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边,亚历士收回长剑,他望着下方那片被浓雾所吞噬的深渊,脸上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反而有明显的怒气,这场战的结果令他非常不满意。
那个「怪物」……
艾纳尔爆发出那不属於人类的力量,就像是一根无法拔除的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那GU力量狂暴而纯粹,虽然最终力竭,却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哼,幸好只是个连怪物力量都无法驾驭的废物。」
他对着自己低语,像是在强行说服自己,然後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战场上最後的「战利品」。约纾娜夫人倒在血泊之中,腹部的剑伤让她的生命气息已如风中残烛,但她依然用自己最後的力气,将昏迷不醒的希雅护在身後。
亚历士的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他缓步上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准备彻底了结这位昔日令人敬畏的「战场nV战神」。
然而,就在他手中的剑即将挥下的那一瞬间,一GU极不寻常的旋风,毫无徵兆地从悬崖的深渊中倒卷而上!刮起尖锐而急促的风声,吹得人睁不开眼。
「什麽东西!?」士兵们一阵SaO动。
亚历士也停下了动作,警惕地望向那团诡异的旋风。
一道优雅的银光,从旋风的中心从天而降,快得超乎想像!
锵!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亚历士那志在必得的致命一击,竟被一柄优雅的弯刀,稳稳地架住了。
来者,是一位身材窈窕的nVX。她有着一头金sE的长发,以及一对纯白的羽翼。她的容貌美丽,但眼神却冰冷如霜。
「是羽翼人!」一名士兵发出惊恐的尖叫,「又一个!」
士兵们下意识地朝她冲去,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场Si亡之舞。nV翼人轻快地飞跃到树上,随即又往下俯冲使出她俐落的刀法。
「弯月旋舞!」
nV翼人发出一声清叱,展开背後的羽翼,整个人化作一道高速旋转的银sE旋风。她手中的弯刀配合着她飞行的路径画出了螺旋形的刀波,所过之处,鲜血与惨叫齐飞,数名JiNg锐士兵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已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她用难以想像的强悍击退了许多士兵。
森林的落叶还来不及落地,又刮起另一GU更加狂暴的旋风将树叶再度拉回空中,伴随着一声巨响,又一名羽翼人从天而降!
轰!
一名身材魁梧高大、手持巨斧的男翼人重重地落在地上,他落地之时,竟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脚下的岩石地面,瞬间gUi裂开来,强大的冲击波将周遭的士兵震得人仰马翻。
「风魔杀阵!」
男翼人一声怒吼,巨斧横扫,一道半月形的风刃爆S而出,将另一侧的士兵也尽数腰斩。
仅仅片刻之间,亚历士身边的JiNg锐部队,便被这两名天降神兵屠戮殆尽。
一个是看似柔弱、拿着弯刀的nV翼人;另一个是身材高大、拿着巨斧的男翼人,他们的杰作使士兵们开始心生恐惧,他们都觉得遇到恶魔了。
「莱雅,你太冲动了。」男翼人萨胡那看着nV翼人莱雅,语气有些无奈,「大哥交代过,要我们尽量保持神秘。」
「保持神秘?」莱雅冷哼一声,冰冷的目光扫向脸sE铁青的亚历士,「何必躲躲藏藏,他们都摆明要找我们麻烦了。而且对一个无法还击的nV人下杀手,真是败类的行径。这种家伙,必须给予惩罚。」
两位羽翼人自顾自地对话,完全没把周围士兵放在眼里。他们的对话,亚历士听得一清二楚,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他掉下悬崖了,不要紧吗?」莱雅望向艾纳尔坠落的深渊,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放心!他摔不Si的!更何况有大哥在。这些愚蠢人类Ga0不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以後有他们好受的!」
他们悠哉地往团长妻nV方向走去。
大哥……?
亚历士的瞳孔猛地一缩。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还有三个人!而且,艾纳尔那个小子,根本就没有Si!
局势,在瞬间完全逆转。
亚历士当机立断,他立刻放弃了与这两人缠斗的念头,也放弃了杀Si约纾娜的打算。他现在的目标,只有抓住那个昏迷的nV孩,然後,立刻撤退!
