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风信子的遗愿
花语:风信子——永远的思念与重逢
我醒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头很重,眼皮也很重,连呼x1都带着一GU异样的疲倦。
白sE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床边,阿树趴在椅子上睡着了。yAn光从百叶窗缝隙里落下,一道一道斜斜地落在他肩上。那张平时总是沉稳冷静的脸,此刻却憔悴得让我心里一阵酸。
然而,更让我惊讶的,是梳化上那个穿着素sE和服的矮小少nV。她双眼安静地凝望着我,怀里还抱着一只橘毛的肥猫——我的猫先生。
「终於醒了。」她的声音轻轻响起,语调像羽毛,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万小姐。
我一瞬间清醒过来,嗓子乾涩得像被火烧过一样,仍努力撑起身子:「为什麽你会在这里?」
她微微一笑,眼角像是隐约带着一点戏谑,却又不失温柔。「二十四小时之内,用了两次通灵。对刚醒觉力量的你来说,的确太勉强了。你昏迷了两天,你的小树树急得不得了,最後跑来找我。」
我转头望着熟睡的阿树,心里忽然浮上一GU酸甜交杂的滋味。这个男人,原来也有慌乱到不知所措的时候。
万小姐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伸手替怀里的猫先生搔下巴。那家伙舒服得半眯着眼,喉咙里咕噜咕噜地打着呼噜。
「你再休息一下吧。你的身T暂时没有大碍,不过能量消耗得很厉害。还有,你的小树树两天没合眼了,让他陪你睡一觉吧。」
我知道自己此刻能醒来,多半是因为她的帮忙。心中涌上一GU感激,却又忍不住好奇,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橘猫。
「可是……猫先生不是不能离开花店吗?」
万小姐低下头,指尖轻轻顺着猫先生的毛,笑得神秘。「你说得没错,这是规则。但若牠跟着我,规则便不成立了。」
我愣住。对於她这样的存在,似乎没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她语气忽然变得轻快,像是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而且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是守护人,严格来说,也算是我的手下。过来照顾你,虽然麻烦,却也是应该的。」
说完,她对我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心里一GU无名火窜上来——什麽叫手下?我什麽时候答应过?但仔细想想,花店的确是她的安排,我的确在那里工作。勉强算起来,好像也无法反驳。
就在我还在腹诽时,身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阿树醒了。
他睁开眼,看见我时,整个人瞬间清醒,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小雪,你觉得怎麽样?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我从来没看过他这麽紧张过,甚至连眼神都带着明显的不安。我的心,忽然一甜。
……
半天後,我出院了。原本打算让万小姐带着猫先生先回去,却被她一口回绝。
「为了沿途安全,我还是陪你们回花店吧。」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就这样,我原本幻想能和阿树独处一段路的计画,被轻易粉碎。
当我们一同推开花店的大门时,一阵淡紫sE的光映入眼帘。花店里弥漫着幽幽的清香,空气像是被光染成了一层柔和的薄纱。
我望向桌子,那里安静地放着一株盛开的风信子。花瓣吐着光,像是夜空里最温柔的星子。
「……是她。」万小姐凝望着那株花,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她转头看向我,眼神深邃。「你休息了两天,现在能量已经回复。正好,阿树母亲的事情,该有个了结了。」
她走到门口,却忽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对我说:「今天,她就要离开。生离Si别我看得太多,这件事交给你。还有……如果你真心Ai阿树,想清楚吧。因为结果,会很痛。」
话音落下,她身影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我怔住片刻,却没有再去追问。因为我知道,阿树母亲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
桌上的风信子,光芒随着空气缓缓散逸。猫先生和阿树静静站在一旁。阿树的神情,彷佛早已明白将要发生什麽。
猫先生也不再像往日那样cHa科打诨,牠眼神沉静,却带着悲伤。
「小雪,拜托你帮我的,就是这件事……」
牠还没说完,我已伸手阻止,声音b自己想像中还要坚定。
「别说了,我明白。」
我深x1一口气,回想着牠教过我的方法,集中意念,把双手轻轻伸向那株风信子。指尖触到花瓣的瞬间,紫sE的光骤然绽放,如cHa0水般淹没了整个空间。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一个身影,缓缓自光中显现。
那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妇人,她眉目柔和,眼里盛满了泪光,却依旧带着慈Ai的笑意。
她先伸手,颤抖着抚上阿树的脸庞。声音轻柔得像夜风——
「小树,你长大了好多啊……」
阿树的眼眶瞬间泛红,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妇人转而俯身,将手落在猫先生的头上。那双眼,忽然涌出更深的愧疚与心疼。
「小念……妈妈对不起你。这麽多年,辛苦你了。」
话音刚落,紫sE的光猛地将猫先生包裹。他的身形扭曲、拉伸,下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
我瞠目结舌。这张脸……我见过。
在那片无边的薰衣草田里,奔跑的两个小孩之一。
我愣在原地,而阿树则彻底震住。
他的眼神里有震惊、有疑惑,更多的,是被迟来真相压垮的情感。
那一瞬间,我看见阿树的眼神裂开。
?像是被光刺破的深海,往外涌出太多情感:惊讶、悲伤、悔恨、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辨认的复杂。
他盯着眼前那个小男孩,然後缓缓地说:「方念?哥哥?」
?而我也被这个信息吓得发呆。曾经奔跑在薰衣草田里的影子,如今就在我眼前。
?原来这十年,那只慵懒却又聪慧的橘猫,竟是阿树的哥哥。
我看着阿树,能感觉到他心口正被一GU钜大的力量撕裂。
?阿树记忆的碎片开始拼凑起来:?
