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格局的变动,对大多数人来说遥不可及。那些关於南海的军舰、北极的航线、外交辞令与能源布局,都像遥远的雷声——听得到,却m0不着。在台湾,与其忧心台海情势的变化,不如先想今晚要吃哪家甜品,或去哪里捕捉那一点属於自己的小确幸。
《我是唱跳王》的决赛现场外,人cHa0如cHa0水般涌动,灯光闪烁、应援声此起彼落。距离b赛开始还有两个小时,Ai子已经提前抵达,拄着一根深sE的木制拐杖,站在人流边缘,静静看着涌入会场的年轻人。
「NN,你的脚怎麽了?」丽子快步穿过人群,眼里带着一丝担忧。
Ai子淡淡一笑,挥了挥手:「没什麽,走路不小心扭到,老骨头修得慢。」说着,她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串旧念珠,珠身因多年摩挲而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串,跟了我很多年了。」Ai子将它递到孙nV手中,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郑重,「希望今天能给你带来好运,不要紧张,不管舞台上有多灿烂,你就是你自己。」
丽子接过,指尖下意识地顺着珠子的弧度m0了一圈,神情有片刻的恍惚,才抬头笑道:「谢谢NN,我会加油。」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cHa进人群,「我们没迟到吧?」
出声的是节,一如既往地懒散,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有那双像是看透世间的眼眸。雷蒙走在她身边,穿着轻便的休闲服,脖子上挂着一副望远镜,显然打算全程观战;纪晓余则换上一身运动外套,神情b平日yAn光许多。
「晓余老师!」丽子眼睛一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喜与感激,「没想到您真的来看我b赛。」
纪晓余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却真诚:「答应过学生的事,不会忘。」
丽子的目光落向节与雷蒙,略带好奇:「这两位是……?」
纪晓余刚要开口,Ai子便抢先一步:「这位是节,这是雷蒙……都是NN的老朋友。」
节此时抬眼望向Ai子,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会。那一瞬间,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彼此都明白,今日一见,已是终局。
雷蒙不动声sE地将双手cHa进口袋,似乎捕捉到了那份隐秘的氛围;纪晓余则只是看着丽子,像是在默默给予鼓励。
丽子微微鞠了一躬,像是要把四人的目光都收进心里。她的手紧握着念珠,深x1一口气,在节、雷蒙、纪晓余与Ai子的注视和祝福中,轻声道别,转身朝着会场入口走去。舞台的灯光,正等待着她的登场,先前总是孤军奋战的她,首次感受到背後亲人朋友支持的力量,将她紧紧托住。
***
《我是唱跳王》的舞台灯光如烈焰般翻涌,音乐节拍震得地面微微颤动。观众席上,Ai子像被卷回了少nV时代,双手握成喇叭状,声嘶力竭地为孙nV呐喊。她的眼睛闪着光,声音嘹亮得出乎意料。
节则在一旁兴致盎然,不时起哄,甚至跟着节奏摆动手臂,像个完全融入粉丝群的看客,毫不掩饰她的玩心。
相b之下,纪晓余与雷蒙的注意力却飘得很远。两人虽坐在隔壁,但视线始终没有在舞台上停留太久。
中场休息时,纪晓余顺势对大家说:「我去一下洗手间。」语气自然,没有一丝破绽,转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她沿着长廊前行,直到观众的喧闹被厚实的墙壁隔绝,只剩低沉的回音与脚步声。她停在一处偏僻的角落,微微低下头,对寄宿在耳环中的阿金低语。
「丽子……从此能一帆风顺了吗?」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谁听见。
