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星光斑斓。
军部宿舍灯光昏h,米尔顿坐在书桌前,银白长发略显凌乱,军装外套搭在椅背。他刚结束一场临时高层会议,准备稍作休息时,墙上的通讯终端忽然闪烁起蓝光。
他眉尖轻动,接通。
银幕亮起,一张沉稳深邃的面容浮现——那是帝国唯一的军部元帅,阿克兰·休伯特。
阿克兰一袭黑sE军服,气度从容,眉宇之间透着历经风霜的睿智与冷静。他开口时,声音低沉稳重,如同低鸣的引擎。
「米尔顿。」他道,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赞许「今天会议上,你应对得不错。面对雄保会那些代表,立场坚定,又不失分寸。」
米尔顿直起身,神情冷静:「谢谢元帅。」
阿克兰语气微顿,接着语带轻挑地问:
「说起来,那位JiNg神协调官……你这阵子对他的依赖,好像越来越明显了。说起来,那位JiNg神协调官……你之前可是誓言要找出他的破绽,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米尔顿神sE依旧冷静,语气不紧不慢:「我只是不愿轻易信任任何虫,特别是外来者。」
阿克兰笑意更浓,眼神中带着挑衅:「可你给他的待遇,已经和普通外虫不同了。」
米尔顿眉峰微挑:「他处事冷静,有判断力,且不畏权势,是个值得信任的同伴。」
阿克兰嘴角一挑,那抹笑意一闪即逝,「你很少主动庇护一名新晋协调官,更不会轻易表态。但今天——你几乎是以自身声誉为他背书。」
米尔顿沉默片刻,语气平稳回应:「是我亲自引荐他进军部,若军部真将矛头对准他,不仅不义,也会失去一名……极具潜力的盟友。」
「嗯,潜力极大。」阿克兰点头,颔首沉思,片刻後轻声道:「我也看过他的资料。他的出现……不像偶然。」
「他是个谜。」米尔顿低声补充。
阿克兰微微一笑,那笑意深沉不明。
「那就继续观察吧。」他语气转为稳重,「顾清可能不止是盟友。他的行事方式、自保能力,以及你对他的态度……让我不得不思考一件事。」
他眼神锐利地看向银幕对面。
「也许,对你而言,他未来不只是助手。还可能是——雄主。」
米尔顿微不可察地一顿,却未回应。
阿克兰并不追问,只是轻声补上一句:「我并不g涉你的私事,但若真如此,记得小心。」
「为什麽?」米尔顿语气低缓。
阿克兰眼神沉沉,声音低沉如星舰引擎启动时的回音。
「因为那种虫,不会独属於某一虫。」
通讯结束。
米尔顿静坐在昏h灯光下,许久未动。指尖无意识地轻敲桌面,视线落在渐暗的终端光幕上。
数分钟後,他起身,换上便服,将两份军用餐盒放入保温盒中,走出宿舍,朝另一个方向前行。
军部宿舍内,顾清刚煮完一壶茶,正打算沉思入定,门铃声却突兀地响起。
他起身开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身便服的军部上将。
米尔顿·科林斯身着深灰高领,银白长发简单束起,紫瞳如远夜静水。他怀中抱着两份简洁军用餐盒,神情一如既往冷静,只是眼下微有倦意。
「会议结束得晚。」他语气平稳,「晚餐还未用完,想……与你一同吃些。」
顾清眼睛眨了眨,顿时露出一副受惊的小白兔模样,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故作惊慌:
「唉呀~上将这麽晚来我这里,可真让我吓了一跳呢……我胆子小哪经得住这麽强的军威呀~」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半步,身姿柔弱得像只小猫咪,语气还故意拉长,娇滴滴的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识海里的小团子立刻蹦出来,变成一团摇摇晃晃的光球,八卦满满地叽叽喳喳:
「喂喂喂~这不是借饭局借机独处吗?上将大人可是主动求约欸!这波感情线有点甜~」
顾清故作严肃地扫了他一眼,小团子立刻缩到墙角,还在嘴里嘀咕:「我什麽都没说啦~」
米尔顿微微眯眼,目光在顾清脸上停留片刻,低声道:
「下次会提前通知你。」
说得很认真,彷佛真在顾虑他的感受。
顾清轻轻挑眉,没忍住轻笑一声:「请进。」
他侧身让开,门应声关上。
米尔顿微微点头,步伐宁静地走进屋内,视线快速扫过整洁到几近冷淡的宿舍。除了一张书桌、一张床与书架,几无装饰。那份自持与克制,如他印象中的顾清本身。
