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科幻小说 > 绝对利维坦 > 第16章利维坦
    “艾米丽,你知道人的形象从何而来吗?”莱特看了眼艾米丽x前佩戴的十字架吊坠。

    “知道。上帝照着自己的模样,捏造出人的形象,他创造出亚当和夏娃。本可以和上帝一同在伊甸园里享受永生、纯洁的事物,却因为违背上帝的命令,导致被驱逐出伊甸园。”

    “说的真好。上帝创造了人,人拥有自己的意志。那又是谁,创造了上帝?”

    “你是想要说圣母玛利亚的故事吗?虽然她赐予圣子耶稣r0U身,但她并非是创神者,准确来说,她和其他圣徒一样,都是被造之人。上帝,可以指耶和华,可以指耶稣,不过耶稣不会是圣父耶和华。谁创造了上帝吗?按照经文的内容,神是‘自有永有’的,无需被创造。”艾米丽不知道为什麽莱特要和自己站在那扇秘密研究基地的门前探讨起圣经。

    “哦。是吗?我们也该进去,让你参观一下秘密基地了。”莱特似乎对艾米丽刚刚的回答不感兴趣,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问题。只见莱特将手背在身後,逐渐靠近那扇铁闸门,门便缓缓向她们打开。门缝中透出丝丝寒气,使怕冷的孕妇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莱特自顾自地向门迈出步伐,身後的艾米丽用力地攥着毛衣外套的边角,柔软的毛线在她的手心中被r0u成一团。面对迎面而来的冷气,艾米丽内心摇摆不定。可想了一会儿,莱特都进去了,难道自己站在门外当一个模型吗?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艾米丽不想要只身一人留在门外,於是乎也迈出步伐。屋里的白炽光灯管莫名刺眼,艾米丽刚进门时不适应地眯起眼睛,本能地将手挡在眼前,直到她适应过来後,把手挪开......

    发现这秘密研究基地,远b名字听起来的小,却又b自己想像中大上许多。艾米丽,从来没见过那麽大的实验室,内里放满各种化学仪器、有常见的试管、试管架、滴Ye漏斗...但还有许多,是身为文科生的艾米丽喊不出名字的,在一旁的架子上有许多奇怪的瓶瓶罐罐,一些装着化学材料,一些装着诡异至极,看起来扭曲且恶心的标本。

    是泡在福马林里面吗?艾米丽不敢仔细看那些标本,生怕里面的Si物会活过来盯着自己。

    “艾米丽,过来我这边。”

    “嗯。”向莱特靠近的每一步,艾米丽都不禁感叹这个实验室收拾的异常乾净。就像是影视剧里变态杀人魔会待的地方,那群反社会人格的奇葩,总有点什麽不为人知的变态问题,例如:拿着一把手术刀,然後将一些动物或者人给肢解了,锋利的刀刃划过血淋淋的r0U块。除去专业人士,也只有那群疯子能忍受血腥恶心的东西,同时又能维持极致的整洁。

    莱特站在一张像是放在仓库里的工作桌前,摆在桌上的是一个椭圆形的机器,上面的部分是透明的玻璃罩,内里隐隐约约透露出橙sE的光芒,以及旁边有一罐疑似是鲨鱼宝宝的胚胎标本。那只小鲨鱼闭着眼睛安静地浸泡在澄清的、微微发h的YeT之中,有一层r白sE,薄如蝉翼的胎膜将它包裹。因为胎膜呈现出将近透明的状态,所以艾米丽揣测这只鲨鱼宝宝应该是发育成熟的阶段,在即将破膜而出的时候,被人从母鲨鱼的腹中刨出後存放於这个玻璃罐里。

    艾米丽想到这里,不安地抚上自己的腹部,还有几周,她的孩子也要降临了。

    “艾米丽,来看这个。”莱特轻声地念了艾米丽的名字,却让回过神来的艾米丽突然竖起来寒毛。艾米丽走到莱特身边,透过透明的玻璃罩看到里面有一个人类胚胎,正在橙sE的营养Ye里漂浮。

    它非常小,和一颗葡萄差不多大,可是已经初见人形。艾米丽预计它的孕期最多只有8周。虽然现在的医疗科技十分发达,许多nVX为了不经历生育分娩的痛苦,选择用营养箱来孕育婴儿,但是这个营养箱的弊端是需要供给十分稳定的能源,这对於资源严重匮乏的时代,只有有钱人才能享受富足物资,像艾米丽这样只能依靠自己养育孩子的母亲,是无法使用营养箱的。不过,艾米丽并不讨厌怀着她的孩子,她给腹中的孩子命名为“伊莉莎”,她相信自己的孩子未来会是一个充满智慧与活力的nV孩。

