宋聿的情绪像下雨天的气象预报表：
周一沉默、周二Y郁、周三暴风雨警报。
只有周四那天，他突然心情特好，甚至还会笑一下。傅知弦记得那天是周四，因为她差点被他主动送来的早餐吓到。
但隔天开始，他又变得更Y沉，直到今天上午。
今天又突然转晴了。
她敲着键盘的手一顿，眼神凝住在宋聿眉眼的细微弧度上。
他今天，连说话语气都变轻了。
她随口提了句测验里的结果：「欸，有趣耶，这题在恋Ai倾向里通常代表控制yu……」
宋聿看了一眼她的萤幕，淡淡笑了下：「所以你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自己？」
傅知弦没理会他的反讽，只是耸肩，语气平稳：「不过你这几天情绪变化很明显耶。周四你开心过，今天又好转……我猜，这两天是米兰的进展期？」
宋聿没接话，低头翻资料，唇边那抹笑意却没有收回。
傅知弦眯起眼睛，心中几乎可以确定了。
——是米兰。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互动，应该是某种有意义的进展。
她阖上笔电，语气冷静又随意：「我下午刚好要顺路经过补习班，帮我提醒一下张老师喔。」
宋聿没说话，但动作一顿，像是默许。
傅知弦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你这副样子……根本不是在谈恋Ai，像在观察驯服进度条。
要不是我认识你那麽久，还以为你养了一只危险宠物。」
她起身，背起背包，最後看了他一眼：
>「我去看看那只小白兔，现在是被m0头，还是开始学咬人了。」
---傍晚．补习班
补习班冷冷清清的时段，夕yAn斜斜地挂在窗沿，长廊上空无一人。
傅知弦手里还拿着那份资料，刚踏进补习班，就看到站在一间教室外墙边的宋聿。
他靠在墙上，侧脸被橘sE夕光拉出细长影子。嘴角g着，眼底却没有笑意。
傅知弦皱了眉——这种笑法她太熟了。
这不是高兴，是快要把谁杀了的那种情绪。
她慢慢走近，正准备开口，结果脚步刚一停下，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我订好位子了喔！等你下课我带你去吃，你不是最喜欢那家咖哩吗？」
——是没有听过的男X声音。
傅知弦眉毛又皱了一点。
米兰的声音接着响起，带着压抑的冷意：
>「……我不是说过我不会喜欢你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语气没有起伏，却b任何咆哮都冷。
俊民还在嘴y：
>「你只是……对我还不够了解吧？」「像你这样的nV孩子，一定是以前受过伤……才会不相信我这种人可以让你幸福——」
米兰笑了。
那是一种「不演了」的笑。
轻，淡，却像细针戳进人心脏。
她抬起眼，语气甜腻又让人发冷：
>「你是觉得只要够缠，就能感动我？」「还是你以为，你看到的那个“我”，是真的？」
俊民呆住了。
米兰低声说：「你从来没听见我说的话，还妄想我会喜欢你？」
她往前一步，笑得几近病态：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守护者。」
傅知弦：「……」
她眼角cH0U了一下，悄悄扫了旁边的宋聿一眼。
只见某人看得津津有味，像在看歌剧首排——嘴角微扬、眼神专注，整个人像被喂了糖。
下一秒，米兰低声说：
>「我有男朋友了，他在外面看着你。你要不要去问问他，我是不是在说谎？」
俊民终於愣住。
这时，宋聿才慢悠悠地推门走进教室，声音极轻：
>「我听到了喔。」
他看着俊民，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补刀：
>「你站错位置了。她不需要被你保护——」
>「她在我手里，从来没出过事。」
米兰转头看着宋聿，眼神闪动，呼x1缓下来，嘴角弯起一点点。
傅知弦站在门边，终於收起惊讶的表情。
她看着那两人短暂对视时的表情，忽然有种奇异的确信感涌上来。
心里嘀咕了一句：
>「……我不该担心的。他们真的疯得很合。」
----
傅知弦看着那两人的气场完美同步，像是终於点火成功的疯狂实验。
她翻了个白眼，嘀咕：「得了吧，我还担心什麽……这哪是恋Ai，这是心理战情侣版本。」
将手中的资料往腋下一夹，她默默後退了几步，打算转个方向离开现场，正好走过楼梯口，就看到——
张陆杰，靠在楼梯转角的墙边，一手拿着点心袋，另一手拎着饮料杯，嘴里还嚼着不知道哪来的章鱼烧，看起来蹲点已久。
她愣了一下：「……你怎麽会在这？」
陆杰咀嚼几下，口齿不清地回：「喔～我来帮教务老师搬东西，结果一上来就听到现场广播级对话，我还以为在看恋Ai真人秀。」
他吞下最後一口章鱼烧，表情兴奋得像刚看完大逃杀特别篇，手指b划起现场位置：「你刚刚有听到吗？那nV生……哇塞，从冷淡转病娇、从甜妹转凌迟，转得b短影片还丝滑！」
傅知弦抱臂看他：「你是当这里什麽？恋Ai修罗场实况转播？」
「欸，知弦同学，这年头谁还刷假的短剧啊？我可是有幸目睹真货现场，还是我学弟主演欸，太荣幸了好吗？」
他说着说着，一边顺手把饮料递给傅知弦，指尖相触的刹那，张陆杰的瞳孔极轻微地收缩了一下。
一个支离破碎的片段。
那是一个快到无人能察觉的瞬间，几幅混乱的、不属於此刻的残影闪过他眼底——是r0u烂的信纸、雨夜的街灯，还有一双哭红的眼。
画面一闪即逝，他马上把视线挪开，极其自然地松开手，将饮料杯的重心完全交到她掌心，语气仍旧轻快：
「欸欸欸你快喝一口，我刚才吓到口乾舌燥，这杯算你安慰费。」
傅知弦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接过饮料喝了一口。
陆杰没再看她，反倒低头撕开一包新点心，咀嚼起来像什麽都没发生，清脆的包装声像一道刻意划出的界线。
陆杰嚼完点心後歪着头看她：「说真的，你那朋友——宋聿，他真的蛮会的欸。表面一副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一开口就刀刀见骨，超有病态主控的潜质耶。」
傅知弦淡淡回：「你有资格说别人有病？」
陆杰嘿嘿笑起来：「我有病，我骄傲。毕竟我一开始就觉得那nV生不像是能被正常方式攻略的人。果然，对付她要b谁更不正常才行。」
他双手抱x，学起刚刚宋聿的语气：「她在我手里，从来没出过事。——g，这句台词要是剪成短影片，保证全网中毒。」
傅知弦听着，忽然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描淡写：「那你呢，陆学长，你要不要也去找一个在你手里不会出事的？」像一支针，轻轻扎进他脑子某个早就不敢碰的角落。
陆杰一愣，旋即嘴角上翘，露出那副轻浮却有点认真的笑：
「我怕我照顾得太好，别人就不想走了欸。」
但就在说出口的瞬间，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因为脑中不受控地，浮现出某人穿白衬衫、站在走廊的Y影里，冷静、洁癖、挑剔，却一点一滴记得他每次说过的话、吃过的蛋糕、想要的便当。
陆杰眼神闪了闪，飞快低下头，假装在看手机通知。
没有人看见他在短短几秒内的情绪起伏。
除了他自己——
傅知弦看他一眼，没再回话，只是转头往教务室方向走，脚步没停，耳尖却悄悄红了一点。
他x1了口快没气的可乐，喃喃：「不过，这集恋Ai战场真的好好看。」
他听见自己在心里叹了一句：
>【顾先生啊……你大概早就知道，我其实哪都没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