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集训结束後的这天晚上，学长挑了一间气氛雅致的中式餐厅，为通过寒训、坚持到最後的七个人，也为即将到来的正式表演再集一次气。
圆桌上的大家早已熟识，却隐隐一GU难以言喻的默契。经过这次严格的考验，大家都知道能留下来的，都是撑过重重压力的佼佼者。也都知道，彼此之间已不只是同侪，更是无法轻易忽略的「对手」。
暮云、子昙和宜晴三人约好，一同前往。进门时学长和一些同学已经在座位上了，他毫不避讳地招呼子昙在他身旁坐下，暮云坐在子昙的另一边，紧接着暮云身边坐的是宜晴。
学长亲切地帮大家倒上热茉莉花茶，另外也点了一些饮料和啤酒。大家都到齐後，他先询问了几样餐厅推荐的必点菜单，之後还细心询问每个人饮食偏好，喜欢点心类、或是主食饭面类的，分别让大家点了些菜，也照顾了大家的口味。今天晚上他不像在音乐厅时的表情，排练时总是严肃紧绷，反而脸上时常带着笑容，连说话的声音都放松许多。闲聊中提起自己毕业音乐会的作曲发想故事和过程，在写曲时遇到的困难或痛苦之处，最後还要排除万难，挑选适合一起合作的专业演奏家。每段时间都有不同的挑战，甚至遇到多次迂回的撞墙、停滞期的恐慌。他也强调自己并不是外界说的天才，只是透过不断的自律和努力，每天大概只睡五到六小时，才好不容易把毕业演奏会的曲目都安排妥当。他指着自己眼眶下方，笑着说这一年来养了一对宠物叫「熊猫」，把大家都惹到笑出来，本来以为这场餐会，有学长在，就像陪老板吃饭一样，可能无法放松，就在「熊猫」的玩笑话中开启轻松的聚餐夜晚。
聊天过程中，他对子昙的眼神多了一分温柔。在子昙说话时，也总是点头微笑，边帮她舀一碗汤，边看着她的眼睛回应。
子昙一边听着他谈论曲式和乐段铺陈的细节，一边不自觉地微微前倾。她的眼神映着学长，一如那日第一次被指导时，满是崇敬的神情。
暮云维持一贯风格，但自从那次被学长约谈後，对学长多了一份理解。不过他就是静静坐着，静静地听着这一切。
学长举起茶杯，缓缓开口：「我一直觉得，有些人之所以值得被照顾，不只是因为他们的天赋，尤其是演奏乐器这种事，愿意花时间去维持练习的强度，甚至在表演之前提前做好准备，都是很重要的。大家都听过一句话机会，是留给准备好的人我建议今後无论音乐或是工作，大家也都能秉持着这句话，去安排你们的生涯规划。当你提前做好准备，时机到来，自然就能水到渠成。」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先看向了子昙，却又在结尾时，将视线投给了暮云。
陆续上菜之後，子昙夹了一块豆腐，这是她最Ai的「老皮nEnGr0U」，是这家餐厅的招牌菜之一。菜名虽然有r0U，但却是J蛋豆腐先经过油炸定型，再淋上g芡酱汁，虽然没有r0U，入口却有嚼劲，代替了吃r0U的满足感。这家餐厅的酱汁是特制版，还带点椒麻香气，加上一点翠绿的香菜点缀，琥珀sE酱汁光泽诱人，光是视觉就是一种享受。子昙虽然入口前有「呼呼」地吹凉，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却还是被微辣的酱汁包裹着滚烫的豆腐，一下子烫得吐出来。
她小声地说了句：「好烫！」
坐在右边的暮云闻言，马上cH0U了一张面纸递给她；坐在左边的学长也注意到了，他则是迅速夹了冰块，放进子昙的杯子里，并端到她面前。
这两个男人的动作几乎同时进行，现在子昙的面前，悬着两个人的手，瞬间出现了微妙又尴尬地气氛。
服务生此时又上了两道菜，杯觥交错之间，大家忙着夹菜吃饭，只有宜晴注意到这一幕。
「子昙，快接啊！我很好奇……你要选左边还是右边的呢？」她带着捉弄的表情开口对子昙说。
子昙放下筷子，先看向右边的暮云，说了声「谢谢。」接了面纸擦了一下嘴。再拿起学长递来的杯子，微笑点头「谢谢学长。」那带有冰块的啤酒刚好帮她的嘴里降温。
她以动作代替回答。
宜晴真的很故意，她看了一眼暮云，就像个也想被哄的小孩。暮云看着她微微摇头，索兴也cH0U了张面纸给她。「喏，给你。」
学长此时站起来，替宜晴也倒了茶。并举起自己的杯子邀大家碰杯，「来！我们来预祝这次，音乐会成功，大家都辛苦了，谢谢你们支持我完成梦想，乾杯！」就这麽巧妙化解刚刚的尴尬气氛，他什麽也没多讲。
