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市的灯火如星海般闪烁，倒映在窗外Sh润的柏油路上。屋内灯光昏h，温暖却宁静。芷妍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膝上摊开一份看了一半的病例报告，眼神却早已飘远。
她出院後已回到医院上班，外表看来一如往常，实则内心起伏如cHa0。夜里总是最难熬的时候——梦境与记忆交错，那些过去的片段像破损的胶卷不断重播，模糊却真实，熟悉却无从掌握。
她r0u了r0u太yAnx，刚起身想去倒水，门铃忽然响了。
门外站着知璇，穿着黑sE的便服，外套微Sh，手上提着一袋热食。
「我猜你还没吃晚餐。」她语气平淡，眼神却难掩疲惫与关切。
芷妍怔了一下，退後让她进门。
**
饭香弥漫在空气中，两人坐在矮桌边，一边吃着一边沉默。知璇偶尔偷看她几眼，却始终没说话。直到芷妍放下筷子，她才轻声开口：
「今天怎麽突然来？」
「你们急诊刚接回一个车祸少年，伤势不轻，我原本要去问他关於之前那起通缉案的线索……但他不愿开口。我想到你家在附近，就……过来看看。」
「顺便提醒我回忆点什麽吗？」芷妍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防备。
知璇愣了下，摇摇头，「不是。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空气沉了一拍。
芷妍靠着沙发，望着天花板，「我最近……开始梦到很多东西。小时候的你我，还有我们大学那几年。断断续续的，很混乱，但……情绪是真的。连醒来的时候，心跳都还没停下来。」
「你记得什麽？」
「还记得我们一起玩水，被妈妈骂到哭；还有你第一次喝醉，抱着我说我b谁都重要。」芷妍轻笑一声，「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个你问我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怎样的晚上。」
知璇的眼神瞬间凝住，「……我记得那天。」
「我当时没有回答你。」芷妍转头看她，语气轻缓，「但我心里有答案，只是太胆小。」
「那现在呢？」
芷妍没有立刻回话，只是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擦着杯缘，「现在我……还是会怕。我怕这一切只是我记忆混乱的一部分，怕如果我靠太近，一旦发现真相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样……我会再一次失控。」
知璇沉默了几秒，然後轻声说：「那就让我做那个不会放手的人。就算你怕、就算你混乱，我也会在原地等你。只要你不把我推出去。」
芷妍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神，那是一种熟悉的坚定，彷佛多年前在海边她们吵架後，知璇默默牵起她的手一样，没有说教，没有要求，只有单纯的陪伴。
「我一直以为，失去记忆是最糟的事。」芷妍低声说道，「但後来我发现……更可怕的是，即使记忆回来了，我也无法确定那时候的情感是不是真的。」
知璇忽然伸手，轻轻放在芷妍的手上。
「那你相信这一刻吗？」
芷妍没有cH0U手，只是静静感受那份温度。她想起梦中大学社办里，那个她不敢承认的依赖，也想起年幼时知璇紧紧牵着她的手说：「我会陪你走过去的。」
「……我相信。」她轻声说。
那一刻，知璇的表情微微放松，却仍不敢太明显地开心。她知道，这不是结局，而是新的开始。
**
深夜，知璇坐在沙发上，芷妍则蜷缩在另一侧。窗外偶尔有夜行车经过的声音，其他时间静得只能听见两人呼x1交错。
「知璇。」芷妍突然开口，「你那时候看到我出事……是什麽感觉？」
知璇的手指一紧，「像世界停了。」
「那个时候，你一定很害怕吧。」
「我怕得快疯了。」她说，「但我更怕的是……我永远不能对你说我喜欢你。」
芷妍沉默了一下，然後轻声说：「那现在呢？」
「现在我更怕，你明明在这里，却离我越来越远。」
芷妍闭上眼，呼x1微颤，却终於将身子靠近了些，头靠在知璇肩上。
「那就别让我再离开。」
「还睡不着？」知璇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低沉，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芷妍没有看她，只轻轻点头，「我……不敢睡。怕又梦到那些东西。」
「那是你的记忆啊，你迟早会梦到的。」知璇站起来，在她床边坐下，声音放得很轻。「我一直都希望你能想起来。虽然这样会让你更痛苦，但至少……你能真正面对它们。」
「面对？我连什麽才是真的都分不清楚了。」芷妍转头看向她，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疲倦。「我记得我们一起长大，记得小时候放风筝、在庙口吃刨冰，但……也记得在手术室里，有人一直在喊我名字……是你吗？」
知璇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是我。」
她望着芷妍，眼神里藏着太多未说出口的情绪。「那天……我看到你倒在血泊里，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那种感觉我一辈子都不想再T会一次。」
「所以你才一直b我想起来？一直用那种……让我压力很大的方式靠近我？」芷妍皱眉，语气有些尖锐。「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提起那些我记不得的事，我都像在原地打转，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办！」
知璇没有反驳，只是垂下眼睫，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太怕你不再需要我了……你以前，总是那麽坚强、那麽。我知道你从不轻易依赖任何人……但我就是一直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你能对我不一样。」
房间里一阵沉默。
外头的风穿过缝隙，像轻声的叹息。
过了好一会儿，芷妍才低声开口：「我们以前……是不是有过什麽？」
知璇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却柔软：「有。只是我们都没说破。或者说……说了之後就什麽都变了。」
芷妍的呼x1顿了顿，像是心底有什麽正在松动。
「那现在呢？」她几乎是喃喃自语，「我们现在……算什麽？」
知璇没有急着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那力道不重，却让芷妍整个人像是被锁在原地。
「我们什麽都还不是。」知璇说，「但我希望，这一次，我们可以慢慢来。你可以害怕、可以逃避、可以怀疑我……但你只要不要关上门就好。」
芷妍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将手指扣紧知璇的。
那一刻，她没有答案，也没有承诺。
但那个动作，代表着她选择不再逃避。
**
半夜两点，芷妍再次醒来，额头覆着细汗。梦境与现实的边界愈发模糊。
她梦见她们大学那年，一起躺在社团办公室的地板上，看着天花板的旋转风扇发呆。知璇问她：「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怎样？」
她当时笑着说：「那我可能会过得更自在一点吧？每天不用有人碎碎念。」
知璇沉默了一下，说：「我说真的。」
梦中的她没再回答，却伸手g住知璇的指尖。
醒来的她，眼角有泪，嘴角却微微翘起。
她翻身，看见知璇蜷缩在病床旁的沙发上，睡得不安稳。她伸出手，轻轻将毯子往她身上拉了些。
「其实，我从来没有讨厌你在我身边。」她低声呢喃。
「我只是太害怕。」
**
这一夜，两人的距离没有完全消除，却也不再遥不可及。
他们之间有过错过、有过创伤、有过怀疑，但在深夜这场坦诚的对话里，芷妍第一次试着将心打开一个缺口。
不再只是梦里的对话，而是真正的——在现实中牵起彼此。
**
这夜，他们什麽都没说破，却也不再压抑。
芷妍的记忆尚未完全复苏，知璇的心结尚未完全解开，但两人终於找到一个可以并肩沉默的位置。
不是病房，不是追忆，而是此刻，当下。
而这，正是他们都需要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