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他苍白的睡颜上停留,我就这麽静静地看着他,彷佛想将他狠狠地刻在我的眼底。
微弱的「哔」声响起,我回过头,玻璃门静静地滑开,外头的白光洒进昏暗的病房内。
「傅泽铭,时间到了喔。」白雁廷站在门外。
那麽快吗?我不是才……刚进来吗……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缓缓回过头,再看高子勳最後一眼。
「高子勳,我明天还会再来。」
我站起身,迈开步伐离开了病房。
白雁廷的背倚在门外的墙,手中紧攥着一些纸张,他语气低沉而冰冷,眼中满是杀人气息,「傅泽铭,警方已经知道撞他的人是谁了……」
「抓到了吗?」我的心沉重地撞了下x口,我紧抿唇,「是谁?」
「没有……没抓到……妈的……当时就在想,怎麽会有人看到路人还不减速,」他紧咬着牙,将手覆上自己的眼睛,低声说道:「是他妈,江妍。」
我瞠大眼睛,浑身的血Ye彷佛在刹那间倒灌,心脏像是被撑到极限,几乎要炸裂开来。
我奋力抑止着翻涌的反胃感,紧攥拳头,「该Si……疯子……她上次说的话是真的……」
她有什麽资格当妈妈?天底下有哪个父母亲,会想亲手害Si自己的孩子?既然连Ai都给不了,为何还要绑着他?
为什麽世界上会有这种该Si的人?
一名挂着识别证的nV士在我们面前止步,语气温柔,眼神却很锐利,「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病人的家属或亲友吗?」
我看着她脖子上的识别证,上面写着:「家防社工」
我心头猛然一震,彷佛看见救赎般,和白雁廷心照不宣的交换了眼神,「是的,我们是他的亲友。」
她点点头,语气十分委婉,「我们发现他的伤势有些特殊,请问你们知道他过去有发生什麽事吗?」
「他长期被他妈妈家暴,他这次被车撞昏迷,也是他妈妈做的。」白雁廷沉声说道。
她沉默了一下,「你们愿意跟我聊聊吗?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们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她带着我们到医院里的社工室。
「先跟你们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陈浿雅,是这里的社工师,谢谢你们愿意配合访谈。」她微微一笑,朝我们微微颔首,拿起一个笔记本,「可以请你们将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吗?」
白雁廷点了点头,开始娓娓道来:「在他国小三年级时,他爸爸开车载着他一起出去,但被对向的大货车撞上,他爸爸因此过世。他侥幸生存下来,但是他爸妈非常相Ai,所以这场事故对他妈妈的打击很大,他妈妈不断责怪他,开始对他辱骂、殴打。」
「从那天之後,他妈妈心情不好就会对他施暴,他跪着求他妈妈原谅他,他妈妈说如果他能当表现好的乖狗狗,就原谅他,他为了求得他妈妈的原谅,便答应了。从此,他妈妈将他当狗养,表现好时会给他狗饼乾、狗饲料吃;表现不好时,会被警棍毒打,有时是皮带、酒瓶,还有绳索……」
「我是他的国中同班同学,他在学校给人的印象就是yAn光开朗、招人喜欢的小男孩,所以我不小心喜欢上他了。有一次我们吵架,我为了求得他的原谅,追着他到他家,正巧撞见他妈妈要出门,他妈妈一看到他,便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摔入屋内,我当时吓傻了,准备上前找她理论,谁知高子勳发现我,在他妈妈身後不断摇着头,像是在制止我。」
「後来我将他带到了我家,他将他的处境告诉我,他要我什麽也别说,因为他知道他妈妈什麽事都做得出来。之前国小时,他向他的班导求救,班导说已经帮他报警了,结果隔天,他就再也没见过班导,就连班导的nV儿也从隔壁班消失了,接下来的两个月,他妈妈每天一回家就是对他一阵毒打。」
「後来升上高中後,我很不放心他,想带着他逃离他妈妈的手掌心,所以就在外面给他买了间公寓里的套房,让他在那里住着,也帮他解决了转学的部分。这是我所知道b较详细的部分。」语毕,白雁廷转头看向我。
「好的,那近期的呢?」社工在笔记本上动笔纪录,循着白雁廷的视线看向我。
「在去年四月多时,他妈妈找到了他家……」我也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字不漏地说给她听,也包含高子勳在失踪期间传的讯息和那通电话,希望能尽到最大的帮助。
「请问他之前有申请过保护令吗?」
愧疚感顿时涌上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微微低下头,不敢对上她的视线,「没有,他一直没报警,我们也没报警……」
「你们是害怕他妈妈吗?」她将手中的笔记本放下,眼神直gg地投向我们。
「我们怕他妈妈会像之前一样,想办法处理这个事件,之後不但救不出高子勳,他的下场还会更凄惨。」手肘撑在膝盖上,我低声说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请不要这麽想,这对你们来说打击也很大,不是你们的错。」她柔声说道。
白雁廷将手机递给她,「这是她昨天与我们的通话录音,还有她所传的影片。」
「这支影片对他来说很重要,我会将它交给警方。」她看完影片後,她从x前的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们,「谢谢你们今天提供这些资讯,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们还有任何有用的资讯,随时都可以联络这支号码。」
我们接过名片,向她致谢後,步出社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