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的期中考来得早，像还没准备好就要被推上战场一样。
课堂变安静，讲义堆得像墙，连午休都弥漫着萤光笔味。
沈静岚的桌上除了笔记本，就是一罐又一罐喝到剩一口的瓶装绿茶。
她和林予晨没有不说话，也没有刻意疏远。只是最近的对话，好像都只剩下「这题怎麽解」「你背了吗」「我觉得我这次会爆掉」。
再也不是一起画兔子、聊未来、偷看彼此眼睛的时候了。
有一天下课，她收拾东西时看见林予晨在教室後门和陈嘉语说话。
只是几句话。
她没听见内容，只看到对方笑着拍了他一下手臂，他没闪开，也没笑得特别多。
但她心里却有点闷。
她不想去承认那一瞬间的不安。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会乱Ga0暧昧的人，但……青春里的不安全感，有时候不是因为对方做错什麽，而是「关系还没说明白」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人乱想。
她忍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回家洗完澡後，拿起手机打了一行讯息：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又删掉。
换了一句：
「你和陈嘉语聊什麽？」
又觉得太多疑，再删。
最後什麽都没传，只是点开相簿，看着那张在台大一起拍的小合照——
画面里他拿着她买的布贴，她手上还抓着明信片，两人没特别靠近，却都笑得刚刚好。
她把手机放下，转身抱紧枕头。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她一靠近就变得患得患失。
是不是这样的自己……让人不那麽喜欢了？
考前那晚，她还留在房间里补最後一科社会。
笔尖一直在抖，她知道自己其实记不进去什麽，但又不敢放下。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妈妈。
「你房间灯还开着？」
「嗯，还在读。」
「也差不多了，别太晚。你又不是第一次考试，读太多也不会突然变聪明啦。」
她本来以为妈妈会说点鼓励的话，没想到语气里透着一点不耐。
她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画重点。
妈妈停了两秒，又补了一句：
「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也别跟别人b。你又不是林予晨，能考第一的不是每个人。」
这句话像一颗冰块，直接砸进她的心里。
她不是林予晨。
她不是那种什麽都可以掌控、可以自信说「我会努力争取」的人。
她只是沈静岚，只是想喜欢一个人、想画画、想念设计系、却每天怀疑自己会不会被生活打败的小nV生而已。
那一晚，她什麽都没再读下去。
期中考结束那天下午，大家像松掉的气球一样摊在椅子上。
她望着窗外的天空，风里透着一点春末的味道。
林予晨收拾完东西，照常站在她旁边。
「考完了，要不要去买饮料？」
她点头，「我想喝热的。」
他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两人一起走到便利店，没说什麽。
走回学校的路上，他忽然开口：
「你最近好像变得不太说话。」
她愣了愣，「我有吗？」
「有一点。你是不是在想什麽？」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手上的杯子，轻声说：
「我只是……不确定我们是不是越来越远了。」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我一直都在。」
「我知道。但有时候，在和靠近是两回事。」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像放下什麽，又像失去了什麽。
林予晨沉默了一会，低声说：
「那你想靠近一点吗？」
她抬起头，看着他。
yAn光从他耳边透过去，像给他套了一圈光晕。
她点了点头。
他没说什麽，只是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她：「喝一口。」
她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发现——是她最常点的黑糖豆N。
他低声笑了，「我就知道你会点这个，所以帮你买两杯。」
「你不是说要自己那杯？」
「其实我b较想喝你的那一口。」
她忽然笑出声来。
那一刻，她发现即使没有说「喜欢」，即使什麽都还没确定，但他们心里的距离，并没有真的远。
只是被压力包起来，被不安绕了一圈。
而那条走过期中考的路上，谁都没说Ai，但两个人的影子，还是并肩留在h昏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