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屋内就着壁炉的微弱火光相依而睡後,第二天一大早,当阿拉里克被窗户透进来的光微微唤醒,看向周围时,发现凯l已经换了个位置,坐在屋内另一边yAn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静静地守着,而塔莉娅则还在沉睡中,她的渡鸦静静地在旁边等着。
「你起得好早。」阿拉里克对凯l说。
凯l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他不知道他是什麽时候换位置的,或许是yAn光来临前的凌晨时分吧,也或许他一整晚都没睡,对一个x1血鬼来说要配合其他人的行程还是非常不方便的。不知道他之前是怎麽跟塔莉娅旅行的,他们看起来就是完全相反的人。
壁炉的火已经灭了,清晨仍有些凉意,他们就这样在沉默中渡过。
差不多快到中午时,塔莉娅才带着疲惫的身躯醒来,她全身酸痛,缓慢地起身,只为了不拉扯到伤。
「午安。」阿拉里克说。「站得起来吗?」
「嗯……还可以。」
塔莉娅活动活动筋骨,然後掀起腰部的衣服。「我後面的伤怎麽样了?」
阿拉里克和凯l看着那淤青,b昨天的更深,范围更大了。
「没有变好,不过再观察一阵子吧,这个需要点时间恢复。」阿拉里克说。
塔莉娅自己扭身看一下,现阶段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先搁置了。
她将渡鸦唤来,停在她手上。
「你没有消失耶。」塔莉娅笑着m0m0牠。
渡鸦果然是基於她赋予的目的存在的,只是这个目的其他两人并不知道。
等他们都收拾行李并准备好後,就由凯l带路,前往矿道入口处。
塔莉娅拿着矿镇地图b对位置。
「就是这里了。」
他们进入了又黑又深的矿道。这座矮人矿道巨大得像个地下迷g0ng,如果不是有地图在手,他们很快就会在那些大同小异的隧道里迷失方向。
塔莉娅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地图,带领他们沿着铁轨前行,渡鸦则站在她的肩膀上。
「这里右转。」
她指着右边,火光在墙上摇曳,映出一个又一个的分岔路。
矿道许久无人维护,墙上的壁灯早已熄灭。他们走过的每一条路几乎都铺设着铁轨,有些通往过去挖掘金矿的地方,有些则指向星钢矿的所在。
而他们的目标——那座深不见底的深渊,就在矿道最深处。
塔莉娅本来想坐上矿车节省时间,但车上厚厚的灰尘和一具白森森的骨骸让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凯l是看得最清楚的人,他在前方探路。
「凯l,你年龄多大啊?」塔莉娅问。
「忘记了。」他说。
「你这回答,要麽就是老到自己都算不清了,要麽就是不想说在敷衍我,後者的原因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
「你是不是b阿拉里克还老,不敢承认?」
「闭嘴。」
「我记得x1血鬼拥有永恒的生命,半血的会有什麽不同吗?」阿拉里克也起了好奇心。
「不知道。」
塔莉娅悄悄在阿拉里克耳边说。
「他一定b你老了几百岁,看来你也还算年轻……」
「我听得见。」凯l瞪她一眼。
他们继续深入矿道内。
又走了几段下坡路、楼梯,以及矮人们打造的升降梯後,他们已经离地表非常遥远,抵达了地底深处,空气也变得寒冷和稀薄。
塔莉娅举着火把,走得有点疲乏,有时候差点跟不上他们的脚步。
「你还好吗?」阿拉里克关心她。
她轻喘一口气。「很好、很好。」
凯l转头看着她,她的T力明显大不如前了。
「你手上那些东西交给我。」
塔莉娅将火把和地图转交给凯l,他们配合她的脚步放慢速度,阿拉里克殿後,以防塔莉娅再落单。
也是在差不多这时候,他们终於进入了地图上记录的星钢矿区。
