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临川有鱼 > 章五十一委屈你们侯爷几天
    听雨小苑落中薄雾笼罩,赵有瑜正坐於书房角落的小榻上,手中那盏新泡的茶还未入口,阿春匆匆而来,神sE慌张得异常。

    「娘子,出事了!」

    她蹙眉抬眸,「说。」

    「王大人……昨夜焚宅而亡,说是意外。」阿春语气急促,「可更大的事是——兵部尚书亲自领兵,今早破门拿了yAn都侯!说是王适之Si前查得一笔军饷去向不明,怀疑是yAn都侯动的手脚!」

    「什麽?」她一时没听清,手一抖,茶盏在案上碰出脆响。

    阿春低声道:「他们指证侯爷为杀人灭口。」

    赵有瑜只觉耳边「嗡」地一声,整个人彷佛从高处坠下。她强自镇定,唇边发白,「……谁指证?」

    「是兵部那几位与司马相联手,说王大人临Si前留下的帐册、密信都指向侯爷。如今满朝文武皆在议此案,皇上已令将侯爷暂押刑部问讯。」

    她静默良久,指节紧握。

    这场局,原是她与谢应淮设下的饵,要钓出司马相与兵部的猫腻。王适之原该是那条线索,怎料竟在此时——焚Si?

    还有人藏在暗处一同下着这盘棋……会是谁?

    午後风雨初歇,赵宅大门「砰」地一声被拍响,声势汹汹,吓得门房差点跌倒。下一瞬,谷雨衣衫Sh透、满脸焦灼地闯了进听雨小苑。

    「二娘子在何处?」他声音一沉,带着一GU压抑不住的怒火与急迫,阿春拦都拦不住。

    赵有瑜自晨起听闻谢应淮被抓後便一直坐定不动,听闻动静才睁开眼,只见谷雨疾步走来,神sE从未有过的慌张。

    谷雨见了人直接急道:「刑部直接下了拘押令,侯爷如今被关在天牢,说是明日便要上堂审讯!」他低声道:「这事不对劲。侯爷不可能那麽蠢,王适之的Si太巧了,像是……有人故意借刀杀人,把这局y栽到侯爷头上!」

    「他临走前可说什麽了没有?」赵有瑜语气镇定。

    「……侯爷说让我们都听二娘子安排便是。」谷雨抿唇,难掩急sE,「二娘子……刑部那边可能用大刑b供……」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如冰刀般锐利,「得委屈你们侯爷几天了。」

    王适之之Si与yAn都侯一早被兵部捉拿的事闹得满城沸沸扬扬,赵朗仲自然也听闻了此事,市坊司对赵家酒肆的帐果真是轻拿轻放,可王适之Si的蹊跷,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赵有瑜携了两册帐本缓缓步入赵家酒肆後堂,赵朗仲正与长随低声议事,见她进门,眉眼竟浮出几分久违的笑。

    「二娘子,快快请。」赵朗仲邀她入座。

    赵有瑜笑了笑,从袖中cH0U出一份薄簿:「京中酒料行已应允延缓催缴三月,这是他们新出的价格单;我也与莫三叔通过气,会暂时停止收购酿酒原料,压低市场紧张。暂且可稳。」

    赵朗仲喜形於sE,连声道:「好,好得很——此番多亏了二娘子……」

    他亲自斟了一盏温酒,递予赵有瑜:「这是你父亲留下来的方子。来,今日不为旁人,为咱赵家团圆,敬你一盏。」

    酒尚未入口,外头忽有嘈杂声响。

    「开门——奉市坊司查令,封库!」

    门外呼声如雷,赵朗仲手中酒盏一抖,酒水泼了大半,赵有瑜微微一顿,眉心不动。

    顷刻间,七八名市坊司的捕快已鱼贯而入,领头的是京中巡检苏令,脸sEY沉,拱手冷声开口:

    「有人告发,赵家酒肆藏有私银——走私军饷,罪同通敌!」

    他话音刚落,两名役人不由分说冲进库房,竟是从後库抬出一大酒瓮,封口已破,瓮中银光闪闪,密密堆着的,竟皆是断纹未销、铸字未磨的军用银锭。

    「这……这不可能……」赵朗仲脸sE煞白,踉跄後退一步,「这银不是我……不是我们……」

    苏令看都不看他一眼,直言道:「酒肆登记在你名下,银在你仓库,你说不是你,那是谁?带走!」

    转瞬之间,酒香未散,冷铁已至,春风忽作杀机。

    赵有瑜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只在手指轻扣帐册的木皮上,发出极细微的声音。她垂下眼,似笑非笑。

