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十二年等你余生》 > C76:巴掌
    「喂,跟你说话,发什麽呆啊!」

    林昕垂眼兀自沉思,突然被光治的声音打断,回过了神。

    抬起头,林昕道:「抱歉,你刚刚说什麽,我没听清。」

    眼睛方抬起,他便瞧见孙谨沐的身影离开了房内,而待在门口的伊藤律却不知为何,脸sE有说不出的苍白与惊愕。

    「你──」这边的光治两手叉腰,扬起下巴,摆明一副要责骂的模样,却是问:「身T好点了吗?」

    闻言,林昕先是微愣,随後笑道:「好多了,谢谢你。」

    「谢我g嘛?」光治一听,突然发作,指着林昕道:「我有做什麽需要让你道谢的事吗?你这人真的很奇怪欸,你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什麽事吗?为什麽不生气也不骂人?我不是叫你不要放松警戒吗?结果见人就帮,你是什麽圣人吗?」说到最後,光治似乎气到说不出话,索X鼓着冷脸,撇过一边。

    「我……确实很生气,也很想骂人,但是……」林昕听见,原本挂着的微笑渐渐褪去,随即搔了搔头,无奈笑道:「就算要骂人,我也得要对着坏人骂吧,而且你们不是也来救我了,所以我很谢谢你们,是我太没用了,你别生气了。」

    一听林昕的安抚,光治瞪大眼睛道:「我、我哪有生气!」

    在旁边的花绘将光治往後推一步,解释道:「昕哥哥,你误会了,光治不是在生你的气,他只是……只是气他自己没保护好你。」

    林昕:「……」

    花绘又道:「因为自从昕哥哥醒了之後,几乎都不怎麽笑,也不怎麽说话,感觉好冷漠,我们还以为你是不开心,在生我们的气。」

    「……」林昕有些惊愣。

    他是这样的吗?他不怎麽笑,不怎麽说话,看起来也很冷漠吗?

    这时花绘拉着光治的手臂上前道:「好好说话!」

    只见光治噘着嘴,斜睨着林昕,又看了他的左手,纠结了好一会儿後终於启口道:「……那天在游戏商场,没顾好你,害你受伤……抱、抱歉了……」

    听见这话,林昕又是一怔,没想到自己已经这麽大个人了,竟然还让小孩子替他担心,可他确实没有发现这些天来自己会是这样,思及此,他急忙道:「抱歉的是我,花绘、光治,我没有生你们的气,对不起,我大概……是有点乱吧……但是我很喜欢你们两个的,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因为着急,林昕苍白的脸难得有点血sE,两个突然被直球告白的小孩也顿时一愣,随即微微红了脸。

    花绘态度倒是坦然,笑得很开心,反观光治脸部僵y,朝林昕傲娇地道:「就算你、你这麽说,也休想让我对你改观!知道吧,你就是个丑八怪!」

    林昕一听,一双眼睛弯如明月:「我知道,谢谢你了。」

    「……」光治被这句话堵得语塞,心想这人怕不是个天生就把善良当饭吃的蠢蛋,都几岁的人了,怎麽也不知道反驳个两句,Ga0得光治自己欺负他欺负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反而还有一种吞下败仗的感觉。

    林昕没去想光治此时的无奈,只是迳自问道:「不过你们知道阿武什麽时候会回来吗?」

    花绘往旁边的沙发一坐,说道:「不知道,武哥跟昕哥哥你一样都骨折,只是没有你来得严重,再快也得一个月吧,昕哥哥有事找他吗?」

    林昕脸sE有些担忧,缓道:「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想跟他道个谢。」

    光治倚着墙,拨弄自己的灰发道:「你不用在意,保护你本来就是武哥的工作,你被掳走已经够让他自责了,要是再跟他道谢的话只会让他更不好受。」

    林昕叹了一声,愧疚地道:「对你们来说也许是工作,可对我来说,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为了我和那麽可怕的对手奋战了许久,最後还受了伤,怎麽想都很过意不去。」

    花绘和光治顿了下,前者随即说道:「昕哥哥你想多了,我们白虎的人只要是指挥长下的命令,就算战Si都会乐意的。」

    一听到Si,林昕忍不住唠叨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戳了花绘的额头:「你小小年纪说什麽Si,以後不准乱说话!」

    「……」

    花绘被戳得整颗头稍稍往後仰,呆愣地盯着林昕的脸,像是在惊讶自己居然被一个连三脚猫功夫都提不上的人暗算成功。

    林昕却还没消停,像个兄长般的继续叨念道:「说到工作,你们黑泽组公司,还是白虎什麽的,怎麽没有遵守劳基法呢?难道他们不知道不能雇用童工吗?而且还是这麽危险的工作,福利制度也不知好不好,就算要做,也应该从内勤开始慢慢考核升上去才对,虽然你们很崇拜谨沐,可是该反应的还是要反应,况且你们还在念书的年纪,爸妈会赞成你们做这种兼职吗?」