孤儿院冰冷的铁床、深夜独自流的眼泪、梦里总有一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
?一切在此刻全都对上号。
阿树的唇颤抖着,却久久吐不出一个字。
?他眼中积压的眼泪,像是与理智在拉扯,强忍着不肯落下。
?因为一旦落泪,他就必须承认:这十年的孤单,原来从来不是孤单;而遗失的亲情,竟一直以另一种形式守在身边。
母亲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她的指尖像带着风信子花瓣的柔软,抹过阿树眼角的Sh润。
「小树,妈妈对不起你。这些年,你吃了好多苦吧?」
阿树咬着牙,喉咙紧得像被什麽堵住,声音终於破碎地流出来:?「……妈,我一直以为自己被丢下了。我什麽都想不起来,只觉得世界上没有人需要我。可是……可是原来……」
母亲只是微笑,眼泪却静静滑落。
?她没有辩解,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次又一次抚着他的脸,彷佛要把三十年的缺席补偿在这短短的片刻。
那双眼,再转向方念。
「小念,谢谢你。这麽多年,你不曾离开过弟弟。」
?她把他拥进怀里,虽然灵魂没有重量,但那份母Ai却沉甸甸得让空气都颤抖。
方念低着头,声音却b以往当猫先生时更稳重:「妈,我守得住他。只是……抱歉,我没能把你也守住。」
「傻孩子,」母亲笑着,像是在安慰,像是在诉说永远不会改变的温柔,「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她开始说起三十年前的故事。
?那是一间前舖後居的小花店,窗外总是有yAn光落下,两个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日子虽清苦,却有花香陪伴。
直到那场火。
她被困在火场,烧伤、昏迷,最後在医院里沉睡三十年。
?大儿子方念,在火中没能逃出。
?小儿子方树,受了重伤,却因为失忆,被送到孤儿院。
「妈妈不在的日子里,你们一定很孤单吧。」她的声音轻轻抖着。
阿树红着眼,猛力摇头:「不,妈,我有哥哥。他一直都在。他一直……」
话还没说完,声音已经溃散成哽咽。
而我在一旁,看着这场重逢,心口一阵一阵刺痛。
?这是一个家庭被火焰撕裂三十年的残酷,却又因为花的力量得以在此刻缝合。
三人开始说起一些琐碎的小事。
?母亲问阿树有没有好好吃饭,阿树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像个回到童年的孩子。
?母亲笑着责怪方念还是一样调皮,不安分,变成猫也不改本X。方念只是腼腆地笑,不反驳。
时间却像被沙漏无情地cH0U走。
母亲的身影开始变淡,紫sE的光渐渐散开,像雾被风吹散。
「不行!」我咬牙撑着,双手再次紧握,想要把那道光拉回来。力量几乎要掏空我的全身,x口一阵剧烈的刺痛。
「小雪,住手!」方念猛然喊出声。
?阿树也握住我的手,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他的脸:「够了,小雪。这已经足够了。」
「可是……」我的声音破碎,「她还没说完,她还没有……」
他们的母亲看着我,眼神里是无尽的感激。
?「孩子,谢谢你。今天能再见到他们,已经是奇蹟。再强留,只会让你自己受伤。」
她的目光最後落在阿树身上,语气坚定却温柔地向我说:?「小雪,我把小树交给你了。拜托你,照顾他。」
这刻我的力气已经耗尽,我的手一瞬间放松。眼泪无声地坠落。
花店里充盈着风信子的香气,淡淡清甜,却让人心头发酸。
母亲最後的身影,像被风轻轻抹去。
?光化作点点流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最後一句:
「答应我,彼此不要再孤单。」
空气陷入Si寂。
?我感觉全身的力气被cH0U走,脚下一软,差点跌倒。阿树立刻伸手扶住我,他的手颤抖,但却紧紧扣住。
方念重新化作猫先生的模样,静静伏在桌上,没有说话。那双眼不再是往日的狡黠,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静。
花香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