走了一段路後,他们发现了一个废弃的据点,这里有用来清洗和冷却矿石的工作台,也有一个小型的锻造炉,相信矮人们当初就是在这里,为挖掘出的星钢矿做初步处理的地方。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个非常x1引他们眼球的东西,而这个阿拉里克在地表的星钢矿镇刚见过。
「那是什麽……」塔莉娅说。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矿道深处,一座巨大的废水池静静地发着蓝光。池里的水面光华流转,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显得既神秘又诡异。
三人走近废水池探头,面孔倒映在水面上,而他们的脸上都映照出一片诡异的蓝光。
「我见过这个。」阿拉里克说。「在上面的矿镇里也有一个这样的蓄水池,里面的水也一样会发光,只是这个大得多。」
「或许是处理星钢矿後产生的废水,看起来很脏,不要碰它。」凯l说。
「会吗?我觉得它很漂亮耶。」
塔莉娅说完就去旁边的工作台拿了一把长夹过来,伸进水里。
「我刚刚说什麽。」凯l眼如Si水般看着塔莉娅这个好奇宝宝。
「噢!让我试一下嘛,反正也不会怎麽样。」
塔莉娅将长夹伸进水搅动它,打破水面原有的平静。
水里迎来久违的再次翻动,底部沉积的发光物质也涌了上来,它的光不会刺眼,而是低调的地随着水波缥缈流动。星星点点的蓝sE光点在水中流转,如同星钢矿一般神秘又奢华,就像银河无意中漏出一丝落在地上,形rEn们可近距离触碰的夜空。
塔莉娅赞叹於它幽深的美,手不停歇,只为了多欣赏几眼。
「太漂亮了……」
她停止了搅动,将长夹举起来,看着上面的水一点一点滴落回水池。
「你觉得我可以带一点回去做纪念品吗?」
「住手。」凯l没好气地说。
「我也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阿拉里克说。
「好吧。」塔莉娅耸耸肩,将夹子放回去。
他们继续往矿道深处走。
循着地图,他们经过了一个个隧道和洞x,和cHa0Sh、狭窄、难以通行的道路。
偶尔也会经过还未完成开发的区域,墙上甚至还能发现未挖掘的星钢矿,在墙上闪闪发光。但支撑结构已经,器械也早已废弃,若要强行挖掘会有坍塌的风险。塔莉娅想挖几颗带走,说是这样未来几个月的旅费都不用发愁了,被凯l和阿拉里克阻止。她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收回了目光。
最终,他们顺利来到了深渊所在的位置。
正如他们收集到的情报所说的一样,这里位处於一座巨大洞x内,而这座深渊就像地底忽然出现的一道裂缝,深不见底。
他们站在悬崖边上,小心翼翼地往下看。
火把微弱的光照不到深处,他们看不见漆黑的底部是什麽,但在r0U眼可及的地方隐约能看见,墙上有一整片星星点点的蓝sE幽光。
那是一大片价值连城的星钢矿脉!它们静静地在地底深处躺着,诱惑发现的人们踏入黑暗前来。而深渊的悬崖边有一座刚开始建造没多久,就被废弃的升降梯,显然矮人们曾想过下去,但被瘟疫的爆发影响而搁置了。
「这到底有多深啊……」塔莉娅感叹道。
凯l走到别处捡了一块石头,回到悬崖往下丢。
他们看着石头落入漆黑的悬崖里,三人屏息等待。塔莉娅深呼x1,在心里默数。
直到数了一百下,他们仍没听见回音。
深渊依旧是一片Si寂。
凯l和阿拉里克皆皱眉,这可不是什麽好现象。
「我们要怎麽下去?」凯l问。
阿拉里克展示了他带来的粗绳,但现在他担心这绳子或许不够长。
「我不确定这足不足够,或许需要测试一下。」
阿拉里克在悬涯边拉着绳子的一端,另一端绑着火把,然後慢慢将绳子放下深渊。
火把的火光摇曳,一点一点地往下,照亮了部分岩壁。
随着绳子在阿拉里克手上越变越少,他们的心情也越来越紧。
火光越来越小,却仍然没有到底的迹象,直到绳子用尽,阿拉里克都未能感觉到它有触碰到底部。