    「……」

    「……」

    听完林昕一长串的长辈训话,花绘和光治傻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後,花绘终於控制不住地放声大笑,光治依旧倚着墙,却是低下头,一手压着额,一边的嘴角要笑不笑地上扬,肩膀频频颤抖着。

    花绘喘不过气地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昕哥哥你在说什麽呀?笑Si我了,什麽劳基法什麽兼职的,我们家族可不是什麽普通小店家啊!」

    原本是真心在为这两个国家幼苗担忧的林昕,被这麽一笑,脸上的血sE又更深了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才是不谙世事的人,顿时无话可驳。

    半晌,花绘终於停下来喘口气,她擦去眼角被b出的泪,笑道:「昕哥哥你误会了,这不是兼职,而是我们生在黑泽家本来就该要背负的天命,你可能很难T会,虽然没有人想Si,可在黑泽组,若是必要,为了家族或者指挥长战Si,对我们而言是一种无法衡量的荣耀。」

    林昕一听,内心觉得有些震撼,这当然不是他马上就接受了黑道世界的法则,而是就连花绘和光治这样的孩子,都能为了自己的信念赌上X命,这种觉悟,不是人人都能够有的。

    光治补充道:「而且我们的父亲是黑泽组的第二把交椅,最上面的组长就是我们爷爷,你觉得他们是会赞成还是反对?」

    林昕一根手指抓着脸颊,有些尴尬地笑道:「说得也是,抱歉,原来是我担心过头了。」

    花绘赶忙摇头摆手地道:「一点也不会哦,昕哥哥,谢谢你担心我们……」

    话语未落,客厅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像是有人用力敲击桌面,让林昕吓了一跳,约十几秒後,隔着一道本就敞开的拉门,林昕看见孙洛枫的身影走到房门前,他侧着身,双手紧握,两眼横睨着自己,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如今闪着火光,很显然是在生气,这是第一次,林昕在那张脸中读到了情绪。

    孙洛枫,在生他的气,可他却不明白为什麽。

    花绘和光治也看着孙洛枫突来的怒火,因为不曾见过,所以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正当林昕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先起个头时,孙洛枫却瞪着自己,缓缓转身,离去前一秒,他留下了淡淡的一句:shinebaiinoni……

    守在门口的伊藤律猛抓住孙洛枫的肩,质问道:枫,你胡说什麽?

    同样守在门口的森井桐定沉声道:这种话不能乱说,要是指挥长知道……

    孙洛枫朝林昕的方向看过去,又不怕Si地道:他最好不在。

    森井桐定道:枫,你……

    伊藤律拧眉道:这位什麽也没做错,你不该随便迁怒!

    你明知道为了那个人,表哥做了什麽决定!孙洛枫用力甩开他,眸中怒气更甚地道:神乐会的佐川元清已经到了,不可能再挽回了!

    指挥长的决定……同样待在客厅的伊藤律,似乎也得知了什麽惊人讯息似的震愕,眼神却坚定地道:指挥长的决定就是白虎的铁则!

    孙洛枫却冷道:我不是白虎,我只是他表弟。

    ……伊藤律和森井桐定没再说话,孙洛枫也没再停留。

    气氛顿时有些僵,林昕听不懂他说什麽,可很清楚那GU怒气是直扑自己而来,花绘和光治跑去问了伊藤律及森井桐定,yu言又止中两人听见了一个词,脸sE瞬间在震惊中变得惨白,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两人是要追孙谨沐还是孙洛枫,林昕并不清楚,可他的心中莫名出现一GU强烈的不安,随後林昕心脏一阵怪异的疼痛袭来,他压着x口,竟无端冒出冷汗。

    什麽也没来得及思考,林昕翻下床走到客厅,朝伊藤律问道:「谨沐呢?」

    伊藤律看着林昕有些慌张的表情,神sE镇定,却不经意泄出一些复杂,他平声道:「请别担心,指挥长只是到楼下接待一位朋友,很快便会回来。」

    林昕一听,只觉得半信半疑,低首片刻,他又问道:「你能告诉我,刚刚洛枫说了什麽吗?」

    伊藤律似乎已有准备,这次更为自然地道:「他看见指挥长身上都是伤,所以有点……生你的气,不过请你放心,枫虽然有点孩子气,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过几天就会气消的。」

    「是麽。」乍听这解释,林昕自是满腔歉意地信了。

    这里的每个人都十分崇拜敬仰孙谨沐,每个人都可以为他奋不顾身,结果这样的存在却为了救林昕,Ga0得满身是伤,处处狼狈,别说孙洛枫,就连林昕都想钻洞把自己给深埋,加上方才从花绘口中得知,原来醒来後的这几天,自己一直几乎不笑不说话,对周遭的人也冷漠待之。

    思及此,林昕觉得自己应该再积极些,他知道孙谨沐心里自责,若是自己还态度冷漠,孙谨沐必然会感到更愧疚。

    林昕念头一起,便开了房门往楼下走去,伊藤律与森井桐定照常以适当的距离跟在他身後,当林昕走到一楼大厅时,便看见右侧廊道里的接待室亮着灯,他好奇地走了过去。

    敞开的门外,林昕看见里头的孙谨沐坐在沙发上背对着自己,一名身材高大壮硕的中年男子坐在他的右前方,身後还站着两名年轻男子,其中一个林昕见过,是那个在拍卖会中悄悄将手铐钥匙塞给他的人,听说叫片冈彦,他们一个个眉间凝重,神情冷肃地盯着孙谨沐。

