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谧无声，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费南多感觉自己像是丧失所有力气，连眼皮都沉重得睁不开，也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是在梦里。
他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动，也没有发出声音，直到思绪逐渐清晰，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已醒来，只是还没鼓起力气去睁开眼。
鼻尖萦绕一GU淡柔的苺果香气，像是晨雾打Sh过的果实，散发出若有似无的甜意，静静流淌在空气里，淡化病房中难闻的消毒水味道。
他听见纪浩明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轻微动静，听见风从窗缝拂过纱帘的声响，还有……自己心脏一声声沉闷的跳动。
脑中浮出费司曼说过的话，想起一桩桩被掩盖的事件，想起纪浩明参与整件事件中，不管他是出於什麽样的理由。
这些纪忆与念头盘旋在脑中，像条绳索一样勒住他的情绪，让他心底泛上说不清的苦涩，就像有GU气堵在胃里，不上不下，无法吞下，也吐不出来，搁得他难受。
回猎人总部那趟，与费司曼在家坐下谈话，问起在咕咕多华城屡次被提到的「协议」、问起石宝雅口中的「转生」，问起这趟任务背後真正的目的。费司曼的解释让他意识到，这一切远b他想的复杂。
费司曼说，他们历代祖先和x1血鬼之间一直存在着某种奇妙的关联。
一开始是成为x1血鬼的专属血仆；有的是在混乱年代被x1血鬼救过一命，自此往来不断；也有人成为猎人後，仍选择与x1血鬼保持联络，帮忙调解人血与冲突的问题。
在那个杀戮仍频繁的年代，这样的关系，其实非常少见。
费司曼向他讲起，在人类尚未掌握主导权的年代，x1血鬼统治着一切，而人类只能在夹缝中求生。想生活得更安稳，可以选择成为x1血鬼的血仆。
直到科技与武力发展起来，人类发现x1血鬼并非真正不Si。
有人便开始反抗，无数背负血仇的人组成猎人军团，展开大规模追捕与歼灭。结果x1血鬼五大族灭了两族，剩下三族，也彼此仇视、混乱内斗。
其中曾经与人类相处甚好的是多l格莱家族，也是当年少数与猎人有过接触的家族。
这族的x1血鬼天赋极强，不管是速度、催眠力还是信息素都远胜其他族群，但不知道为什麽，这麽强的一个家族，如今也只剩纪浩明一人。
而石宝雅是纪浩明以前的家仆。
据说是他「转生」出来的，一直陪在他身边。两人在过去曾一起来找费司曼谈合作，希望能壮大多l格莱的势力，联手对抗乌纳莱家族。
但多l格莱即便再强，也有致命弱点──他们的天赋能力必须建立在稳定血源之上。换句话说，只要没有摄取足够的人类血Ye，他们就无法维持压倒X的优势。
费南多喉头渐渐收紧。他深x1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他知道自己应该要生气、应该要质问，应该去掀开那些被刻意遮掩的东西，但真正面对时，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不知道该气谁。
是纪浩明？是费司曼？
还是气自己明明察觉到不对劲，却还是选择相信？
费南多在病床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全落进纪浩明眼里，连对方繁乱的呼x1与微妙的心跳，他也一清二楚。
过了几分钟，纪浩明起身走向床边，随着每一步靠近，耳边的心跳声也一声b一声清晰。他俯身拨开费南多的发丝，指尖顺着滑向耳後，轻轻碰触对方的耳廓。
「你还在装睡吗？」他不急不躁问着，「还是不想理我？」
费南多心跳一滞，却依旧没动。他控制住呼x1的节奏，面无表情地维持睡姿，像是没听见。
「那……我让你骂、让你打，好不好？但不能开枪杀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要真Si了，你不就白躺这里了？血不就白流了？啊，费南多……你快点醒来，我好想你……」
「还想继续缠着你。」
