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个礼拜後,我还是去了社团。
社办前排的桌子围成一圈,大家三三两两地落座。有人忙着洗牌,有人边吃零食边打哈欠,还有人拿着笔记本碎念:「上周还说要排读书会,结果现在在狼人杀。」
「欸欸欸,放过大家啦,都来社团了还读什麽书?」沈达安笑着回嘴。
「但我们不是犯罪研究社吗?」我说道。
大家:「??」
「咳、狼人杀??训练推理能力嘛。」社长顾易说道。
夏思承迟到了一点,推门进来後随手把背包放在角落,他看到我,瞬间眼神一亮,有种「你来了」的惊喜。
我和夏思承都是大四的退休社团g部,但他b我还喜欢来社团。
他坐到我旁边,「拜托这次不要再让我第一晚Si掉了。」他还在碎念,语气像是真的有Y影。
我翻开手牌,平民。旁边的他也低头翻牌,接着凑过来小声问我:「你是什麽?」
「你觉得我会说吗?」
「……也是。」
他眯起眼看我:「不过你刚刚翻牌的手速,感觉就不是有技能的样子。」
「这什麽神逻辑。」
「观察多年,自有心得。」他笑了笑,「我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狼。」
「你不如说我是懒得演戏。」
发言轮开始,我只说了句:「我没话要说,先听大家。」
但不代表我没在观察。
对面那位学妹语速很快,像是怕谁打断她;左侧的男生发言时一直低头,手指不停在转笔;而那个看起来最冷静的社长,却总在别人讲话时偷偷扫视大家的表情。
第二轮开始,夏思承被杀。
「欸欸欸,也太针对我了吧?!」他一脸冤枉地倒在桌上,还转头看我:「你是不是刚刚晚上投票时给我补了一刀?」
我啃着爆米花,没看他:「你活得太久就会开始乱带风向,早点出局对大家b较安全。」
他夸张地掩x:「你这人怎麽这麽冷酷。」
我耸耸肩。
社团活动结束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夏思承约了我假日读书,我应了声「好」,便挥手跟他道别。
读书这天,我们把白知珩的上课内容都复习了一遍,结束大概下午四点了。接着夏思承有事先离开,我收拾了下书本,刚走出图书馆,风吹得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滴答、滴答。
下雨了。
「居然下雨了。」我将手伸出去,雨滴打到我的手有点痛,这雨势不小。
室友都出去了,不能来江湖救急,看来要等雨停了。
站了五分钟,雨变小了,我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还是冲回去?」刚有了这个想法,我就迈开步伐了。
我心想:反正离nV宿不远嘛。
刚跑出图书馆没多久,我在学校的树林步道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白知珩。
他正一边走路一边撑着伞,低头看着手机,肩上还背着一个黑sE资料包,穿着不甚正式的风衣,衬衫领口敞着一点,看起来不像是刚下课,反倒像是才从别处过来。
我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谁知他突然抬头看到我,止住修长的腿,点了下头,「乔语。」
我瞬间停下脚步,下意识将手搭在头上挡住雨水,「教授好。」
我心想:天啊!怎麽偏偏这时候。
接着,白知珩的目光落在我肩膀上Sh掉的提袋上,沉默半秒,然後抬起手中的伞,往我这边移了些。
「一起走吧。」
我愣了一下,还是轻声道了谢,快步跟上。
两人并肩走在树林步道上,伞下有些狭窄,我得微微侧身,才不会被雨滴打Sh侧脸。
周围安静的只剩下雨声。
走了一会,他开口,语气如常冷静:「你在课堂上的表现,不像一般心理系学生。」
我下意识握紧背带,微微转头:「教授,您的意思是……」
「你以前修过相关课程?」
我想了想。「大一下有选过证据法的导论课,不过只有基础。後来也修过几门法律系的选修,像是《法律与心理》、《供述与证据心理学》,但也没碰到太多实际文本。」
他点点头,像是只是确认一件事情。
我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我有看过一些实务的供词资料,是自己找来读的,因为有兴趣。」
白知珩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手机,像是在收讯息。
过了几步,他忽然开口道:「为什麽对这个有兴趣?」
我一时没有立刻回话。
雨声像是填补了空隙,在伞面上敲打出节奏。我看着前方灰蒙蒙的石砖步道,低声说道:「我曾经有个很亲近的朋友。」
我没看他,只是把话慢慢说下去:「她走了,走的时候牵扯出另一个案件。但真正的原因……没人想提,大家只想草草结案。」
「我当时是证人,但我说的话,一开始没人当回事。检方甚至没有把那份供词列入参考,说不够具T,也不构成关键。」
「後来却因为一份供词被采纳而翻案了。从那之後,我就确定志愿了。」
白知珩没有出声。
我x1了口气,像是下定什麽决心似的,抬起头,望着他侧脸,「教授,您记得四年前曾经在和庭一中访问过一个高二的学生吗?」
他脚步顿了一下,终於转头看向我,眼神没什麽起伏,却有些微变化。
我看着他:「那个学生……就是我。」
「当年,那份供词监定报告是你写的,是您亲自签名交给法院的。」
伞下一阵沉默,只有雨声不断落下。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起来,也不确定他会怎麽反应,只是静静等着他开口。
白知珩终於开口,声音仍旧低稳:「……我记得那份资料,也记得你。」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才慢慢开口:「你……你记得我?」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像是有些意外我会这麽问。
「当然记得。」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追问:「那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了我一眼,语气不快:「第一堂课。」
我瞪大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是惊讶,半是某种无言的复杂感。原来他那时就知道了,却一直没说。
白知珩再次低头看了眼手机,彷佛要确认时间,又像是斟酌语句。然後他看向我,语气平稳,却不像在上课时那般疏离。
「我一向记得自己看过的证词,也记得那些人。」
说完,他将伞往我这边又移了些,继续往前走去。雨声持续落下,我跟在他身侧,没说话,但步伐变得b刚才更稳了些。
我们一路走到nV宿区前的小广场,雨终於变小了,伞面上的声音也逐渐稀疏。
白知珩停在宿舍门外的阶梯下,把伞微微收回些许,像是到了界线前就会自然止步。
「那种敏锐与理解……是你的长处,希望你别低估它的价值。」他看着我,认真道。
我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一道闷响从不远处传来,像是什麽东西从高处坠落。
我们同时转头。隔着宿舍建筑物的Y影,看不清那一侧的情况,但那声音,实在不像是雨声该有的重量。
下一秒,尖叫响起。
「啊——那边、那边好像有人掉下来了——!」
几个学生的伞在小广场边乱作一团,脚步声混着惊叫声响起。
白知珩见状,立即掏出手机,边往前走边冷静下指令:「我是白知珩,予安大学nV宿区,有人坠楼……」
我站在原地,雨水溅到脚边,感觉不到冷,只有x口像被压住一样。
那声音。那Sh答答的地面。
不知为何,我的脑中忽然闪过另一个画面。
一样的雨,一样的时间。
一个人从顶楼坠落,我站在不远处,什麽都做不了。
呼x1开始变浅,视线微微发白。我的身T却在下一秒,自行做出了选择。
「教授。」我开口,声音甚至有点颤,「我可以一起去吗?」
在我意识到时我已经说出口了。
他脚步微顿,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罕见地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恢复,他盯着我几秒。
「走吧。」
我没想到他会答应。
「但结束後,我要听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