接着,塔莉娅想到了她的渡鸦。
「帮我下去探测一下。」
渡鸦飞进深渊里,他们紧张地看着牠消失在黑暗中。过了一阵子後,牠展翅飞来,叼着一根白骨,重新回到塔莉娅手上,塔莉娅惊恐地看着牠叼回来的白骨。
她接过它,想起了她从居民那里打探来的情报。
「矮人老板说,以前曾有人掉进深渊过,然後再也上不回来……」
他们脸sE一沉。
「我们需要更多绳子。」
凯l说完,就转身离开,阿拉里克则将绳子收回来。
塔莉娅将白骨扔掉,往深渊边缘观望,发现悬崖边那座未建造完成的升降梯内有梯子,可以提供他们一些往下的距离。
她过去检查看看。待阿拉里克完全将绳子回收後,就过去找她,在悬崖边往下看。
「你在做什麽?当心!」
塔莉娅小心翼翼地在升降梯内立足,她稍微查看这座废弃的器械的接缝等处,发现虽然老旧,但结构还算稳定。
「这里可以作为绳子的支撑点!」
她敲敲升降梯的钢铁支柱。「这些还挺坚固的。」
「你确定这是个好主意吗?这些铁锈太老旧了,我们无法确定它是否能承受我们的重量。」阿拉里克担心。
「但这是最好的方法了吧,咳……不然悬崖边上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作为绳子的支撑点了。」
「你先上来吧!」
塔莉娅回到地面,与阿拉里克一起仔细查看这座废弃的升降梯。虽然是未完成品,但它做工JiNg细,看起来确实是最适合做支撑点的地方。
凯l带着几捆绳子回来了,他去了地图上所标示的附近大部分据点,花了点时间,才找到手上这些绳子。
「凯l!咳……你找到了多少?」塔莉娅问。
凯l将手上的所有绳子都丢在地上。
「先把这些绑在一起。」
接着,他盯着塔莉娅的手臂。
「你的手怎麽了?」
「我的手?」
塔莉娅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
在火把火光的照耀下,他们发现,她的手上出现了一点红斑。
阿拉里克皱紧眉头抓住她的手,在微弱火光的帮助下仔细查看。他以前也曾染过疫,这些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染疫的症状。」
他们脸sE铁青,谁都没想到,这无形的瘟疫居然来得这麽快……
「我看你还是不要下去了,在这里等我们就好。」阿拉里克说。
塔莉娅挣脱开他的手。
「不,我要下去。」
「现在返回还来得及。」凯l说。
塔莉娅越过他们,往地上那团绳子蹲下,拿起来查看。
「我不会就这样回去,我要下去。」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的渡鸦站在升降梯的铁架上,安静地守望。
另外两人相视无言,接着大家很有默契地不再谈这个,三人合力,迅速地将所有绳子接在一起。
在凯l的提议下,他们将绳子的一端固定在悬崖边上的升降梯部件,而不是悬空的那部分,这样他们还可以贴着岩壁慢慢往下爬。
他们也担心过这些绳子是否真的能撑住他们三人的T重,尤其是穿着重甲的阿拉里克,因此决定由他垫底,接着是凯l,最後是最轻的塔莉娅,这样万一塔莉娅T力不支,底下两人或许还能做缓冲。
「我先走了。」
阿拉里克深x1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抓紧绳子,以岩壁为辅,慢慢往下。
待他下到一定程度後,凯l接着不发一语地往下。
塔莉娅看着他们慢慢进入深不见底的深渊,想到自己也即将下去,她怕得全身发抖。
但她更怕临阵退缩。
「去下面等我们吧。」塔莉娅对她的渡鸦说。
透明蓝sE的渡鸦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越过凯l、阿拉里克,飞进深渊里,消失在黑暗中。
塔莉娅紧紧抓着绳子,翻身一跃,脚步脱离了地面,进入了深渊。地面边缘的石头被她踩落一小部分,碎石往下掉,阿拉里克和凯l抬头看着她时,她已经抓着绳子往下。
