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机训练中心，冷气过强，灯光洁白刺眼。墙上的时钟指向上午七点整，柯明推开门，踏入这个对飞行员而言，等同法庭的空间。
今天，是他的半年一次年度考核。PT／PC，飞行员的照妖镜与生Si线。
他的搭档是童晓聪，年轻机长，X子温吞。主考官则是资深教官——萧任忠，民航圈内人称「冷裁判」，曾让副驾驶崩溃痛哭、甚至转行的狠角sE。
柯明坐在模拟机右座，调整肩带，确认面板灯号，喉咙无声，脑中却异常清明。
▍前半段，顺利。
由童机长C作的部分，平稳、乾净，几乎无可挑剔。後半段轮到他上场，模拟情境沿用上一段剧本。
天气好，风稳，能见度佳——几乎是最理想的进场环境。
进入五边，高度1500英尺，离跑道约五里——最後一项课目。
右侧发动机，忽然熄火。
模拟舱灯光微闪，飞控板警示灯亮起。
柯明无丝毫迟疑，当即左手推满油门，喊出：
「GoAround！GoAround！」
标准程序开始，收轮、调姿态、保持航向、通报塔台——整套流程乾净俐落、毫无迟疑。
考核完毕。模拟舱打开，灯光亮起。
简报室中
萧任忠将笔放下，翻着模拟记录，语气冷淡：
「柯明,你在五边1500英尺选择GoAround，我问你：为什麽？」
柯明回应平稳：
「右发失效後，进场稳定X不足。根据公司SOP，在安全容许下可选择重飞。我认为当下选择GoAround，是为了稳定情势，再重新进场。」
萧任忠声音一沉：
「你知不知道你这做法有多危险？你不会知道重飞途中会发生什麽事！你以为GoAround代表安全？Sully机长那年，重飞後鸟击双发失效，差点全机完蛋——你没听过？」
柯明语气无波：
「那起事件发生於起飞爬升阶段，并非重飞。而重飞本身是合法选项。我选择的是最能掌握风险的位置，而不是最便宜行事的方式。」
萧任忠声音高了：
「这就是你问题所在。你只看得见标准答案，看不见判断与现实。模拟机不是考你流程多熟，是考你人在压力下的选择——你懂吗？」
他转头问童晓聪：
「你说，我这样说，有没有错？」
童机长支支吾吾，不敢回应。
柯明没有出声，但他知道，这不是飞行理念之争，而是权力与从属的对撞。
萧任忠的声音变冷：
「我可以直接打你不通过，写你判断力不足、不适合单独飞行。你信不信？」
柯明平静直视对方：
「……我不会签这个评语。」
萧任忠眉头一挑：
「不签？你知道代表什麽吗？公司会启动惩戒流程，你确定要闹大？」
柯明的声音很轻，却稳如钉入墙壁：
「如果我今天为了通过，说出违心之语……那才是真的不适合飞。」
气氛冷到极点。萧任忠冷笑：
「你这种人，早晚会惹麻烦。」
柯明语气如常：
「也许吧。但总b让我自己讨厌自己来得好。」
最後，萧任忠在评语栏写下：
「飞行观念僵固、缺乏弹X，个X执拗，考核不通过。」
他递过评分表，柯明看了一眼，然後摇头：
「我不同意。也不签字。」
他站起，弯腰收好资料，语气礼貌却疏离：
「谢谢教官指导。我会等公司通知。」
转身离开。
萧任忠盯着他背影，冷声自语：
「早知道，这种人就会出事……」
那天晚上，柯明回到住处。
城市灯火璀璨，一架班机正降落。他坐在窗边，看着那一串滑行灯闪烁，内心无声。
他知道自己没错。
也知道，这个「没错」会带来代价。
从他获得那份异能开始，他的人生就不再允许自己退让。今天如果为了过关低头，那未来他也得为更多的东西低头——
为了保住飞行资格。
为了避开公司监察。
为了不让任道清那晚的追问继续……
「但我不要。」
他轻声说。
「我宁可沉默，也不说谎。这是我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