    在艾米丽腹中一天天成长的伊莉莎,艾米丽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是如何变得越发有力。怀着她的日子里,身T确实发生了许多变化,可她未曾憎恨过腹中的孩子为自己带来的一切问题,因为孩子是无辜的生命,只是如此。

    “你看,这是属於我的孩子。”莱特冷不丁地向艾米丽展示营养箱里的胚胎,伸手大概b划出胚胎的大小。

    “什麽?你的孩子?!”在艾米丽的记忆里,这名超天才老板,从未有过伴侣,他的名声是多麽的响亮,有多少八卦记者想要写点他的绯闻,沾沾他的光芒,也无从下手。

    谈何而来的孩子啊?!

    “我和莉莉丝一同创造了它。”

    “莉莉丝?那部超级电脑?”

    “是的,通过她出sE的演算功能,我们成功制作出人类躯T。”

    不,它们不能被称为是“人”。违反自然规律创造的生命T是严重违反人道1UN1I的......人的构造不只是一具空壳躯T,而是还有难以解释的“灵魂”,由造物主赋予人类的,真正的“生命本T”。那些“孩子”顶多是一具空壳,如同行屍走r0U!怎麽可能是人类?!

    “它们不是人。你知道吗?”艾米丽提出质疑,但如果可以她更想要破口大骂,指控莱特创造出了“怪物”。

    莱特当然听出艾米丽的言外之意,可是她从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她借着艾米丽的话自然地说下去:“当然!它们不是人类!它们是伪生命T,将是引领人类和机械生命和谐共存的先锋!”

    “什麽?”

    “新人类,并非‘人类’。”莱特打从心底里认为所谓的“上帝”,他做了创造人类的事情,被封号为“神”,他也自称自己为“神”向世人传言。可他真的存在吗?他真的是唯一且无敌的吗?

    莱特从不觉得,“上帝”的存在顶多是一个故事。一个用来镇压人群,避免他们爆发骨子里嗜血的兽X,一个天大的“谎言”。可这正好能让莱特找到属於自己的“乐趣”,报导上总提到像他这样的天才,是“神之子”,如耶稣那般的存在,是天神降临人间,为迷途羔羊指引方向的。

    “它们不是人类,神是不会允许这样‘肮脏’的生命到达天堂的...甚至,它们连地狱的大门都进不去!”

    “莱特,把机器关了吧。算我求你...”艾米丽秉持心中的道德观念,越界的想要g涉莱特的做法。

    “闭嘴!”莱特看到艾米丽双手合十,如教堂里虔诚地尝试和耶稣对话的信徒一样,让她深感恶心,想起小时候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无论她做什麽事情,母亲都总要作出祈祷的模样,将自己的行为如数告诉给“上帝”。“主,请你原谅她,她只是一个无知的孩子......”、“请你帮帮她,保佑她成为一个健康正常的孩子。”母亲频繁的祈祷,好似人们口中的“神”从未从他们身边离开过一样。

    事实上,至少那个创造奇迹的“圣子耶稣”,早就Si在两千多年前,可世人仍是执迷不悟。人类,真是一群盲目、愚蠢的动物。

    艾米丽伸出手,轻微的拉扯莱特的衣袖,她还是刚刚那个求情的态度,只是希望可以换来莱特的注意和答复。“别碰我...”莱特好像洁癖症突然犯了,急了X子的甩开艾米丽的手。

    “本来今天想让你见证一个生命的诞生,没想到你的反应让我如此失望。你看到我旁边那罐鲨鱼宝宝了对吗?那个玻璃瓶已经快要装不下它了,我要将它流放到负二层的地下河里。”

    说的像是要将家里的小鱼放生到池塘里一样平淡。即使艾米丽不知道负二层是怎麽样的,地下河又是如何,这些丝毫不影响她露出难堪的表情。莱特走到鲨鱼罐旁,将连接在罐子上的各种线拔下,可能是用於观察的数据线、用於运输营养的管线,然後打开了它的盖子,将鲨鱼倒在一旁曾在学校实验室里见过的洗手盆里。

    从罐子里缓慢流出粘稠恶心的YeT,莱特顺手将水龙头打开,让清水将YeT稀释,使它们更好地流到下水口里。YeT倒完,罐里剩下那只包胎膜里的鲨鱼宝宝,它顺延罐壁,成为最後落入洗手盆中的主角。

    在它滑落到洗手盆时...艾米丽看到它的眼皮动了!