他说完，最後轻笑出声，笑意如细丝般钻进费南多的耳里。
……
真该Si，他怎麽能忘记这家伙是个随时随地会发情的变态。费南多心想，被轻触的耳尖正微微发烫。
纪浩明的目光停在他耳尖一瞬，转身走回椅子，重新坐下。这次他的姿势b刚才更松散些，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
房间安静得只剩风声，和两人的心跳与呼x1。
一个平稳，一个凌乱，像节奏不合的对白，交错回响。
费南多总是在纪浩明离开时才会醒来。
昨天，布斯克和乐勤来探望他，布斯克顺带告诉他，上次的事件已呈报给猎人总部，费南多现在的状况也一并汇报，艾莉丝缇娜的处置有了决定，纪浩明也陪同前往。
他们聊到一半时，纪浩明和石宝雅一同步入病房。石宝雅见到乐勤，惊呼出声，上下打量着他，还左右环顾再三，不断重复说：「真的跟柒尔太像了。」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顿时凝滞，场面陷入微妙的尴尬氛围。除了石宝雅满脸戏谑之外，其他四人的心思各不相同，表情也大相迳庭。布斯克立刻护在乐勤身旁，不让任何人靠近。
纪浩明凝视乐勤的神情，也不经意映入费南多的视线中。
他刻意将视线停在其他地方，不去看纪浩明，但指尖在不自觉间攒紧了。x口泛起一丝酸涩的嫉妒，而他还没意识到，这种情绪其实源自他逃避纪浩明的那份心底悸动。
淡淡酸意从他身上弥漫开，像割开的青柠皮瞬间冲入空气，刺得纪浩明鼻腔发紧，五官不由自主地拧起。
他没能想明白其中的原因，误以为是自己还没说清的事让他不满，於是开始在他身边滔滔不绝，几乎把所有细节都摊开说得清楚。
费南多始终没睁眼，他不想回应，他就是故意这麽做的。
纪浩明拿起手机，急忙输入讯息求助：「费南多的信息素突然变酸了，这是怎麽回事？」
画面上讯息显示已读，迟迟没有回应。记浩明一遍又一遍重复贴上讯息并发送。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弹出回覆，显示石宝宝：「能不能别一直轰炸我？」
你不会自己想想，从昨天到现在，有发生什麽事？
我就是想不出来，才来找你啊。
感情这档事，你还是别碰了，真心建议。
……
纪浩明盯着手机，想了好一会儿，才回：「我没想到，会是他在嫉妒。」
对方既不读也不回，萤幕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纪浩明瘫坐在椅子上，双脚伸直，唇角缓缓弯起，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容，嘲弄自己的迟钝。他听着费南多的心跳，跳动的声音早就无法隐藏任何秘密，尤其是对他的情感。
再加上费南多散发的信息素，更明目张胆地宣告着他的心意，他怎麽可能还视而不见？
「还以为我们能来个世纪和解，然後热吻一下什麽的。」莓果香气愈发浓郁，纪浩明压低嗓音，起身坐在病床边缘，倾身凑近费南多耳畔。
「你不是喜欢我吗？」
低语又传入耳里，这回像是边笑着边说：「你的血、你的心跳、你的呼x1声……我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你骗不了我，那就乾脆承认吧，现在该给我一点回应。」
听见这熟悉的吊儿郎当又轻浮的声调，费南多不用睁眼，就能想像纪浩明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不一会儿，一GU温热的气息b近，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一片冰凉如雪的触感贴上侧脸，最後一个吻悄无声息地落下。那唇与舌像灵活的小蛇，轻巧地探入他的口中，在他毫无防备的唇齿间游走。
纪浩明一手轻抚着他的侧脸，唇紧贴着他。
这让费南多怔住了。
不是被偷袭时那种本能反抗的惊惶，也不是无可奈何的被动接受。
奇怪，这一次，他的身T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产生排斥和厌恶，只有……隐隐出现一丝迟疑与困惑的回应。
让他不得不承认，对这个变态x1血鬼的情感，早已超出单纯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