这场餐叙就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酒足饭饱地结束了，大家陆续道别离场，誉辰也到了餐厅柜台，排队等候结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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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外的夜风透着初春的沁凉，子昙坐在餐厅门边长椅上，背靠在後面的落地窗玻璃，她有点醉意。脸颊泛着薄红，头晕晕的，吹着风有b较清醒一点了。不知道是不是集训结束，突然的放松心情，整个人连坐着都累，抱着手上的包包往自己腿上伏去。暮云看着她，一刻也不敢放松，从餐厅她站起来那刻起，明明也才一罐啤酒而已，走路就摇摇晃晃，暮云赶紧跟在她身後，看着她推门出去直接坐在长椅上，稍微b较安心了一点，於是在她伏下去的时候坐在她的右边，以防她做出危险行为。以为她要休息一下，正准备拿出手机滑，却看她一个起身，暮云反S动作般举起左手，护在她的後脑勺和玻璃窗之间！子昙後脑勺感觉碰到谁的手，那只手暖暖的，她眼神迷蒙的对他微笑。
「嗨，暮云，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学长呢……唔……我问你喔！你说，学长说有的人……就是值得被照顾，说的是谁呢？」子昙微笑缓缓看着暮云说。
暮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被这样迷蒙的眼神看着，她脸上的微笑让他有点心慌。
他知道她喝不了太多酒，也知道她心情太好就会忘了这件事，现在只需要有个人在这里陪伴。虽然学长说的那些话，和他看子昙的眼神，让暮云自己也很在意。
不过，就这样守着就很好了，只是举着手，感觉有点酸。
他陪她吹风，直到她酒意散去。她说想走回宿舍，他就一路不远不近地跟着，走在她身後。她没有回头，但她知道，不是别人，暮云就是让她安心地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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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期间社团停练，只剩一些没返家的同学还是会去社团。子昙因为参加学长的集训，也好几天没回社团了，习惯就是回去走走看看，跟大家聊天也好，她带着酒醒後的偏头痛来到社团。
啊……集训好累啊，但下周演奏会就要举行了，今天还是要练一下琴吧！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m0着准备好的止痛药放进嘴巴里。手再往包包里m0了一下，停顿了一下，再翻找看看。心里想着：糟了，我早上忘记把水壶放进来就出门了！饮水机刚好报修也不能使用，最近的贩卖机在另一栋大楼。她看看周围好像没人能求救……
「你要水吗？可以喝我的。」暮云从後面走过来，把矿泉水瓶递到她面前。
子昙抿着嘴，眼睛看着他有点迟疑……
「早上刚刚买的，我喝水的习惯是不会对嘴喝的，水很乾净，你放心喝，我中午再去买就好。」
暮云开了瓶盖推到她手上说：「先喝水把药吞了吧？你头痛吗？」
子昙接过水瓶，喝了几口水，吞下药说：「你怎麽知道我在找水喝？」
「嗯……我知道你习惯把水壶放包包，看你把药放进嘴里，又在翻包包，感觉就是找水喝。」
「早上起床就有点头痛，放着没理，要来社团之前越来越痛，就想说来这把止痛药吃了，结果我把水装好了还是没放进包包。」子昙轻轻吐了舌头。
「谢谢你的水。」子昙微笑，其实心里被触动了。暮云怎麽可以这麽贴心，好像是随时都在准备要帮她解决问题的超人。她从没想过，他会注意这麽细节的事。脑中一闪，她想起妈妈的话「他对我很好，我没想到的，他都替我想到了。」那究竟是什麽样的好？是学长那样，给予她目光与舞台、让她看见自己的潜力与可能；还是暮云这样，即使被误会也不退後半步、即使无端被卷入风暴，也会毫不畏惧的站在她面前阻挡？
她忽然分不清了。也许自己不只是糊涂，而是太幸福了。因为那两种「对我很好」，都深深x1引着她。而她的心，有点迷失方向，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她看着暮云一如往常的在她前方的位置坐下，打开琴盒，拿出二胡提起弓，把二胡放倒在腿上，眼睛专注地看着弓，仔细地在弓毛上一段一段擦好松香。再把琴拿正的时候，子昙忽然看到了那张，颜sE已经变淡的笑脸云贴纸……她睁大眼睛，就像是想起什麽很久以前的事，心里暖暖地，低头偷偷地笑了。
她轻轻喊了声：「暮云。」
「怎麽了？」暮云立刻回头回应她。
「只是要告诉你，我的头好像不那麽痛了。」她浅浅地微笑。
「那就好，待会儿午餐想吃什麽？你在社团休息吧，我去买就好。」
子昙只是笑着摇摇头。
回想那时候妈妈对她说：「难以选择的时候，就让时间告诉你一切吧，不要急。」
在她身边的好友，上大学後有不少也谈了恋Ai，但她决定就让时间的河流带着她慢慢走，说不定哪天走在身边的人，顺其自然地、心里也准备好了，就牵起了对方的手。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