    这一出闹剧看得全京城的百姓雾里看花,前头yAn都侯查了漳县有关贪墨要查赵朗季,後脚yAn都侯被抓因为自己就是贪墨的人,再後来,赵家酒肆牵扯其中,被指与yAn都侯共谋贪墨。

    奇葩的很。可还没完,火侯还不够。

    夜风穿过赵宅厅堂,冷如铁。

    赵朗季、二夫人与三夫人齐聚在堂,闻赵朗仲入狱一事,气氛低迷沉闷,三夫人跪坐於赵朗季面前,满面泪痕,声声哀求:「二爷,这银子的事……还请你出面说明,是你从漳县暂寄放在酒肆,不是我家老爷之过,市坊司查得这麽狠,若再没个说法,三爷怕是……怕是出不来了!」

    她声音发颤,已顾不得礼数,只盼二爷能伸手一援。

    二夫人脸sE一变,「三弟妹,你此话休要乱说!这事与我家二爷何关!」她揣着一心端看自己丈夫。

    然而炭火映照下,赵朗季只静静坐着,手指拈着茶盖轻扣茶盏,眼神沉定:

    「三弟怎会不知那银子藏在自家酒库?这事……我若开口,岂非坐实是我走银入京?嫂子,我这一身清白,可押不得。」

    他语调不急不缓,倒像是在陈一笔帐。

    三夫人泪光乍现,她向来柔弱,可事关自己丈夫,她眸光几分凌厉起来,语中已有几分寒意:「难道你眼睁睁看着兄弟被当成替Si鬼?」

    赵朗季抬眸,语气依旧温和,却透出锋芒:「若他当真无辜,自有朝廷还他公道。若真有亏心事,我这一出头,不是救命,是陪葬。」

    他顿了顿,轻轻放下茶盏,语带婉惜:「三弟妹,这局子下得太深,二房也自顾不暇。三弟与我,从来是一家人。但如今,谁敢保证,那银子……真与他全无g系?」

    他这句话,不说Si,也不承情,将自己cH0U得乾乾净净。

    三夫人怔在当场,泪水一瞬冻在眼角,终是沉下脸sE,不再只求情,而是开口冷声:「……当年祖祠那场火,是谁吩咐锁门,是谁点了那把火,难道你我心中都没数吗?」

    这话一出,厅内灯火彷佛一瞬凝住。

    二夫人脸sE大变,敢进望向门外,他们三人谈话前早已退了赵家所有下人,就是赵有瑜都远在听雨小苑,可她仍然心神不宁,惶惶不安。

    「三弟妹!慎言!」她气得抖手指着三夫人。

    赵朗季原本执茶的手,微微一顿,眸光由沉静转冷,「三弟妹,这话……你说出来就不怕折寿?」

    三夫人咬牙,却已决意不退,声音低得像风中刀锋:「我不怕折寿,我怕我儿nV从此无父。我怕有朝一日,赵二娘子记起当年的事,把当年那场火从头数到尾,你我都得下地狱。」

    她抬头直视他:「你我都欠大房。现在你要cH0U身,不肯还情,那便算了。可你若不肯救三爷,我也不会再替你守口如瓶。」

    赵朗季神情难辨,一时沉默,许久,他终於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三弟妹,这些年你我两房和气共处,是靠彼此心照不宣……不是靠旧帐相b。」

    他指尖抚过茶盖,似是在压下那点火气,语气却转为淡漠:「三弟这事,已非你我一句话可解。你真要救人,不是来求我,而是该想办法把那批银子,从他身上摘乾净。」

    三夫人紧盯着他,一言未发。

    他又道:「兵部查的是军饷,市坊司盯的是走私银。若能让市坊司另寻来源,让兵部怀疑另有主谋,三弟便还有机会翻身。」

    三夫人颤声问:「怎麽做?」

    「把那批私银推给春不归。」

    「你我皆知,春不归酒铺与谢应淮有些微妙的关联,市坊司若查起来,他们必定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若只是这样,倒也未必能将罪名彻底撇清。」赵朗季沉默片刻,显然在思考如何打出这一手「高明之策」。

    三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某些不言而喻的关联,「你是说,将这些军饷……」

    「正是。」赵朗季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Y险的冷意,「你不妨向兵部借些军饷,再将这些军饷悄悄运入春不归酒铺。」他语气低沉,充满了几分自信,「然後由你引市坊司去调查,让所有人都认为春不归与走私军饷有关,甚至可以让外界误以为是yAn都侯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