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香樟落了满地碎金似的叶子，被佣人扫成整齐的小堆，晚风掠过，又卷着几片贴在宋司Y的脚踝。
她跟着厉昀琛走进正厅时，暖h的水晶灯正将长桌上的银质餐具照得发亮，厉老爷子已经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叩着骨瓷茶杯的边缘。
“来了？坐。”老爷子抬眼，目光先落在厉昀琛身上，又扫过宋司Y，带着长辈特有的审视，却不算锐利。
宋司Y挨着厉昀琛坐下，指尖悄悄蹭过他垂在膝边的手。
他的掌心总是偏凉，此刻却因为握着温热的骨瓷杯，带了点暖意。
佣人很快布好了菜，青瓷盘里的松鼠鳜鱼浇着琥珀sE的汁，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宋司Y的眼尾。
她正低头用汤匙舀着菌菇汤，就听见老爷子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昀琛，你跟司Y，最近有没有打算？”
“打算”两个字没明说，可桌旁的人都懂。
宋司Y的汤匙顿在半空，耳根瞬间热了起来。
她偷偷抬眼，看见厉昀琛正用公筷给她夹了块鱼r0U，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灯光下泛着淡白，语气却很淡：“不急，爷爷。我确实有结婚的打算，只是还没跟司Y细聊。”
最后半句像是特意说给她听的，宋司Y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把脸埋在汤碗的热气里。
老爷子“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厉昀琛的脸：“你年纪不小了，该好好考虑。结婚以后，也要趁早要小孩，我还想抱曾孙子呢。”
“要小孩”三个字像颗小石子，投进宋司Y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热意。
她的脸颊肯定红透了，连耳尖都在发烫，只好假装专心挑鱼刺，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餐巾。
这时厉昀琛的声音又响了，还是那副淡淡的调子，却带着点护着人的意味：“不急，爷爷。我和阿Y还年轻，慢慢来。”
“年轻？”老爷子放下茶杯，眉头皱了皱，语气严肃起来，“你可不年轻了啊。昀浩b你小两岁，都已经快结婚了，你这个做大哥的，倒一点不着急。”
这话落音，桌角忽然传来一声低笑，是厉昀浩。
他大概是觉得自家大哥被老爷子数落的样子有趣，嘴角没忍住g了起来，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厉昀琛抬眼扫过去，眼神冷了冷，没说话，可那目光像带着冰碴子，厉昀浩立刻收了笑，g咳两声，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爷爷，我跟银铃会抓紧的。”
老爷子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转向厉昀浩和他身边的姚银铃：“昀浩，你结婚以后，打算多久要小孩？”
厉昀浩连忙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我们会尽快的，爷爷，您放心。”
他说着，还侧头看了姚银铃一眼，想让她也说句软话。可姚银铃却端着茶杯，轻轻撇了撇嘴，冷哼一声：“我可不像某人那么矫情，既不结婚还拖着不生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隐情呢。”
这话明着暗着都在说宋司Y，宋司Y握着汤匙的手紧了紧。
厉昀琛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里带着点嘲讽，却笑得漫不经心：“那我就祝你们多子多福，省得爷爷总担心没人继承家业。”
姚银铃的脸瞬间涨红，又变得铁青，握着茶杯的手指都在抖。
她大概是没想到厉昀琛会这么不给面子，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厉昀浩偷偷拉了拉衣角。
厉昀浩陪着笑：“大哥说笑了，我们就是觉得爷爷年纪大了，想让他早点抱曾孙子。”
老爷子没管他们的暗cHa0汹涌，又把话头绕回厉昀琛身上，语气带着点催促：“都要趁早啊，昀琛。别到时候让弟弟b你先当爸爸，你这个大哥的面子往哪儿搁？”
厉昀琛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后毫不在意地冷哼一声：“面子不重要，阿Y的想法才重要。”
他说这话时，侧头看了宋司Y一眼，目光里的冷淡散了些，多了点软意。
宋司Y的心跳又快了，连忙错开视线，假装看窗外的夜sE。
接下来老爷子又叮嘱了几句，无非是让他们多cH0U出时间相处，有问题及时G0u通，语气渐渐温和下来。
宋司Y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厉昀琛则大多时候沉默，只在老爷子问他时，才淡淡应一声。
晚饭结束时，夜sE已经浓得化不开。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喝着佣人泡的普洱茶，看着他们说：“今晚别回去了，老宅房间多，住一晚再走。”
宋司Y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厉昀琛。
她跟厉昀琛虽然已经交往了半年，可还没在外人面前同住过，更别说在厉家老宅。
她的指尖有点发凉，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推辞，就听见厉昀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低，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听你的，想走我们就走，想留下也可以。”
他的气息拂过耳畔，宋司Y的耳根又热了。
这时姚银铃已经挽着厉昀浩的胳膊，笑着说：“爷爷，我们留下，正好明天陪您下棋。”
厉昀浩也跟着点头：“是啊，爷爷，我们留下。”
宋司Y看了看厉昀琛，他正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眼里没什么催促，只有耐心。
她咬了咬下唇，心里的犹豫渐渐散了，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们也留下吧。”
厉昀琛的嘴角几不可察地g了一下，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指尖碰到她的脸颊，带着点凉意，却让她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老爷子看着他们，满意地笑了笑，对着佣人说：“把二楼的朝yAn房收拾一下，给昀琛和司Y住。”
佣人应了声，转身去了楼上。
宋司Y跟着厉昀琛往楼梯走，路过厉昀浩和姚银铃身边时，听见姚银铃低声对厉昀浩说：“装什么深情，指不定心里怎么想的。”
宋司Y没回头，只是攥紧了厉昀琛的手。
厉昀琛察觉到她的紧张，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