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晟向来不喜欢社交。
这世上的喧闹、人情、场合，在他眼里都像是加密算法中的冗余码，删了也无碍结果。
他一向以冷静的逻辑与条理，将人际关系简化为「有用」与「无用」。极少有人，能让他产生明显的反感。
可那天的论坛聚会後，他破了例。
脑海里浮现的，不是谁的发言，也不是他自己的投影片——而是那个穿着墨绿西装、笑得从容不迫的nV人。
顾棠。
她不是业内少见的人物，时尚圈提起她，或是赞叹她手段果断、眼光JiNg准，或是私下猜测她如何在短短数年间将一家家风格迥异的子品牌纳入旗下，整合得滴水不漏。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和她原本不该有交集。
——要不是她的故意靠近。
在那场高规格的论坛上，她出场的每一步都像是计算过的。光是她在会後走到他身边，伸手理了下他x前歪掉的名牌时，便让陆亦晟整整愣了两秒。
两秒之後，他礼貌X地後退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靠近。
可那nV人却像没察觉似的，笑得更深：「陆总这麽谨慎啊？怎麽下台之後，话反而变少了？」
那一瞬，她的气息隔着空气弥漫过来，带着香味——不是香水，而是某种乾净清冷的植物气息。
太近了。
他记得当时，他全身的神经都在抵抗那短短两秒的碰触，像被什麽渗透进了界线内部。他不习惯这种感觉，也不喜欢。
尤其是，她笑着走开时，又回过头对他说：「希望下次再见时，我们能聊得很愉快。」
他回家後直接扯下他x前的名牌，丢进了垃圾桶。
那种感觉太无礼，太随便，太有侵犯感。
他不喜欢。
「最好……别再遇见她了。」他心中默念。
然而事与愿违。
隔天上午，陆亦晟照常抵达办公室，文件处理到一半，门被敲响。
「进。」
祁特助一边推门进来，一边用一种难以掩饰惊讶的语气开口：「陆总……有个合作提案，您可能要亲自过目一下。」
「说。」
「顾氏集团的。」
陆亦晟手中笔尖停住。
办公室陷入一瞬的静默。
「你说谁？」
「顾氏。」祁特助把一份设计JiNg美的资料夹放到桌上，试探着补充：「是顾棠她亲自签名送来的，提案很详细，不像是试探口风……更像是她早就计算好时间点。」
陆亦晟并没有立刻打开资料夹，而是靠在椅背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语气平静地问了句：「她想合作什麽？」
「跨界联名。」祁特助指着封面说：「她们的时尚品牌想跟我们的AI穿戴产品做一次跨领域尝试，预计推联名系列。设计草案都附在里面了，看起来不马虎。」
陆亦晟终於伸手翻开文件，视线扫过提案书的标题页。
「顾氏×星越科技联名智能穿戴设计提案」。
他眼神一顿，却没停下翻页的动作。
企划书里清清楚楚地列出合作目标、产品构想与营销节点，甚至连双方联合发布会的主题风格都预先模拟出来。标签明确、语言专业，能看得出是经过团队JiNg密打磨的成果。
他翻到最後一页。
手写信。是顾棠亲笔手写的一封合作邀请函。字迹行云流水，开头的称呼却让他再次皱起眉。
——「亲Ai的陆总」。
这是商业书信里该有的称谓？
「陆总，这案子……我们要回覆吗？」
祁特助见他皱着眉头沉默，试探着问。
「我们需要合作对象？」陆亦晟问，语气平稳。
「从技术层面不需要，但顾氏的品牌效应会让产品推广速度提升至少一倍。」
办公室里静了一瞬。
终於，陆亦晟开口：「让法务审过，若条件合理，就安排初步会议。」
他语气没有起伏，像是谈一笔普通生意。
可祁特助知道，不是的。
他跟了陆亦晟五年，头一回见他在会议笔记里写错了时间，还默默画掉重写。
祁特助不确定的问：「……真的要安排？不考虑一下——」
「商场不是情绪用事的地方。」他冷冷说完，重新看向萤幕。
祁特助挠挠头，悄悄退了出去。
**
顾氏大楼，设计部门内部会议刚结束，顾棠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握着咖啡，一手浏览手机通知。
忽然，一封新邮件跳出。
【星越科技确认初步合作会议，时间暂定下周三上午十点，请确认是否出席。】
她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他还是会回应她的动作。
她指尖在手机萤幕上敲了几下，回覆会议确认信件。
结尾，她心情愉悦的顺手加了一句：
【这次见面，我会记得别靠太近，「亲Ai的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