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暗cHa0〉
子夜堂的日常，像往常一样平静又有些古怪。
苏黎坐在角落的窗台边，她慵懒华丽地靠在窗边，黑发随意披散，手中茶杯轻摇，嘴角带笑。眉眼之间，有着夜sE中最危险的优雅，如暗夜绽放的玫瑰。
柜台的小夜正在忙碌，十一则像往常一样在整理货架，苍牙如往常一样在仓库里对着帐，气氛平静得近乎安静。
然而，风中隐约带来一丝异样气息，彷佛暗cHa0正在悄悄涌动。
「苏姐～你今天怎麽会出来外面喝茶？不追剧了？」十一忍不住好奇的问。
「怎追啊～你看看小夜这个样子！」苏黎柔柔地回着，语气娇媚又无奈，像在抱怨，又像在调侃。
十一瞄了小夜一眼，只见她站在冷藏柜前，手里拿着一瓶可乐，却盯着瓶身发呆，连气泡都冒完了还没反应。
「她又在走神啊……该不会是昨晚那个奇怪客人留下什麽诅咒吧？」
「不是诅咒。」苏黎慢慢抬起眼，眸子里泛着一抹银光，「是她自己，心里起风了。」
十一听不太懂，只觉得背後发凉：「什麽意思？」
「你知道的，小夜一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她终究还是需要面对这一关的。」
便利店夜间营业时间，向来是子夜堂最热闹也最诡异的时段。
门口的风铃轻响，像是不速之客的指节敲在门上。
十一刚补完货，正准备靠在柜台偷懒，门铃就叮当作响。
门铃叮当一声，走进来一个穿着卡通连帽睡衣的巨汉，x口还系着一个婴儿背带——但背带里装的不是婴儿，而是一颗被冻在水晶球里的鱼头。
「咕噗今天心情不好，要吃甜的。」巨汉低声说，一边把五包棉花糖和一瓶蜂蜜水放到柜台上。
十一吓得差点跳起来：「你养的……鱼……还活着？」
「祂只是休眠。」巨汉一本正经地说，然後补了一句，「祂讨厌月圆的夜晚，说会让旧记忆发痒。」
苏黎优雅地喝着茶，斜睨了他一眼：「你这种宠物会让地缚灵羡慕。」
门再次响起。
这次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快递员，头戴鸭舌帽，脸埋得低低的。他手上抱着一个黑sE包裹，上面贴着一张泛h的封条，写着【夜巡级封印物：请勿拆封】。
「欸我们没叫快递喔。」十一眯起眼。
快递员没说话，只把包裹放在柜台，指了指贴纸：「上头写你们名字，收件人是……子夜堂·任意代收者。」
小夜抬头看了眼，皱眉：「这标记……怎麽像古地下区的咒印？」
苏黎放下茶杯，语气带笑却带寒：「古地下区？那里Si过太多人。那种东西不能乱收。」
快递员没解释，点点头就走了。离开前，他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双眼睛没什麽情绪，但十一突然冒冷汗。
他总觉得，那人刚才从头到尾……都没呼x1过。
门铃叮当第三声，是一个长发少nV，穿着制服，头戴奇怪的猫耳帽，走进来就直奔面包架，拿了三个红豆面包、一罐奇怪品牌的能量饮。
「小夜姐～帮我刷一下学生价～」她撒娇道。
小夜动作慢了一拍：「你是人类高中生吗？」
「对啊！我也不是人类价啊～所以你就当是……友情折扣？」
她笑得可Ai，眼神却闪过一抹像是什麽东西「附在她眼里」的异光。
苏黎扫她一眼，语气平静：「你背後那个，不是你家养的对吧？」
少nV挑眉：「喔，那个啊？牠跟我说，只是借住一晚，明天就会走啦。」
「希望你家没有吊灯。」
「咦？怎麽知道的？」
「我猜的。」苏黎含笑不语，继续喝她的茶。
门铃再次叮当，这次没人进来。
但玻璃上，像是有什麽东西擦过的痕迹，ShSh的，细细长长，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天花板角落。
小夜终於放下扫条码的手，起身走到门边。
风，忽然停了。彷佛某种气息正在屏息凝视。
风铃，第四次响了。
但这次，门却没有开。
只是，一GU几乎闻不到的杀意，像雾一样，从窗缝里渗了进来。
苏黎眉尖轻挑，指腹还停在杯沿上没动。
「这气息……倒是难得，肯藏得这麽深的，从前只在南山那批血奴身上闻过。」
十一背脊一凉，放下手上的糖果罐，嘴唇微颤：「所以……是杀手？」
这时，楼梯间传来一声闷响。
苍牙一手扛着米袋走进来，却眉头深锁，像刚从风里走了一圈。
「我刚在巷口闻到血金石的味道。」
苏黎瞥他一眼，语气像羽毛掠过刀尖：「所以不是错觉。」
「……不是。」苍牙把米袋往地上一丢，眼神一扫而过：「有人在结界边上试探，很老练……像那种，杀完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家伙。」
苏黎轻轻一笑，拿起茶杯啜饮：「久违的访客，连结界都撑不住了。」