阿金的声音从耳环中传来,带着一贯懒散却温和的调子:「知错能改的人,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虽不是正面回答,却隐约透出肯定。
纪晓余呼出一口气,手指轻轻抚过耳环表面。她问过自己无数次,与阿金合作改变他人命运这件事,究竟对不对?不论答案为何,随着耳环中的那只金毛、那位少年消失,一切终将回归正常。
「美、中、俄的领导人呢?」她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紧急出口指示灯上,像在凝视某个看不见的远方。「他们的报应,什麽时候会来?会爆发世界大战吗?」
阿金的语气像藏着霜刃:「也许很快……甚至,可能就在今天。」
纪晓余眉心微蹙,正想再追问,耳边的声音却开始变得遥远,像被什麽力量一点点cH0U离。她知道环的能量,已接近极限。
「环——」她刚喊出口,忽然听到脚步声靠近。
「原来你在这。」雷蒙的声音打断了她。
纪晓余立刻抬起头,面上恢复平静,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真巧啊,老板,你也嫌音响太大声,想找个地方静静?」
她迈开步子,正要与雷蒙擦肩而过,却被他伸手捉住手腕。
「跟环说停手吧。」他侧头看着她,目光沉稳而直接,「你们的行动,已经影响到世界的秩序。」
纪晓余眨了眨眼,还想蒙混过去。
「预言机。」雷蒙吐出这三个字,语气不像质问,更像是在确认一个早已成形的事实,「利用钓鱼执法行私刑正义,就算成功了,能算是真正的正义吗?」
纪晓余甩开他的手,脚步微顿,笃定说:「我从来没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就当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复仇。你想阻止就阻止……但或许过了今晚……算了,不说了。」说完,毅然转身走回b赛会场。
雷蒙没有追上去,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下定了某个决心,拿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启动计画,逐步削弱预言机的影响力。」
***
决赛进入最後阶段,舞台像一座发光的城。万瓦灯阵交错劈下,地面随着低音鼓点轻颤,烟雾从舞台边缘喷发、扩散,观众席化成一大片起伏的黑sE海面。
主持人的声音锋利而明亮:「本届《我是唱跳王》第二名,是……张丽歆——丽子!」
时间像被拉长了一线。丽子先是愣了一拍,下一秒笑了起来,笑得b第一名还灿烂。她握紧掌心的念珠,指腹下是被岁月磨得温润的珠身。曾经,她一度觉得NN是家族的诅咒,但此刻,她抬起头,本能地去寻找人海中的那一点光。
Ai子就坐在第三看台靠走道的位置,灰白sE披肩披得工整,眼尾细细皱着,笑得像她二十岁的模样。两人隔着人群对望,丽子抬手,夸张地b了一个心。
Ai子也抬手,却在半空停住。她的指尖像被谁轻轻cH0U走了力气,笑意未退,眼神忽地一松。整个人像一只忽然合上的折扇,斜斜倒向旁边,身旁的节眼明手快将她接住。
「NN!」丽子的嗓音炸开,鞋跟在舞台上踏出清脆的一声。她顾不得直播红灯、顾不得导播耳机里的咒骂,从聚光灯正中央飞奔下台。舞台边的黑衣工作人员伸手拦,她几乎是撞开的,x口像有什麽被撕裂。
观众席迅速裂成两半,有人惊叫,有人起身相让,通道像被火烧出来。丽子扑到Ai子身边,将她抱进怀里。Ai子的皮肤很凉,凉得不真实,x口的起伏微弱,像一池风过无痕的水。
「NN,看我,看我!救护车呢?快叫救护车!」她的声音抖得厉害,手指发白地m0着Ai子的脸。Ai子的眼神慢慢聚焦,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走回来,努力扬了扬嘴角。
「……我……终於等到孙nV儿出头了。你表现得很好,可惜那个高音会飘的毛病……还是没改好。」她说得很轻,轻到必须把耳朵贴上去才能听见。
丽子一怔,猛地想起数年前,自己还在追求「榜一大哥」的年代,早期有个粉丝总会给她歌唱上的建议,偶尔还会打点赏金,但数额不大,所以她从没放在心上。