他将两份餐盒放在桌上,落座,动作沉稳。顾清也随之就座,两人默契地吃了几口,沉默无声。
米尔顿吃得很慢,像是在斟酌话语,终於放下筷子,深深望着顾清。
「谢谢你,那天替我说话。」」
顾清没停筷,声音淡淡:「不用放在心上。」
「但那不是谁都能做的事。」米尔顿轻声说,目光落在顾清的侧脸上,「你知道他们的来历、权势,也知道你出面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可你还是……选择揽下所有责任。」
顾清吃完最後一口饭,才抬头看他一眼,语气如常:
「若不揽,那些脏水便全泼在你身上。」
「你可以袖手旁观的。」米尔顿语气乾涩,「你是雄虫,他们不会真为难你。那些贵族、雄保会、甚至整个舆论都不会对你动手。但对我……他们只需要一个理由。」
「这并非为你个虫。」
「那是为了什麽?」
他抬眸,望向米尔顿。
「不想让英雄受辱。」顾清语气依旧不疾不徐,「你在战场上流血,不为功名,不为权势。这样的虫,不该被那些从未踏足前线、却习於权术的雄虫当作玩物所羞辱。」
米尔顿抬起头,紫眸中多了一层薄雾似的东西。
「………你一直都这麽看我吗?」
「帝国疆域未崩,众虫安好,是你与无数战士用血r0U守下的结果。」顾清语气平稳如水,却句句直抵虫心,「理当尊重。」
那一瞬,米尔顿垂下眼,指节微微收紧。
识海深处,小光团子不知何时探头,语气里满是忍不住的窃喜与激动:
【欸欸欸欸欸剑尊你这句也太会说话了吧!「不想让英雄受辱」!这是情诗吗?这是誓言吧?上将你快点感动啊!顾清要不是修为受损,这气场直接b婚都说得通——】
顾清没有回应,但识海微震,小光团子瞬间缩成一团,小声碎念:【你明明动心了还装……】
米尔顿轻声开口:
「你知道吗,自我升上上将以来,从未有虫……以这种方式为我说话。」
他低下头,彷佛怕自己眼中的情绪被看穿。
「我不是为你说话。」顾清淡声回应,「我只是,说了该说的话。」
他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权衡是否该说出这句话:「你值得被保护。」
小团子在识海里嗷嗷乱窜,像是在放烟火
「嗷嗷嗷!!这不是誓言是什麽!我要在你们头顶撒花啦啊啊啊~快亲上去啊啊啊啊!!」
它激动到在空中转圈,一边旋转一边洒着虚拟亮片。
米尔顿瞳孔微震,沉默凝视着他,喉咙微动,终究没说话。
「你总是……能这麽平静地说出最让虫动摇的话。」
他语气低缓,像是在承认自己的狼狈,又像是第一次允许这份动摇存在。
顾清神sE未变,轻轻挑眉,语调平静却锐利:
「你真的不喜欢被动摇吗?」
「还是……你早就学会,把所有感觉都压下去了?」
顾清的话像轻风拂过湖面,带起细微涟漪。
米尔顿垂下眼,脑中却莫名浮现出元帅先前在通讯中提过的一句话
——「他未来,不会只属於某一虫。」
那时他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些突兀,甚至不以为意。
但现在,那句话忽然像针一般,扎进了心底某个被小心掩藏的角落。
是啊,这样的虫,不会属於谁,也从来不会——
他自嘲般地垂睫,可他还是想靠近一点,就一点,也好。
这时,小团子飘到两虫之间,像水面摇曳的灯影,忽明忽暗。
「欸欸欸——这段话怎麽回事啦?整个告白气场爆棚欸!」
它边转边激动地喊,「之前上将最孤单无助的时候,你英雄救美;温泉那晚还撩得一手好牌,现在又来进攻感情线——你是想把人家撩到神魂颠倒吗?」
顾清神sE如常,眉头也没动一下:「闭嘴。」
小团子在空中自转两圈,还不Si心地补刀:「那这顿饭结束是不是要走以身相许剧本?我可以帮你们放烟火喔——」
「再说一句,我就把你塞进茶杯泡整晚。」顾清语气平静地说。
小团子立刻缩回墙角,只敢小声碎念:「坏Si了……这气氛你居然不表白?」
米尔顿低头轻声道:
「……谢谢你,顾清。」
那夜的饭,很简单。
两虫坐在狭小的宿舍里,静静吃着饭,偶尔说几句话,彼此间不需过多解释。
但对米尔顿而言,那却是多年来第一次——
在不必披甲上阵的时刻,他第一次被当成真正的自己来对待,而不只是那个冷y的上将。
他知道,顾清这样做,不是出於怜悯,也不是责任。
那是一种选择。
一种出於信念,静静站在他身侧的选择。
不是为谁而战,而是因为:
——「不该被践踏的虫,不该独自对抗风暴。」
而那份守护,b任何言语都更坚定、更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