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梦话了。
是在快天亮的时候。
声音很轻,像猫一样的呢喃,带着点鼻音,含糊不清,但我听懂了。
「……艾里恩……手给我……」
是梦到了小时候吗?
那个我最喜欢的时期——你每天都会主动牵我的手,问我饿不饿,小声地和我说关於你的小秘密,在我受伤时偷偷帮我上药,然後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
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朋友,但是当你用这句话回绝我告白时,也是这麽说的,当时我的心几乎撕裂。
是不是从那时开始。
你不再这麽说了。也不说喜欢我,也不讨厌我。
只是一脸温柔地接受我其他的要求,照顾我、迁就我,好像我只是某种需要修复的东西。像草药铺里收来的一株烂根,你永远愿意花很久的时间清洗、处理、养好……然後放回架上。
但是我不想被你放回架上。
我想成为你永远握在手里的东西。
「今晚能不能陪我睡?」
这句话,我排练了很多遍。每一个语调、每一个眼神,甚至连颈侧露出的绷带我都计算过——视觉上的「虚弱感」越强,你越无法拒绝。
你果然还是那样,不擅长拒绝,也没改掉那种会为别人的情绪让步的坏毛病。
慢慢来,一点一点,把她习惯我、依赖我。我不能太快得手,但我可以靠近。
「你到底是狗还是狼啊……」
你没发现我醒着,也没发现那句话让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没发出声音。
我才不介意像条狗。甚至觉得狗也不错,只要你把绳子系在我身上,让我成为你的,就够了。
今天,你说要去交药。去城北。
那里是集市,来往人多,杂讯多,还有不少野兽混血在活动。
我不喜欢那种地方,不喜欢你一个人去。
他睫毛微动,视线落在她刚离开的位置,还残留着她的T温与气味。
他侧身将脸埋进那个位置,深x1一口气。
就算隔着被子,我还是能闻到那GU草药香混着T温的气息,像是被yAn光燻过的毛毯,带点无害的甜味。
万一遇上麻烦怎麽办?万一走丢了?万一遇上了那个信里提到的「像父亲一样的胡子男人」?
这些念头萦绕着我的脑海,望着站在灶前的你,头发有些乱,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外衣,似乎正专心低头切什麽药材,以至於我靠过来都没有察觉
「你走路能不能发出点声音,吓Si人了。」
「你太专注了。」他笑着坐下来,「这样我也算是训练成果之一。」
你斜了我一眼,没回话。
我觉得这种气氛很好。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一整天做这种小事,甚至不用说太多话,只看着你的侧脸就足够。
「我可以陪你去。」
「你不行。」
「我一个人在家吗?」
「对,你今天最好别乱动。你的伤还没全好。」
你回答得很快,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那好吧,让我帮你收拾要带的东西吧。药包重量分两袋,你一个人拿太重了。」
「不用,我有马车配送。」
「……那至少让我帮你检查一下组合b例吧?」
你终於抬头,像是意识到什麽:「你这几天是不是太闲了?」
後来她出门了。
艾里恩坐在琉安刚坐过的木椅上,手指轻轻抹过她留下的水痕。茶杯还温着,杯底有一片没泡开的草叶。他把那片草叶夹起来,放进自己口中,咀嚼,慢慢咽下。
屋内很安静。
他站起来,打开她的cH0U屉,将草药处方与帐簿细细翻着。每一页都翻得极慢,指尖划过笔迹,像在认真读一篇情书。
这不是t0uKuI,这是提前掌握生活细节。
她说要交药的那个老病人,他记住了名字。待会他会查那个人是谁,几岁,结婚没,有没有儿子,会不会对琉安多话。
任何接近她的人,他都会记住。然後,将一个个可能的意外从她生活中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