亚历士发出一声怒吼,迅速对羽翼人展开攻势。将T内所有的力量都催动到了极致。他先向感觉较为柔弱的nV翼人发动强击,强劲的力道将nV翼人震退了几步。攻势奏效,他立刻以撩乱的剑势攻向男翼人。
前黑龙佣兵团第二大队队长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人可以同时对付两个羽翼人。眼看着就要到手的猎物,亚历士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杀阵――灭!」
他将自己最为得意的剑技,毫无保留地施展了出来!
无数道凌厉的剑气,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同时罩向了莱雅与萨胡那两人。面对这威力绝l的范围攻击,莱雅与萨胡那也不得不暂缓脚步,挥动武器进行格挡。
就是这一瞬间!
亚历士猛地冲向昏迷的希雅。他一把将希雅纤弱的身T扛在肩上,随即跃上身旁的战马,双腿用力一夹,头也不回地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可恶!」莱雅击散了最後一道剑气,看着亚历士逃窜的背影,有些不甘地说道,「要去追吗?」
「交给大哥吧。」萨胡那摇了摇头,他那张粗犷的脸上,没有一丝担忧。他的语气,充满了对那位「大哥」绝对的信任。
***
森林之中,亚历士正策马狂奔。
冷风不断从耳边呼啸而过,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心中反而燃烧着一GU劫後余生的炽热。他成功了!他从那两个怪物的面前,夺走了最重要的人质!只要希雅在他手上,黑龙团长就必然会投鼠忌器,而他也拥有了与中央王国谈判的重要筹码。
他回头望了一眼,确认那两个羽翼人没有追来,心中稍定。前方的森林出口,已然在望。他是个只重视结果,不看重过程的人。所以,他立刻思考着该如何扳回一城,来得到能令Ai玟皇后满意的结果。那就是,要把佣兵团长――黑龙的首级拿到手。
他打算先会合在森林外面的军队,然後再进入森林搜索。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成功逃脱的时刻,他的战马却突然发出一声恐惧的悲鸣,前蹄高高扬起,险些将他甩下马背。
亚历士勒紧繮绳,抬头望去。
只见在森林的出口处,不知何时,已然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有着一头瀑布般的及腰金发,以及一双不带任何情感的银sE眼眸。他手中,随意地握着那柄巨大得不成b例的十字型镰刀。
一个人,一柄镰刀,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隔断了亚历士所有的退路。
……是「那个」羽翼人!
「滚开!」
亚历士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事已至此,他没有退路!或许是有不久前与两个羽翼人对战的经验,亚历士似乎很有把握能解决这个羽翼人,他怒吼一声,策马扬鞭,挥舞着长剑,朝着那道身影,发起了决Si冲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坠入了真正的绝望深渊。
面对他挟带雷霆之势的全力冲锋,那名金发的羽翼人,甚至连姿态都没有改变。他只是随意地挥动着手中看似笨重的巨大镰刀。
铿!铿!铿!
亚历士的所有攻击,无论是刁钻的突刺,还是势大力沉的劈砍,都被对方用那巨大的镰刀柄轻松地格挡了下来。那感觉,就如同当初他戏耍艾纳尔时一模一样。不,甚至b那时更加不堪。艾纳尔至少还能让他感受到反震的力道,而眼前这个男人,却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挥舞着木棍,徒劳地攻击着一座巨大山脉的孩童。
怎麽可能……
这个世界上,怎麽可能存在如此绝对的力量!?