    胎膜紧紧包裹鲨鱼宝宝,它蜷缩成一团的形态拥有十足的安全感,这条鲜活的生命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应该要从r0UsE透明的胎膜中挣脱出来,所以莱特决定亲手帮助它。她拉开一旁的cH0U屉,从中拿出一把手术刀,轻轻地划过那层胚胎膜。

    当利刃碰到胚膜的瞬间!就像气球碰到锋利的针,一紮就破,“气球”马上泄气,收缩成一团,消失在鲨鱼宝宝的身下。

    “你想要做什麽,莱特。”对於敏感的孕妇而言,当前看到的画面过於有冲击感,艾米丽强忍想要呕吐的心情,坚定地询问莱特的意图。

    “看着吧。”鲨鱼宝宝离开了胎膜的保护,它的身躯随之展开,b想像中大得多,可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直到莱特抓着它的尾巴,将它提起,它的眼睛随之睁开,伴随强烈的挣扎。艾米丽看着那条鲨鱼摇摆的幅度,就知道力度一点都不小,莱特淡定的带着它走到实验室角落里的一根粗大的水管旁,这根水管有一扇大到能允许人头通过的闸门。

    不知道莱特按了哪里的隐秘,使闸门打开将鲨鱼宝宝放了进去,它顺着里面的水势流走。

    “那条鲨鱼,叫做利维坦。”永远没有人能猜到莱特下一步会做什麽。今天突发奇想的邀请艾米丽来参观自己的实验室,到现在突然向艾米丽介绍自己的所作所为。

    “利维坦?”艾米丽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它会去哪?”

    “去到那些你认为它们无法抵达天堂,连地狱也无法抵达的生物生存的地方。”很绕的一番话,但艾米丽听出来那些原本她认为连罪孽都无法拥有的生命T,它们原来不只是胚胎,而是已经成群结队地生活在一个地方了。艾米丽是虔诚的信徒,她向前拽住莱特的手,再也无法压抑自身怒火地骂了莱特:“你个疯子!”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麽要带你来这里?好奇...我在做什麽?”莱特抓住艾米丽拽着自己的手,她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轻声地说道:“一个人成神,很无聊的~我想要点观众,来点欢呼声,而不是倒彩的唏嘘声。”

    “什麽神?你是人!人是不会成为神的!”

    “那你们在相信的是什麽?”艾米丽突然哑口无言,认为和眼前这个病情发作似得老板,一句话都说不了,她们根本不在同一频道上!莱特松开她的手,走到洗手盆的另一边,然後稍微抬头,闭起眼睛,像受yAn光那样,享受从灯管里散发出来的白炽光。

    “人类存在参差不齐的问题,有太多愚蠢的、迷信的。我要创造出一个和谐、完美的世界。”白光打在莱特轮廓分明的脸庞,整个人被白光笼罩,仿佛画作里真神降临的那一幕,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伟大、博Ai。

    “我敢肯定,你一定做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它就是不对的!”艾米丽承认自己有那麽几秒被莱特散发出来的神X给迷惑了。

    “你知道利维坦吗?”莱特又提起了鲨鱼的名字。

    “利维坦是圣经中一种巨大的海兽,是一种会带来世界末日的动物。基督教中利维坦成为恶魔的代名词,并被冠以七大罪之一的‘嫉妒’。”艾米丽想起来了,圣经中提过的怪物。

    “同时,利维坦也被指出是一个概念:象徵国家权力的终极形态,这个辞汇通常被描述一个强而有力,具有压制X控制能力的国家机器。”

    什麽意思?压制X能力?机器?

    “由早年英国政治哲学家托马斯·霍布斯在书籍《利维坦》中提出的,鉴於英国内战背景下,这名哲学家目睹自己的国家是如何破裂、社会又是如何崩溃的,并看到在那之後带来的惨烈後果。在他看来,人在自然状态下充斥猜忌与暴力,他们总会制造问题、引发问题,而他主张通过制造‘社会契约’从而保障和平。在他的眼中,人成群聚在一起组成社会,组成国家,这个国家可以被视为是一个‘机器人’的整T,他宣称利维坦是一个会Si的上帝。其中内里的悖论是:利维坦由人打造,可它能控制人;说它是神,它却又会Si。”

