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听到。」何盼对着李知煦保证，然後站起身，「我要回去换衣服了。」
李知煦问正要离开店里的何盼，「你还会再来吗？」
何盼回头一笑，「那就要看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了。」
李知煦想都没想，就回答，「你想要什麽，我去找给你啊。」
何盼表现出成年人的直率，「我想要一百万，你有吗？」
李知煦笑起来，眼睛凹折成弯刀，「我有啊，你要来拿吗？」
「我的愿望都不值一百万。」何盼的表情与其说气馁，不如说是认命。
但李知煦不会让她这麽轻易放弃，「我会用一百万收购你下一次交换的愿望。」
「什麽愿望都可以吗？」何盼不可思议，我却在心底叹息。
「什麽愿望都可以。」李知煦笑得像装成天使的恶魔，「你会来交换吧？」
「当然会啊，一百万不拿，不就太浪费了吗？」何盼笑意盈盈，眼睛亮得像她打开门时，从门外洒进来的雨後yAn光。
今天的天气，好像很好呢。
何盼离开了。
她关上门後，店里又只剩下天花板崁灯的光。
在这刺眼的人工明亮里，我还是没忍住问李知煦，「你为什麽要这样害何盼？」
李知煦正贤慧地收拾何盼留下来的凌乱，头也不抬地回答我，「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我本来就不是什麽好人，」李知煦把所有脏掉的东西都丢进垃圾桶里，「再说了，我本来就是抱着纯粹的恶意开这间愿望交换商店。」
「我就是想看到人类慢慢失去希望。」李知煦坐回沙发上，用酒JiNg喷雾慢条斯理地消毒自己的手，「不同人崩溃，就有不同的风景可看，不觉得这种毁灭，特别有观赏X吗？」
李知煦道尽愿望交换商店的本质。
这个鬼地方，基本上就是Ai丽丝的兔子洞，只是童话里有皇后和猫，这里只有黑暗和假装成救赎的深渊。
很多人以为愿望交换商店是一种救赎，毕竟用抛弃愿望来换取渴求之物这种事情，怎麽听都很美好，更何况我们还真的会把客人想要的东西拿给他们。
只是那些人都不知道：将愿望交换商店当成捷径，其实是在主动放弃自己对人生的掌控力，最後只能指望着这间店的恩赐活，任凭李知煦举高或摔碎。
这就是李知煦最喜欢的场面：看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不断抛弃愿望，直到把整个人生都送上，最後变成在烈火里熊熊燃烧却仍无人在意的筒仓。
愿望交换商店的本质，就是放火烧仓房。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半神吗？」
李知煦笑了起来，「反正我就是这样的半神，没有人的感情，也没有神的全能，只能自己找点乐趣来打发时间。」
「这麽想找乐趣，你就杀了我吧。」我仰头望着李知煦，语气很平静也很坚定，「我这个提议怎麽样？」
「不怎麽样，我对杀你没兴趣。」李知煦连看都懒得看我。
「那你想杀谁？」该不会是何盼吧？
「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我们可是知识分子啊。」李知煦悠闲地陷在沙发里，舒展的大长腿交叠着，再给他一组摄影机就能去拍画报。
最好是特别知识份子的画报，可以安cHa在学术论文里的那种。
「对了，你还记得沈酌吗？」李知煦用聊明星八卦的语气问我。
「记得啊，就每次都穿西装的那个男的吗？他不是交换过一个很有价值的愿望吗？」而且这人还挺常出现在店里，不记得也难。
「对，就是他，我今天遇到他了。」李知煦的表情像在观看年轻偶像的恋Ai情境剧，「在西门町附近的Louisa，他跟何盼站在一起。」
这就有趣了，「我不知道他们两个认识。」
「他们两个本来就认识啊，你想不想听点八卦？」李知煦愉快地笑着，彷佛正在观望一场他亲手制造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