「李……剑仙!?NN你是李剑仙?」丽子当场崩溃大哭,紧紧搂住Ai子。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挤进来,紧急灯在她们脸上划出一条条亮线。有人递上氧气罩,有人打开掌上型心电仪,屏幕上的绿sE曲线时断时续,像一条喘息的蛇。
节在一旁协助医护,却没有人觉得异常,彷佛她本就是医护的一员。她稳稳扶住情绪崩溃的丽子,让她跟在担架後面。雷蒙与纪晓余紧跟其後,直到雷蒙被手机突兀的震动y生生拉住——加密通讯像洪水般涌来,讯息在萤幕上疯狂跳动。
「美国、中国、俄罗斯三国领导人,因突发健康问题,同步暂离职位。」
「欧洲国安系统升至第二级战备。」
「全球主要GU市延後开盘评估中。」
雷蒙盯着那些字,额角的青筋轻跳。他抬眼与节对视。节只是微笑,一切了然於x,轻声道:「去吧。我的事,已经办完了。」
那话很轻,像一扇无声推开的门。雷蒙没有听到声音,光看唇形就明白了意思。他喉结滚动,终於点头:「有缘再见。」转身离开。
走到半途,他忽然放慢脚步,纪晓余不在他身後。
在观众席反方向的走廊深处,光线被拐角吞去一半。纪晓余靠在墙上,m0了m0右耳,那枚小小的耳环忽然变得温热。熟悉的声音顺着金属传来,贴着心脏般低语。
「是时候了,节这家伙,b我还会Ga0事。」阿金的声音带着懒意,却多了几分薄弱。
纪晓余屏住呼x1,x口涌起不祥的预感。「你……」
「因为节。」阿金直呼其名,「有人还没等到借贷清算的那一天,就先领了盒饭,也算给他们个痛快。」
她闭上眼,陷入沉思,随即问:「那预言机的後续呢?」
「雷蒙会收尾。他b你想的更优秀。」阿金轻笑,又幻化出虚影,把鼻尖贴上她的鼻尖,「放过自己,别怕回归人群。好好睡觉、吃饭,甚至去看一场无聊的电影。这个社会不是你的责任,只有你才是自己的责任。」
她张嘴,所有的字像鱼骨卡在喉间,最後只问出一句无关紧要的:「你真心觉得狗粮b米其林三星好吃?」
耳环静了下来,温度一点点退去,她没等到阿金的回答。
正怔着,一只手覆上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跟我回办公室,出大事了。」雷蒙的声音在耳边落下。他正直的眼神,把她从惆怅里拉回来。
纪晓余勉强扯了扯嘴角:「有加班费吗?」
「有。」他简短有力地说,但目光飘开,没直视她,「不过你惹出来的部分,要扣钱。」
她只是点头不语。雷蒙放开她,转身接通另一个加密频道:「执行方案B,逐步下掉原始节点,用新的节点扩散假的预言机,保留取证通道。」他的声音沉稳,像在尝试重新捆住一匹脱缰的野马。
另一头,Ai子被推向救护车。她忽然伸手抓住节的袖口,力道轻得像一片落叶。节俯身,将耳朵贴近。「谢谢你……最後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Ai子隔着氧气罩,唇形几乎没有声音。
一般人绝对听不见,但节是五大结晶,天地灵气的凝聚T。她缓缓点头,背後映着舞台灯光,宛如画中的圣人,淡然道:「你辛苦了。」
Ai子转头去找丽子。nV孩红着眼,手忙脚乱替她把披肩拉好。Ai子费力抬起手,指尖轻点她的额头。
「别怕。」这两个字,像把所有说不出的话都打包,塞进孙nV的手心。
担架被推走,原本要上车的丽子被节目组人员拦下。她像被cH0U空了灵魂的空壳,双手SiSi攥着念珠,指节泛白。工作人员y把她拉回舞台,镁光灯旋转,银sE纸片从天而降,与她的视线无声错身。
节没跟上救护车,她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回想这一年来的旅途。双手合十放在x前,不像祈祷,更像告别。嘈杂的声音在她周围消失,留下的是一圈静谧。
导播室里,红灯转绿,又转回红。主持人被迫把混乱收束成欢乐的节奏,声音被调回明亮。镜头扫过观众席,刻意避开那块空白。
丽子靠在墙边,深x1一口气,调适心情,用手背草草抹掉眼泪,把念珠绕在手腕上,像系上一条不让自己走错路的枷锁。她知道,舞台还在等她,她必须自己走完最难的那一步。
雷蒙和纪晓余回到办公室。全球快讯如cHa0水涌入:市场延後、边境戒备升级、部队「演习」……
世界像一台过热的机器,不顾一切轰鸣前行。
节抬起头,意识穿过炫目的灯海,落在坚强的丽子身上,低声道:「好好保重。」语毕,丽子腕上的念珠发出细微白光,无声笼罩她的全身。下一瞬,节随着这缕白光,消散於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