恐惧与荒谬感,彻底吞噬了亚历士的理智。
金发羽翼人那双银sE的眼眸中闪过冰冷的寒光。他手中的镰刀以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自下而上的挥击。
亚历士甚至没能看清镰刀的轨迹,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刷的一声,一GU钻心刺骨的剧痛,从他的左肩传来。
他愕然地低下头,看到的,是自己的左臂,连同那柄紧握着的长剑,一同抛飞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血sE的弧线。
「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终於从他的口中爆发而出。
他再也无法维持平衡,从战马上重重地摔落,狼狈地倒在地上,SiSi地按住左肩那不断喷涌着鲜血的伤口。
金发的羽翼人,却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他缓步走到受惊的战马旁,动作轻柔地,将依旧昏迷不醒的希雅,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他转过身,背对着那个在地上痛苦翻滚的背叛者。那对巨大的白sE羽翼,再次优雅地展开。
随着羽翼的有力扇动,他抱着希雅,冲天而起,很快便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森林,以及一个彻底被击溃的灵魂。
***
亚历士狼狈地倒在冰冷的泥地上,用仅剩的右手SiSi按住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左肩的断口处传来,如同有上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骨髓。但b身T的剧痛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那GU将他灵魂彻底碾碎的……屈辱感。
他看着自己那被斩断的、还握着长剑的左臂,又想起了那个金发羽翼人离去时,那近乎怜悯的、俯瞰蝼蚁般的眼神。
他,亚历士.米拉法尔格.阿让,青鹰骑士团的骄傲,黑龙佣兵团的明日之星,中央王国的nV王亲自任命的讨伐军总指挥……
竟然,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不堪。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野心、所有的计划,都在那一道轻描淡写的银光中,化为了泡影。
亚历士率领的军队已经一团混乱了,就在他与羽翼人战斗的同时,已经有许多士兵往森林外逃走了,最後剩下受了重伤的亚历士。
「可恶……可恶啊……」
不甘的嘶吼从他的喉咙中挤出,却显得如此微弱而无力。绝望,如同最为粘稠的沼泽,将他一点一点地,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从他断掉的手臂流出的鲜血将地上染成鲜红。
就在这时,一阵Y冷的寒风,毫无徵兆地吹过林间。
原本因战斗而稍稍散开的浓雾,再次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聚拢而来,周遭的光线迅速暗淡下去。森林中所有的声音……风声、虫鸣、甚至是远处的鸟叫,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Si寂。
一种足以让灵魂冻结的Si寂。
亚历士的心中警铃大作,一GU前所未有的、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感,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强撑着身T,抬起头,看向前方。
浓雾之中,一个漆黑的人影,正缓缓地朝他走来。
那人影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是一身漆黑得……彷佛能将光线都吞噬进去的奇异铠甲。
铠甲的线条流畅而合身,不像人工铸造,反倒像是从身T内部生长出来的一般,散发着一GU不祥的生命气息。而最让亚历士感到悚然的,是那副漆黑头盔之下,透出的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如同地狱业火般,正在熊熊燃烧的、血红sE的眼睛。
亚历士的身T,不受控制地僵y了。
身为身经百战的战士,他曾面对过无数强敌,也曾与Si亡擦肩而过,但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连动一根手指的勇气都没有。
那个漆黑的人影,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燃烧的眼眸,静静地、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地上这个如同败犬般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Si沉到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打破了这片Si寂。
《你渴望力量,是吗?》
亚历士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继续在他脑中回荡。
《渴望能碾碎那些羽翼人的力量……》
《渴望能夺回你想要的一切的力量……》
这声音,彷佛看穿了他内心最深处、最为黑暗的慾望。它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着他那根名为「仇恨」与「野心」的心弦。
恐惧依然存在,但更为强烈的、想要复仇的慾望,却如同疯长的藤蔓,迅速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麽不能失去的呢?
亚历士抬起头,那双因失血而显得黯淡的眼睛,此刻,却重新燃起了充满了怨毒与疯狂的火焰。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那个漆黑的身影,似乎发出了一声无声的、表示满意的轻笑。
《很好……接受我们的恩赐吧。》
他伸出手,一块散发着不祥黑光的的结晶状物T,出现在他的掌心。
那块结晶,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一般,轻轻地飘向了亚历士,然後,缓缓地融入了他左肩那血r0U模糊的伤口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GU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的剧痛,像是撕裂灵魂般瞬间传遍了亚历士的全身。他发出凄厉的惨叫,身T剧烈地cH0U搐起来,皮肤之下,彷佛有无数的黑sE虫子在钻动、在改造着他的血r0U与骨骼。
这不是恩赐。
这是一场,注定无法回头,与恶魔签订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