    毫无缘由地,林昕的心脏又闷痛了下,一口气险些cH0U不上来,他压紧x口,用力x1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重复了几次,才终於缓解过来。

    这时孙谨沐将一袋装有文件的牛皮信封交给男子,可男子并没有立即收下,只见他顿了会儿,那表情说是犹豫倒不如说是震惊,而男子正是前阵子才刚在拍卖会上祈祷不要再见到孙谨沐的佐川元清。

    伸出的手又迟疑了几秒,佐川元清说道:黑泽,我一旦收下,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你明白事情的严重X吗?

    一听见说话声,林昕尽管听不懂,却自觉不应待在门外,於是往回走到大厅,坐在转角处的椅子上等待,这里只看得见接待室的门,并不会听见对话。

    而接待室里的孙谨沐面对佐川元清的疑问,并未多说什麽,他眼神坚定,态度自始至终无一丝犹疑,那黑眸中JiNg锐清晰的光芒,竟让佐川元清在一瞬间有见到当年黑泽光辅的错觉。

    见此,佐川元清终於伸手将那份牛皮信封收下,那一刻,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尤其是身後的片冈彦,几乎是Si瞪着孙谨沐的脸,一副你这疯子的表情。

    收下文件,当场确认了内容後,佐川元清也没有继续待着的必要,他最後留下一句:黑泽苍海,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这段期间,他会很安全。说完,他迈开脚步离开现场,随行的亲信片冈彦与渡边树也跟随在後,只是片冈彦几乎是咬牙切齿走的。

    廊道的转角处,他们遇见了在此等待的林昕,佐川元清停下脚步,林昕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朝片冈彦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又礼貌地朝佐川元清点头,对方却只是沉默地盯着他的双眼。

    片刻,佐川元清缓道:还真是……乾净啊……

    林昕不解地道:「嗯?」

    林昕看向伊藤律和森井桐定,两人却没有要翻译的意思,只是面sE凝重地向佐川元清点头,眼睛却是瞪着他手中那份文件。

    佐川元清了然,背手将文件收到身後,淡道:太迟了。

    闻此,两人的神sE从凝重转为黯然,可那近乎绝望的表情中,佐川元清却看见了一GU坚定不移的残光,不知是信任还是觉悟,又或是两者皆是。

    至此,他没再多做停留,三人大步地走出门口,驱车离开别墅。

    孙谨沐从接待室走了出来,回到大厅看见了林昕,毫无异样地朝他微微一笑,林昕也跟着笑,两人什麽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孙谨沐便听见佐川元清的车子前脚刚走,後脚又来一台车子的声音。

    当那台黑sE轿车停在门口时,整间别墅的白虎似乎皆知晓来人,全都屏息以待,只见司机恭敬礼貌地为那後座的人开了门,一名身着俐落西装,灰白发的中年男子下了车後,笔直地走进大厅,站到了孙谨沐的面前。

    只是看了孙谨沐短短一眼,那中年男子便明白了什麽,连声招呼都没有,一巴掌就俐落响亮地打在了孙谨沐的左脸。

    事发突然,身旁的林昕还没能反应过来,中年男子的另一个巴掌又反手打在孙谨沐的右脸,奇异的是,现场竟没有半个人去阻止。

    当中年男子第三个巴掌再度甩过来之际,手腕却被林昕的右手给抓住,整个人挡在孙谨沐面前,中年男子微微挑起眉看向林昕,那双瞪着自己的眼睛乾净地没有任何恶,可却明白写着能随时为身後的人豁出X命的觉悟。

    中年男子的唇角g了一丝无人察觉的弧度,随即放开了手。

    林昕不认识此人,却也知道单看伊藤律等人没有出手阻止这点,就已经不是简单的人物,但不论如何,他都无法忍受有人伤害孙谨沐。

    孙谨沐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并没有还手的打算,他缓缓导正脸,直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道:副组长。

    那名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几岁,T格JiNg壮修长,五官斯文俊挺,有一GU历练无数难关的沧桑,看似容易亲近,又莫名环绕着自成的压迫感,那种气场跟孙谨沐几乎不分上下,却b孙谨沐多了几分震摄。

    尽管已入中年,男子仍是眉宇轩昂,眼瞳清亮,而那张脸虽说不上像,可竟能看出些与孙谨沐相似的影子。

    这位中年男子名为黑泽亮辅,是黑泽组的第二把交椅,黑泽光辅的亲弟弟,同时也是花绘和光治的父亲。

    黑泽亮辅双眼沉重地盯着孙谨沐,用低哑的声音说道:除了副组长,我还有一个身分,你忘了吗?

    闻言,孙谨沐竟难得微微垂首,回道: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