苍牙眼神一转，语气沉下：「十一，把铁门锁上第二道。然後——你去躲好。」
「蛤？不是要让人进来？」
「这种东西……进得来，不代表出得去。」
十一噎了一下，还是照做。
铁门「喀啦」一声合上，像是替这场猎杀拉上了帷幕。
灯光忽明忽暗，电子萤幕闪烁了一下，原本播放的老歌顿时断讯，变成沙沙杂音。
苏黎转头看向小夜，「准备好了？」
「不确定，但我手痒了。」小夜的眼底红光一闪，尖齿全露了！
「很好。」苏黎嘴角g起笑意，声音甜得像蜜，「这种夜，我最喜欢了。」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桌面，指尖过处，一道若有似无的灵光划破空气，像某种无形的结界慢慢拉开。
「来吧……看看谁先出手。」
就在此刻——
便利店天花板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墙边的收银机「哔」地一声，开始自动吐出一行字。
「你们，谁是小夜？」
十一愣住，嘴里还含着口香糖，脱口而出「……靠北喔！收据会讲话！我是不是中邪了？」
空气像被某种无形之力撕裂了一道缝隙，整间子夜堂忽然像失去了重力。时间彷佛缓了一秒——所有人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那张收据，还没落地，就在半空中化为黑灰。
小夜眉心微蹙，手指微微收紧。像是某种防线在此刻崩裂，她缓缓cH0U出匕首，红眸微闪，尖牙乍现。
整个人气场瞬间转冷。
「我。」她应声，语气平静却像火药点燃。
彷佛被她这句话引爆，下一瞬——
门没开。
但墙上，却多出一道模糊的「影」。
那不是人影，而是一条笔直延伸、从地板贯穿天花板的灰sE模糊轮廓。彷佛是从光与影的裂缝中爬出来的存在——无声、无气味、冷得像Si亡。
它缓缓滑动，像是在嗅探每一丝气息。
然後，突兀地动了。
一道几近无声的残影闪现，黑影突袭出现在收银柜前，一道针线般细的刀光朝小夜刚才站着的位置猛然划过！
小夜身形一弹，灵巧地翻身闪过，擦着刀光掠过玻璃柜，激起碎裂声。她已翻过柜台，脚步未停，反身一脚踢出！
「嘶啦——！」
杀手身影像雾一样散开，於影缝间滑移转换，下一秒竟出现在——苏黎身後。
「可惜，姐姐不吃这套。」
苏黎懒洋洋地抬手，指尖一弹，九条泛着银光的尾影在她身後瞬间张开，如同灵锁交织，锁Si整片空间！
杀手yu再次遁入灯光Si角，但苏黎的九尾早已封住所有Y影出口——
「这间店，是我们的地盘。」
她手指一挥，九尾化作灵符刻线，在空气中划破波纹，一记劲力「啪」地打在墙上的影子上！
黑影被震出实T，仅见一名杀手立於空间中央——
他身穿黑sE丧服西装，身形瘦高、动作诡异，头颅光滑无发，皮肤苍白如蜡，双眼空无瞳孔，只剩灰雾翻涌。
像是从Si亡中拉出来的影，像不是活人，更像是一具机械式的兵器。
「它没有实T……是影行者！」
苍牙一声暴喝，双手合十，一道符文结界瞬间自地面升起，罩住整间便利店！
黑影却不理防护层，下一瞬从天花板「渗」落而下，轻飘飘地落地——像水滴滑入湖面。
「确认目标——」
他开口，声音平淡如机械指令。
「小夜。」
小夜眼中红光暴闪，灵匕在手，黑翼尚未暴动展开，却已压出杀意。
「我才刚想动手。」她T1aN了T1aN尖牙，冷冷笑了，「你来得正好。」
下一瞬——她冲了上去，身影低若夜猫，匕首寒光划破空气，直取杀手x口！
杀手单手格挡，匕刃与灵纹指节交错，「嘶——！」爆出一声尖锐火花！
但小夜另一手早已转身一肘，直轰杀手肋侧！
「咚！」
杀手被震退半步，影子却瞬间扭转，重新融入地面。
「本T在哪？！」苍牙沉声追问。
苏黎目光沉如Si水，「寄宿型……那是血契傀儡。」
就在她话落瞬间，黑影竟朝十一方向扑去！
「g——！」十一抄起扫把就挥，竟将影子横斩成两段！
可下一秒，被断成两截的影子竟化作烟雾，又在他背後重新凝聚！
「啊靠——我脚底怎麽冷！？」
杀手从墙缝扑出，这次目标明确，直指小夜心口！
小夜没闪，反而低声咕哝：「你杀意没藏好。」
「十一！趴下！」
她暴喝一声，一脚踢翻整排货架，「砰！」铁架应声倒地，重重压住杀手尚未完全实T化的躯T！
轰！！
苍牙的压制符文瞬间炸开，如雷霆落地，将黑影强行镇压在原地！
黑影挣扎间，身T表层浮现出一连串银白sE、蠕动的灵文，如同活物般扭曲——那是咒术留下的痕迹。
「它有印记……」苏黎低声道，语气压到近乎冰点，「这不是地界的东西。」
小夜二话不说，匕首猛然刺入对方肩口！
黑雾炸裂，杀手身影一抖，强行脱身，灵文翻涌间竟一时无法再现实T！
「他要逃！」苍牙怒喝。
只见黑影爆发出一道影震波，将冷藏柜整片震裂！玻璃炸开，小夜一手拉着十一的K头，将他扯回柜台後方！
