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安不知道该说什麽,也不知道什麽言语能安慰慕容无咎,只是也紧紧地回抱住他。

    孟平安能感觉到,慕容无咎的身子微微颤抖,像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终於找到了出口。

    她什麽也没问,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他,把自己全部的温柔、全部的信任都给了他。

    他低着头,额间埋在她的肩上,从不曾这样脆弱过。

    烛火摇曳,照不亮夜sE里压抑的伤痛,但他们不再孤单。

    无需言语,无需承诺,就这样静静相拥,互相取暖,任夜sE悄悄流转,任外头的风雪与残酷都在门外止步。

    一夜过去,天sE微亮,晨光透过窗棂斜斜洒落在屋内。

    门外,昨夜打斗的血迹早已清扫得一乾二净,连空气中也不再有杀伐的味道,彷佛什麽都未曾发生过。

    慕容无咎仍未放开孟平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沉沉,似藏着千言万语。

    他声音微哑,低声开口:「我是大长公主与前西夷王的孩子。」

    他抬起手,轻轻抚过孟平安额前的发丝,语气平静却藏着压抑多年的苦涩。

    「那年,大长公主被先皇派去和亲西夷,她怨先皇,恨嫁去那种蛮荒之地。她不Ai西夷王,却还是被迫怀了我。可我还没出世,西夷就被皇上灭了。」

    他的眼神恍惚,好像穿越时空回到了很久以前,喃喃低语:

    「我,是她怀着恨生下的,她将我视作一种羞辱、一段屈辱的记忆。出生後,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将我丢在皇g0ng,要不是皇上可怜我,将我接走,交给皇后抚养,我或许活不到今天。」

    孟平安心疼地望着他,眼中是无声的坚定与信任,「你还有我。」

    慕容无咎一震,垂眸望向她,少nV虽然拙口笨舌,说不出什麽冠冕堂皇的话,却有一片真挚与执着,像温热的火,在他冰封多年的心头,悄悄点亮。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嗯,有你就够了。」

    慕容无咎终究还是走进了御书房,皇帝似乎早知他会来。

    慕容无咎将早已备好的铁证一一呈上。

    大长公主与西夷余孽往来多年,藉崔家之力筹措粮金,谋划多年,猎场刺杀皇上、近日图谋孟平安X命,早已不是一朝之错,而是十余年怨毒成疾。

    当初猎场之变,西夷刺客藏於林中,弓弦一响,直取皇上X命。

    那一刻,慕容无咎毫不犹豫地纵马扑出,生生挡下那一箭,重伤昏迷。

    所有人都说他是忠勇无双,是皇恩浩荡换来的忠心护主。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箭从何而来,是大长公主,是他亲生母亲,派来的人。

    他早已察觉,大长公主多年来与西夷残党暗中往来,不过是为了复仇;她恨皇帝毁了她的西夷王,恨这天下让她蒙羞,更恨这皇g0ng将她困住半生。

    她从不认他这个儿子,只当他是那场耻辱的证明。

    可他是皇上养大的。

    是皇上在她转身离去时,亲手将他抱起,这麽多年,从未亏待半分。

    他既非忠臣之子,也无报国之志。

    他只是觉得,不能让这箭落下。

    慕容无咎挡下这一箭,是他为了割断与大长公主最後的联系,也是他还给皇上的一命。

    皇上看着卷宗中那一张张亲笔书信、往来密令,眸光沉如Si水。

    许久,终於叹出一句:「她当年也曾是最骄傲的公主?」

    最终,崔家被判满门抄斩,罪名是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无人敢言半句。

    孟家虽曾受崔家指使向孟平安出手,但孟家未曾与西夷有任何联系。

    最终只被拔了官,逐出京城,算是保下一命。

    至於大长公主。

    谋反之罪,若公开於天下,将是皇室奇耻大辱。

    皇帝最终下旨,将她幽禁皇陵,名为祀祖,终身不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