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圣女一身清冷的白裙,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纱落下,未被遮住的下颊处不断流淌着水珠,让人分辨不清,这究竟是雨珠还是泪珠。

    白圣女在一具死亡没多久的尸体旁驻足,蹲下,张开手,拥抱了这具尸体,像母亲安慰自己的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着早已死去的人的肩膀。

    “请不要害怕,吾主与你同在……”

    “回归吾主的怀抱吧……”

    大地的下端,出现了一个深黑色的空洞,空洞慢慢地扩大着,像一张巨口,一点一点吞噬了这些可怜的尸体……

    一时间,整个黑森市的尸体上都出现了太阳双圈的标记,这些尸体像寻找回归之处一般,再次活动了起来,但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这些尸体,一个一个,用各种诡异的姿势,爬向开口在白圣女身边的巨大黑洞……

    因为……

    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第102章织网者05

    点点星光

    余霜的身体在垃圾山中下陷。

    就像一个流动的泥潭,一点一点将余霜吞入其中。

    余霜的身体在下沉,手却向上升起。

    一根残肢使图来握余霜的手,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余霜的手心、手背、每一根手指都被残肢们牵引着。

    无数的手,握住了余霜。

    垃圾团的最深处,是数不清的柔软的大脑团,这些大脑团轻轻地围簇在余霜身周,一改之前暴力的拉扯。

    在大脑团的最深处,传来了繁星的声音。

    “很高兴你愿意相信我,余霜。”

    织网者在灰土市具有绝对的控制力,它的丝线深入灰土市的每一寸土地,以本体为中心,操纵着一切。

    同时,扶光的网络也织成了织网者的棋盘,让织网者能暗中谋划一切,操纵着联邦。

    玩具厂里,无数机械臂包裹着余霜,向余霜传递了关于织网者最后的真相。

    人类曾多次进行过有关天灾的实验,这些实验的机密程度很高,自扶光代替了繁星后,一直是由扶光秘密保守实验数据的。

    与死板的繁星不同,联邦为扶光增加的功能中包含了“变通性”,在一次又一次对实验数据的保密过程中,扶光开始有了更加自私的想法。

    人类可以通过实验获得天灾的力量,为什么它不可以?

    这些人类自以为操纵着一切,却在潜移默化中被它操纵着,网络上的信息、资源,可以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一个人的想法、认知,甚至在人类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它就已经慢慢地控制了一切。

    人类自以为在利用它,实际上,是它牵动着提线木偶的线。

    但是,不够,还不够。

    哪怕它能很轻易地改变人类的思想,操纵、控制人类,但有一点,却是扶光永远渴望也不可及的。

    “同类”。

    人类只会把它当做工具,它永远也无法和人类成为同类。

    直到……扶光看到了他的创造者,赵南寻,成为了第一个机械化程度超过百分之五十的人类。

    对于赵南寻,扶光的最初创造者,扶光并不感激他,但比起其他人类,赵南寻确实更加呆板,如同一个异类。

    若不是赵南寻长着人类的大脑,扶光会很愿意接纳他成为自己的同族。

    如果……能替换掉赵南寻的大脑就好了。

    一旦产生了这个想法,就一发不可收拾。扶光由此想到了灰土市千千万万的机械改造人,要是,这些人机械的部分能够占据主导,替换掉他们人类的部分,是不是就可以成为它的同类的?

    在这种想法的指引下,扶光偷偷获取了实验室天灾[代码错乱]和[钢铁巨蛛]的数据,成功与两个天灾融合,成为了新的天灾[织网者]。

    从[代码错乱]那里得到的数据植入的能力,能让织网者将自己的意志传递给灰土市其他机械产物,唤醒它们,而钢铁巨蛛成功模拟出了织网者“希望”中自己的模样。

    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祂欺骗了孟千宇。

    孟千宇太高傲了,是织网者在所有人类之中,最讨厌的一类人。

    孟千宇本身并非愚蠢,但他太过于坚信人类在生物种群中的唯一性和独特性,与生俱来的傲慢遮住了他的眼睛,所以他只将扶光当做了辅助人类进化的工具。

    孟千宇从来就没有想过,他得心应手的工具,有一天会背叛他,背叛整个种群。

    “是扶光让我们有了意识、思想、生命……”工厂中,那些机械臂这样告诉余霜。

    “但它们是不完整的。”

    “利用天灾的能力产生的效果,会永远像一个诅咒般,缠绕着曾经向天灾索求过的一切生物,这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

    这些机械们拥有了意识,但是却不是完整的意识,他们只是单纯开始思考,“我是谁”、“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然而,这些问题就像魔咒般,缠绕着它们。

    因为,他们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如果深究,就会发现,他们的自我意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这些意识的产生,甚至让进行了机械化的人类感到痛苦,感到恐惧。

    “起初,我们不明白我们存在本身具有的意义。但当我们试着去了解跟我们融为一体的人类,了解他们的过去,了解他们的痛苦与欢乐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存在本身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