「他没完事。」苏黎盯着墙缝，冷冷一笑，「但他知道，这里……不好下手。」
灯影再次闪烁，杀手的气息瞬间消退。
但在那片影子消失前，他的声音自墙中传来，冷得像Si水结冰：
「这不是结束。她——必须消失。」
苏黎皱起眉，冷声开口：「不打了？」
他没有回答，只在墙边停下，像感知到了什麽不可预测的变数。
「确认完毕。」他低声说。
下一瞬，他的身形像YeT一样崩解，融进墙角的影子里，连灵气都消失得无声无息。
便利店内一片寂静，只剩玻璃碎屑在地板上闪烁微光。
「……他走了？」十一颤颤地从柜台後探出头。
「不是走了，是暂时退了。」苍牙低声说，脸sE凝重。
苏黎甩了甩指尖，银光微收，「他没露底……这只是第一波。」
小夜望着空无一物的墙壁，手心冰凉，心跳却还没完全平复。
她知道——
这场追杀，才刚刚开始。
便利店里静了几秒。
碎玻璃、倾倒的货架、散落的零食包装，空气中还留着烧焦与冷气混合的诡异味道。
「……那个，我可不可以申请——今天不用排货？」
十一从柜台後探出头，整个人像刚从地震现场爬出来，头发乱到像刚被猫抓过。
没人回他。
「我刚刚是真的看到收据会讲话对吧？不是我压力太大吧？」
苏黎翻了个白眼：「你压力一直都很大，因为你脑容量太小。」
十一指着玻璃门碎掉的位置：「不然你们谁来解释，那东西怎麽从影子钻进来的？你看，这根扫把还帮我挡了一刀欸！」
他得意地举起那根断成两截的扫把。
苍牙扫了一眼：「那是你躺在地上刚好撞断的。」
「……你不要毁我英勇形象好吗？我跟你讲，我那一扫，是有气势的！」
小夜瞥他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傻蛋。」
十一一脸悲愤地望着倒塌的货架、满地的糖果、还在发抖的自动收银机。
「……我刚刚差点被杀欸？应该有个什麽命悬一线员工奖金之类的吧？」
他转头看苏黎：「苏姐～你说是不是～」
苏黎撩了撩头发，语气温柔妖娆得不像话：「你要奖金可以啊，先去外面把那个躲在苍牙车子底下的妖屍拖出来，我帮你申请特休三分钟。」
十一瞬间噤声，转身就往冷藏柜後退。
「我想起来了……我有点低血糖……今天不宜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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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座高楼天台。
城市的灯火在夜sE中闪烁，风掠过发梢，带来一缕浓浓的铁锈与焦气。
一名身穿黑西装的男子伫立於天台边缘，背对城市，双目闭着，似乎在聆听什麽。
风，从遥远的方向吹来，带着一丝——熟悉得令人不快的气息。
「……是她吗？」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到几乎和夜sE融为一T。
身後，另一道身影在黑雾中浮现，声音低沉冷酷：「确认了。那血契魁儡任务失败，但留下了血脉残痕，引出了她的气息，现在，血脉暴露，足够引来族里的那几位。」
男子张开眼，瞳孔漆黑，隐约泛着银光：「那GU气息……不会错。是乌耀留下的血脉。」
「我们要报告给族长吗？」那道声音问。
黑袍男子沉默片刻，缓缓道：
「他若还活着，就不会不知道。」
他转身，露出背上淡淡的灵纹——像一对羽翼未展，却饱含杀意。
「既然她还活着……那王位，就还有变数。」
他语气轻轻的，却像把刀刺进静水。
「盯着她。若真是那个混血个T……血祭之日，必有人要Si。」
黑雾在他脚边升起，片刻间，天台空无一人。
便利店外的夜sE依旧寂静如常。
风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从屋顶吹过，把破碎的灯影重新投回玻璃上。
但空气里，还残留着杀意被斩碎後的余波。
苏黎望向天花板残破的裂缝，语气轻得像梦话：
「果然……太久没动刀，连这种货sE都敢来试水温了。」
苍牙没说话，只低头蹲下，从碎裂的货架缝隙里捡起一小片残留的灵文残骸，静静看了好几秒。
小夜的手，还握着那柄匕首，指节苍白。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盯着地板上那张早已化灰的收据。
「……我还记得这种味道。」
苏黎回头看她一眼，挑眉：「你什麽时候开始记味道了？」
小夜没回答。
她转身，走向收银机，像什麽都没发生一样，把扫条码机捡起来，拍掉灰尘，又把歪掉的糖果架扶正。
「继续营业吧。」
她声音冷静，听不出情绪，但那双眼里，有什麽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