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上公车的台阶,向弦沁一边戴上无线耳机,公车到来前就拿在右手的卡套朝电子票证感应器哔了一下,她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了下来。
她的拇指在手机萤幕画面上摩娑了一下,点开家庭群组的连结,连到了一个演奏影片。
nV人坐在椅子上,琴身靠在她的左膝盖与肩膀之间,身後有一架钢琴,悠然的乐章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nV人挺直了背,仔细聆听钢琴的声音,当琴声进入到某个段落时,nV人开始有了动作。她的左手手指就像在琴弦上跳跃,手腕灵巧地转动着,另一只手则缓缓地拉动琴弓,缓慢流淌的乐声如cHa0水涌来──
窗外的景sE随着公车的运行呼啸而过,经过了车水马龙的街景,停留在她视野中的是一整片粉红sE的花海。
真漂亮。
向弦沁的目光回到手机萤幕,这次,她的视线不是停留在拉大提琴的nV人身上,而是停在旁边那个空无一人的座位。
本来那个位置,应该有属於它的主人。
????──
一年前。
公车猛然煞车,向弦沁险些撞到前面的椅背,也因此误触了聊天视窗的讯息。
──哥哥有在你旁边吗?
──没看讯息?还在里面?
──跟哥哥分开後就先回家,叫外公去车站接你。
……
……
这一连串讯息所流露出的担忧和焦急,也让她感觉到一GU重量压在x口。她轻吐了口气,想在对话视窗打下文字时,隔壁的人已经接起了电话。
「妈,她在我旁边啊!你怎麽这个时间还没睡?」
察觉到来电的人是谁,两人同时对上了眼,二哥扯了扯嘴角,表情似乎有点无奈。
「她手机刚刚放我包包充电啦,因为这样才没马上看到讯息。」二哥用轻松的语气安抚电话那头人的焦虑。「哪有什麽事,她好得好,要把电话给她听吗?」
她不用看二哥的表情,也能猜到电话那头的人会回应什麽。在听到最後一句话时,她理所当然地就伸出手,二哥笑了一声便把手机放在她手上。
她把手机夹在颈肩,把刚拔掉的充电线重新cHa上自己的手机。
「妈,我手机快没电了,我刚刚用哥哥的行动电源在充电,所以把手机放在他包包里。」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能清楚地听到那头传来沉重的呼x1声。「你没回覆我会很担心又怎麽了。等下哥哥回学校,你自己搭车要注意知道吗?」
又来了,和刚刚看到讯息时一样的感觉。
她垂下眼睑,用手指抠了抠外套钮扣的线头,一一回答妈妈刚刚的话。「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我们现在路上,等下要到时我会再联络外公来接我。」
要怎麽形容这种感觉……不能说是压力,也不是让人窒息。
就好像……
心脏的跳动和呼x1都是维持生命的基本运作,从出生开始就持续不断的发生。
是理所当然,也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着,常常让人忽略了它的发生。只有在某些时刻,能够鲜明地感觉到它的存在。
就好b说,此刻。
她能够感受到心脏撞击x口的力道,从鼻腔呼出来的气息。
因为感觉太过鲜明,导致她觉得不舒服。
「到了再传个讯息给我。」她能感觉到妈妈的情绪逐渐稳定,语气也变得跟平常。似乎是因为从紧绷放松下来,她听到那头的哈欠声。
「现在那边不是还是凌晨吗?你是不是又没睡觉?」向弦沁担忧地皱起眉头。
「今天是你哥生日,我能睡得着吗?连药也不管用了。」
仔细聆听,能听到背景传来若有似无的音乐声。
「爸呢?在睡觉?」
「他昨天下午出差,开车要两三个小时,我要他先在那边休息一晚再开车回来。」
她捏了捏毛衣外套的衣摆。「你也赶快去休息啊,不要瞎C心了。」
「嗯,你自己注意一点,到了记得联络我,我们今年要等过年才会回去。」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叹息声。「还好现在有乐希在你旁边。」
瞬间,她的心脏一紧。
她的视线停留在膝盖上的擦伤和瘀青。那是前几天在骑自行车的时候,因为逆向行驶的机车险些和她对撞,她为了闪避摔伤留下的伤口。
看着那道伤,她忽然想到一段记忆。
有一次她不知道什麽缘故膝盖受了伤,当时伤口很大一块,最终慢慢地结痂。
在结痂的过程中,伤口变得奇痒无b。她努力忍住不去碰触那道伤口,但是那个过程实在太让人难以忍受。
此刻的感觉,就好像是她经历这段过程。
那时候她终究没有忍住抓痒的冲动,就在结痂的皮被她抠掉一点时,她看到下面汨出的鲜血。
她希望结痂的皮底下就算留下疤痕,也是新的皮肤长出来的痕迹,但那需要时间。
时间是治癒伤口的良药,即便这道伤口最後留下伤疤,那也感受不到痛了。
即使有些伤口,是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治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