    “利维坦这只巨兽,是由无数只‘蚂蚁’组成的幻影,由人们组成,然後去对抗人们,守护的和平背後仍是人与人之间的战争。”当人变坏时,世界就会迎来它的末日,总有人深信是人使人在这个世界活了下来,并且得到了充足的文明发展,人类得以进化,但有人深信不疑,人终究会引领人类走向灭亡。圣经里的救世主无论多麽伟大,它的故事在莱特耳朵里听来都是极其的无趣,小孩喜欢玩游戏,不是因为喜欢筑造秩序,而是喜欢毁坏一切。

    像堆得很高的积木塔,不是让它维持在那,成为永世流传的佳作,而是应该一把推倒,只有成为废墟才可以重建新的、更高、更好看的城堡。

    “所以,你想说什麽?”

    “我只是想随便说说~”

    “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bAng吗?利维坦的存在,改变了人与人,和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如果没有利维坦,人们便会开始自相残杀,而利维坦的存在,人们就会维持基本的秩序。人至少在自然状态下,不会因为他人不受约束的恶意Si去。如果说上帝创造了人类,可上帝明显小瞧了人类,也管不住天X自由和充斥野X的人类。所以他只能将人类驱逐,他选择放弃人类。”

    “可你看,利维坦能让人们变团结,这才是真正能被称为‘神’的。”

    “你是不是扭曲了神的意思,神Ai世人,给予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天堂的大门仍然向人类敞开!”

    “不,人救不了人,神救不了人。但,利维坦可以。”赎罪是一层虚无的枷锁,人类被告知天生有罪,於是部分X格顺从的人类自以为必须要服从他人或者一些奇怪的命令。“天生Ai自由和统治他人的人类生活在国家之中,他们使自己受到束缚,而他们都有一个终极动机,是企图或者目的通过创造‘利维坦’从而保全自己能过上更满意的生活。也就是说,人们之间不存在真正的团结,人总能左右或者控制他人的yUwaNg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人,说到底,就是又愚蠢又自私的生物。”

    “那你现在在做的是什麽?”莱特的话语让艾米丽一头雾水,以前只是认为他是十足的神经质,没想到他是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我要短暂的当做‘上帝’,去观察由我创造的生命T们会筑造出怎麽样的世界。之後,等我玩够了,再让他们在我的指令下改变我们这没救的世界吧~”艾米丽不知道,在她脚下的地板之下,正静悄悄运行起来一个迷你的、充满困苦、四处Y暗的地底世界。那里的一切,都像是电脑游戏里才会出现的,一个沙盒世界,从物资上判断,会是瘟疫或者末日设定的背景,那里的人非人,莱特要让他们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只为观察最真实的人X。

    到底,没有希望,受尽压迫的人们会如何生存?他们会展露出怎麽样的锐爪利齿?

    “够了,我管不了你要做的事情,我要回去了。”莱特一味沉浸在自我世界里,即使这很疯狂,可艾米丽也是时候意识到自己是阻止不了一个疯子的,她现在只要尽所能守护肚子里的孩子,便什麽都可以了。

    “回去?”

    “对!我要回去了!”

    “你回不去了,我刚想到你也许会成为很好的实验素材,能让我更好的观察它们。”莱特的眼神中透露出不怀好意,嘴角笑的极为Y森,让人忍不住发冷颤。

    “什麽?你不可以这样做!你个该Si的疯子!我要辞职!”艾米丽捂着自己肚子,转身就想要跑,没想到莱特先一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

    “我当然可以这样做,只要我想,你觉得这个世界有什麽可以阻碍我吗?”

    也是,莱特的身份现在何止是一名科学家、一名企业CEO呢?她的影响力遍布各个领域,甚至是政治界。只要她想,她想怎麽样都可以,法律在她面前,不过是一块砖头。她可以选择用来垫脚,还是用来砸人。

    荒谬!

    莱特拉着艾米丽往负一层的露台走,而艾米丽拼尽全力的想要挣脱开,她完全没想到自己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老板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气。直到他们抵达露台後,艾米丽看到外面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嘈杂的水声,她不能理解莱特为什麽要带她来这里。

    “获得人的信任?b起花时间日久见人心的相处,用一场悲催的意外似乎能更快的引起他人对自己的怜悯,然後放下戒备心,产生感情吧?”

    “意外?你想对我怎麽样!”艾米丽感到不安,想要逃走,却一把被莱特抓住,然後靠到露台边,用力一推!

    “啊!”

    艾米丽便从露台掉了下去,身影消失在水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