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正好,赶紧收拾收拾,带着这一家子麻溜地搬出去。”

    “瞧着你长得细皮嫩肉的,就是中看不中用,穷的连个房子都没有,活该你一家子睡桥洞去。”

    “还想跟我谈赔偿?这是谁的房子谁说了算,县衙老爷来了都是这个理。”

    “有本事你不租赁我家的院子啊!我家发善心,看你一家老小没片遮雨的瓦,让你们住了这许久,你们不感激就算了,还想讹诈我们?”

    魏家母女听了,气得眼睛发红。

    叶文彦也气得捏紧了小拳头。

    叶惜儿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算是体会到了当初魏家刚倒下时,魏子骞到底遭受到了多少这样的鄙夷和刻薄。

    也许那时的情况比这还糟糕许多。

    他才会听到这些谩骂时能面不改色。

    这种被人撕下面皮的感受真残酷。

    真是,跌下高位时,随便一个人都能上来踩你一脚。

    叶惜儿心里的小火苗又燃烧了起来,虽然人在微末,但也不是谁都能奚落魏子骞的!

    奚落他就是奚落她的相公,就是奚落他们老叶家的女婿。

    叶惜儿心里默默想了一下,当别人欺负到老叶家时,她那些堂哥表姐的做法。

    有的是当场就掀翻回去,有的是背后使阴招抽老底。

    她瞅了瞅大体格子的吴娘子和金刚般的几个打手。

    叶惜儿闭了闭眼,气沉丹田,上前一步与魏子骞并肩,大骂道:“你这个死巫婆,死了都没人替你收尸的肥婆!”

    “收房就收房,我让你人身攻击了吗?我让你这张臭嘴骂我相公了吗?”

    “不就是一个破房子吗?你优越什么?你高傲什么?”

    “你这房子风水不好,我住进来险些去见阎王,谁稀罕住?”

    “你也不看看你那刻薄的嘴脸,还娶媳妇,哪家姑娘愿意嫁进你家这个狼窝,还不被你这恶妇给折磨死!”

    “哟哟哟,瞧你那被气得发青的猪头脸,我看一眼都委屈了我的这双眼睛!”

    “锦宁县县令的差事还是做得不到位啊,就你这种影响县容县貌的就该被抓起来关进地牢,免得让别人误会咱们县的风水不好,尽出些你这样的毒妇!”

    “快滚吧老大娘,我们要收拾东西了,你在这里我呼吸不畅!”

    “对了,记得退我们的租金和押金!别死皮赖脸的霸占人家东西!”

    叶惜儿话音一收,赶紧去拉魏子骞的手,趁吴娘子气得正喘粗气,拉着人几步就往房间跑。

    期间还不忘给魏香巧使眼色,让她拉着魏母进屋去。

    “阿彦,收拾你的东西。”

    这个家,今日是必须搬了。

    魏家的东西并不多,一个时辰后,几个人加上几个箱笼在吴娘子防贼的眼神下站在了院门外。

    叶惜儿甚至还把院子里种下的花也给拔了起来。

    这些山茶花是她说媒得来的,必须得带走。

    魏子骞看了看几个人,最后视线停在叶惜儿身上,声音低缓道:“惜儿,你看着娘和这些箱笼,我去租马车来。”

    叶惜儿看着他,见他眼里没什么情绪,状态还算镇静,心里松了一口气。

    “行,去吧,你放心,我会看好她们的。”说着,她拿了一个荷包给他,里面有些银子。

    魏子骞低垂了眼睛,没说什么,接过了荷包。

    叶惜儿看着他迅速离开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被人赶出来的滋味,不好受吧。

    尤其是拖家带口的被赶出来。

    这该死的吴娘子,今日受憋屈的仇不报,她就不姓叶!

    ——

    魏家几口人连着几个箱笼挤在一个马车上。

    车上的气氛沉沉,个个神色低迷,情绪不佳。

    尤其是魏母和魏香巧,一路上沉闷着没说话。

    叶文彦也有些不在状态,他实在想不通。

    怎的在姐姐家来玩几日,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连人带包袱的被赶了出来?

    姐夫全家连家都没了?

    他瞅了瞅姐夫,又瞄了瞄姐姐,紧紧抱住了姐姐的胳膊。

    姐姐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啊!

    以后姐姐要住哪儿啊!

    他娘给选的三姐夫咋选的啊!

    第065章你别怕

    魏子骞临时选了一个客栈,开了三间房。

    勉强将几人暂时安顿了下来。

    晚上,叶惜儿躺在陌生的床铺上,看着陌生的床帐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人生啊,就是这样始料未及。

    年还没过完呢,猝不及防的就换了个地。

    她侧头看了看旁边的男人。

    今日发生的事,魏子骞好似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一直都在忙前忙后的安顿她们。

    从这一个小小的框景里,叶惜儿似乎从中窥探到了魏父去世,魏府飘摇的那段时日。

    他为魏父办丧事、下葬,为母亲妹妹找安身之所,为将倾的魏府奔走时,沉默孑然的身影了。

    夜里的客栈很安静,后院挂着的两盏照明灯笼光影绰绰。

    飘飘忽忽透进窗户纸,让黑漆漆的房间有了朦胧的视线。

    她侧着脸看他模糊的轮廓,想与他说说话。

    叶惜儿脚丫伸过去踢踢他。

    “你睡了吗?”

    他闭着眼睛,但叶惜儿知道他没睡。

    “嗯?”

    果不其然,男人轻轻回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叶惜儿一向不会绕弯子,她直接问道。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她。

    “你关心我?”

    叶惜儿想了一会儿,嘟嘟囔囔道:“你娘让我多疼疼你。”

    男人似乎很意外,黑暗里闭着的眼睛都睁开了:“何时?”

    “就是我坠崖,你昏迷那次。”

    “你还没醒,她特意到我房间里来嘱咐我的。”

    “那你如何回复的?”

    叶惜儿记得当时她没答应下来,但她觉得在这样的时刻说出来不好。

    只道:“我没拒绝。”

    “所以,你疼我了吗?”

    “你没感受到?”

    “未曾。”

    “好吧,那可能是我没努力。”

    叶惜儿承认下来,自己对他是不够上心。

    不过,她很快找到了不公平:“你娘可真偏心,为什么不让你多疼疼我?”

    魏子骞没答话。

    他说未曾感受到过,其实是有失偏颇的。

    他有私心,他想让她把目光再多分给他一些。

    “你说吴娘子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突然就来收房子?你不觉得蹊跷吗?”

    “嗯,她不是无缘无故。”

    “你知道原因?”

    “有人授意。”

    “谁呀?”

    “江家。”

    “江家?害我坠崖的江家?又是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