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跟芳姊一起,嗯……执行任务後,

    我开始觉得,咖啡的味道好像很恶心。

    她说那是无sE无味的毒药,配合那个园长的慢X病,她会慢慢「睡着」。

    那语气太可怕,把人命说的像她从超市架上拿下的一瓶矿泉水一样,

    让我觉得,怎麽说,太可怕了,我想不到更多形容词了。

    虽然我只是配合演出,毒药不是我参的、咖啡也不是我端的,

    但我——对,我配合了。

    那我还能算完全无关连吗?

    从那天在山上遇到叶孟辰起,我好像一直都被放在共犯的位置上,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我到底有没有罪,

    只是心里总觉得……有种跨不去的坎。

    我是真的想逃,但现在的我,能逃去哪呢?

    回家吗?

    叶孟辰说不会动我的家人,那我是不是能放心呢?

    不,没有那麽简单。

    不管我有没有直接的杀了谁,那些事都跟我有关,因我而行。

    那天我问他能不能让我留在家,

    他的眼神很复杂,但还是让我留下。

    我不知道那眼神是怎样,是怕我跟家里的人求助,还是什麽?

    但我怎麽可能说出这种事,这种……曲折离奇的事,谁他妈会信?

    我就真的不懂,我不会说,那为什麽不放我走?

    家,爸爸、妈妈还有我妹,他们好像突然变的很遥远,

    连妈妈的唠叨、妹妹的抱怨,都让我好怀念。

    我很想说,我好想你们,

    可是不知道为什麽,我开始想起另一个人。

    ——叶孟辰。

    我不该想他,严格说起来,是他让我变成这样。

    是因为他,最近对我不错吗?

    他说,他爸妈是被无差别杀害的,凶手还被关在JiNg神病院管束着。

    那太痛苦了吧,我无法想像爸妈跟我妹在路上就这麽被杀Si,

    他们都Si了的话,我是要怎麽活?

    「如果我把你爸妈跟妹妹都杀了,你会想杀我,还是期待法律制裁我?」

    他问我。

    靠,这个问题,太难了吧!

    我、我不知道啊……

    我会,想杀人吗?

    我真的不知道,拜托,不要有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这种事,却已经发生在他身上,而且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是怎麽撑过来的?

    靠着恨意吗?

    他想等那个神经病出院後杀掉他吗?

    站在生命的角度上,我是觉得他不该再杀人了啦。

    可是……如果是站在家属的立场呢?

    那些,因毒品、因X侵、因nVe待还有无差别Si去的人,

    他们在生命的最後,是什麽表情呢?

    哇,我又被难倒。

    我不想、也不敢再想,这太……痛了吧。

    跟他去东北海岸的那次,天气很好,海水正蓝,

    光散在他被情绪风化的脸上,看起来没那麽累。

    他跟我其实有点像啊,

    只是他喜欢动物、我喜欢地质的东西,

    但其实都是一样的。

    我们都不喜欢过於复杂的东西。

    两块不同的板块居然有某些切面是吻合的,真是有趣。

    而且他很会打水漂,他丢好几次,每次都在水面上弹好几下,

    我问他怎麽用的,他把石头塞给我,绕到我身後,带着我的手丢出去。

    那颗石头,弹了两下,噗通一声只剩涟漪。

    那些水纹消失後,我突然意识到,

    他的手掌有温度,风却是冷的。

    那种冷意让我突然想起,第一次相遇的晚上,

    他也是这麽从身後搂着我,带着我的动作,

    只是那时我们一起丢出去的不是石头。

    ——是子弹。

    怎麽会这样,一样的姿态,但有不同的情绪?

    我看着他的侧脸,被夕yAn晒的橘红sE的,

    不禁想,要是这个人就这麽消失了,海浪还会为谁哭吗?

    我去过他诊所几次,

    他对待动物时真的很温柔,像哄小孩。

    有一次,一只炸毛的猫抓他的手臂,是没很严重,

    但他却耐心的接近牠,安抚牠,告诉牠不要害怕。

    我真的觉得,他不是那麽坏的人,

    只是,b不得已?

    要是他没发生过那些事,现在的他是不是能多笑一点,

    不要像那杯咖啡、什麽灰烬之吻的那样,那麽苦、那麽燻。

    那杯真的,很难喝好不好?那麽苦谁要喝啊,只是尾韵有点甜甜的而已。

    但我又想,他人都过的这样了,咖啡还能b他更苦吗?

    我有点觉得,也许那就是他的味道吧,在苦中,还想找到一点点的甜。

    他常常会接送我,去学校、回店里还有回家,

    我都觉得,

    你怎麽这麽闲?

    但他只是笑笑地说:「刚好有空。」

    不是啊,你有空很好,那你做点,自己的事情嘛,g嘛一直在我身边绕。

    可是我又,好像习惯他的存在了。

    在他车上其实我们不太聊什麽,

    就是听着广播节目,他注意着路况,偶尔搭几句话,没了。

    我其实有点喜欢这样,至少,我那时不太想回咖啡店了。

    他好像习惯让家里有点声音,总是开着电视,但眼神空洞没在看。

    我也觉得他家太过安静,好像这里根本没住过人,

    一切都乾乾净净、太过整齐,

    东西都是黑白灰或是原木sE,也没过多的装饰,像是他的生活没有留下皱褶。

    夜里他在沙发上睡着,电视还是开着,电影早就结束了,

    他却好像有什麽东西才刚开始。

    眉间有点皱,眼角有点Sh,像不经意的哭过。

    我突然觉得,这张脸好陌生,好像我从来没真正认识他,只是看到一层被挤出来的笑皮。

    其实有点意外,但好像又在合理中,他也会那麽脆弱。

    我拿了外套帮他盖上,他好像有一瞬间醒来,但又睡着。

    那张脸,让我好难想像他的苦痛,

    那晚山上他拉着我合照,那个笑容,像y挤出来,

    好像他真的快不行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如果是我,我会怎麽做,

    只是,我不讨厌这个人。

    我不讨厌叶孟辰……那是不是代表,我已经走到回不去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