三人就这样进入深渊,慢慢地沿着绳子和岩壁往下爬,期间经过了那些在黑暗中微微发光的星钢矿脉,也经过了一些往内缩的岩壁,他们被迫只能依赖绳子作为唯一的支撑点往下。
他们其实也都不确定这些拼接的绳子够不够长,但已经尽他们所能了。
而绳子在他们逐渐往下的同时,悬崖边的那一端也在摩擦着锋利的岩壁边缘,未建完的升降梯支柱也在勉强地支撑着他们。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周围的星钢矿也越来越多,它们成了深渊里唯一的光源,静静地观察着这些访客。他们三人仿佛进入了深渊里的银河,在黑暗中遨游。
爬了一段艰辛又漫长的距离後,塔莉娅感觉自己的身T酸痛,她T力快用尽了。
「咳……阿拉里克!看到底部了吗?」
「还没!」
忽然,升降梯那里发出了钢铁摩擦的声音。这种时候出现,简直就像来自地狱的丧钟敲响了第一下。
阿拉里克冒着冷汗,加快速度。
过了一阵子後,他终於看见了下方的黑暗中,有一只小小的、发光的渡鸦,正站在地上抬头看着他们。
阿拉里克兴奋地大喊。「看到底部了!」
他们喜出望外,加快速度。
「绳子不够用!」阿拉里克快爬到绳子尾端了,但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
「什麽?!」塔莉娅大喊。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来自地狱的第二声丧钟——升降梯的结构因为还是半成品,撑不了三人此时的T重,开始松动了。
他们吓得狂冒冷汗,凯l和塔莉娅拼命往下爬。
阿拉里克已经抵达了绳子尾端,但要到底部还远远不够,他冷汗滴落,绞尽脑汁想办法。
不如他先跳下去,再想办法用r0U身接住上面两人好了,他心想。
很快地,第三道丧钟再次响起,这次升降梯是r0U眼可见地松动,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
「该Si!」塔莉娅大喊道。
这样下去,他们即使摔不Si也可能会被掉下来的升降梯砸Si。
凯l迅速观察四周,发现虽然他们是悬空的,但旁边的岩壁其实离他们不远,而且墙面有突出的部分,可以供人抓住。
「我们抓住旁边的岩壁!」凯l大喊。「塔莉娅,叫你的渡鸦过去照亮岩壁!」
「好!」塔莉娅大喊。「小家伙!过去岩壁那里给我们指示!」
渡鸦叫了一声,即刻飞过去,在适合他们抓住的岩壁附近飞舞。没有黑暗视觉的塔莉娅总算看清了。
「阿拉里克,你用力摆动!直到我们晃到岩壁!」
「收到!」
阿拉里克甩着身T摆动绳子,拼命让他们再更靠近岩壁。
但这麽大的动作也加速了升降梯松动的速度,一阵阵声响後,升降梯开始脱离悬崖边,各种大大小小的石头掉落,眼看就要倒塌。
阿拉里克拼尽全力摆动。终於,他们已经触m0得到旁边的岩壁!
他用力做了最後一次摆动,此时,升降梯终於支撑不住重量,轰然倒塌!
「跳!!!」
三人跳向岩壁,拼命抓住突起的部分!
塔莉娅因T力透支,抓不稳往下掉,凯l眼疾手快抓住她,但重心不稳,他也被拉扯住往下滑落。
最下方的阿拉里克见状立刻抓住他们,但仍然使他从岩壁滑落几米。最终,三人与升降梯齐齐掉落。
轰隆!!!
一阵震天巨响!升降梯掉落在深渊的地面上,扬起一大片尘埃,整个洞x都为之一震,余波环绕。
尘埃过去以後,在钢铁残骸边,躺着三个人影。
三人艰辛地爬起来,骨头疼得像折断了,关节痛得快散架,但他们还活着。
他们成功抵达了底部!
三人从九Si一生中逃生,凯l和阿拉里克粗喘着气,坐在地上休息。塔莉娅也大口粗喘着气,然後看着旁边近在咫尺的钢架,与他们相视而笑。
渡鸦飞到他们身边,然後对着他们身後叫了几声。
他们循着渡鸦的视线看过去,被眼前的景sE惊呆了。
在身後巨大的洞x深处,他们看见了那座,T型巨大、树叶泛着幽幽蓝光的蓝sE古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