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线-洋城-暴雨中的便利店
凌晨一点二十分,暴雨像失控的天河,疯狂冲刷着洋城。豆大的雨点砸在便利店单薄的玻璃门上,水流纵横,将门外的霓虹与行人剪影糊成一片混沌扭曲的光斑。门上贴着“热关东煮9.9元一杯”的廉价海报,水珠沿着塑料边缘不断滑落,冰冷,粘腻。
陈渂钦站在收银台后,蓝sE涤纶围裙勒出瘦削的腰线。他一手持长夹,机械地翻动着小锅里翻滚的鱼蛋、萝卜和海带结,另一手握着刀,快速切着洋葱丁。辛辣的气味直冲鼻腔,眼眶被刺激得通红,分不清是洋葱的功劳,还是别的什么。值夜班五个小时,滴水未进。店里只有他一人,冷柜发出单调的“嘶嘶”声,空气里混杂着关东煮汤底的咸鲜、冷柜的霜气和门外涌入的、带着铁锈味的雨水腥气。
“哐——!”
一声巨响,玻璃门被暴力撞开。狂风裹挟着冰凉的雨水和一个人影猛地卷了进来。
何家骏又来了!
他浑身Sh透,黑sE棉质T恤紧贴在身上,清晰地g勒出x膛的起伏和腹肌的轮廓。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梢、高挺的鼻梁和线条锋利的下颌不断滴落。脸上却挂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笑意,眼神亮得惊人。他一只手里高高举着两瓶冰镇的日本清酒,另一只手在闯入的瞬间,就JiNg准地抓住了陈渂钦围裙的系带,猛地向外一扯!
“陪我演场戏。”何家骏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喘息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像砂纸磨过陈渂钦紧绷的神经。
陈渂钦皱眉,试图挣脱那带着雨水冰凉Sh意的手:“你嚟癫咩?”你发什么疯?
“今晚唔想一个人饮酒。”不想一个人喝酒。何家骏无视他的抗拒,径直将两瓶清酒“咚”地一声顿在收银台光洁的台面上。
冰凉的瓶身瞬间凝结出水珠。他身T一旋,毫不客气地一PGU坐在收银台旁边堆满零食的矮货架上,动作放肆,长腿大剌剌地敞开。
“你可以返屋企饮。”你可以回家喝。陈渂钦的声音冷y,试图维持最后的秩序。
“我想喺你度饮。”我想在你这儿喝。何家骏仰头看他,Sh透的T恤领口歪斜,露出小片锁骨的Y影。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ch11u0lU0的侵略X。
“你Ga0清楚呢度喺便利店。”你Ga0清楚这是便利店。陈渂钦强调,喉结却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你Ga0清楚我想你。”你Ga0清楚,我想你。何家骏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像一颗子弹,瞬间击穿了便利店虚假的平静。玻璃门外风雨如注,哗啦作响,店内却陡然陷入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寂静,空气Sh重得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x1Ngsh1。
陈渂钦心脏猛地一沉,下意识想转身去夹锅里的鱼丸,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脖颈却骤然一紧!
何家骏的手像铁钳般扣住了他的后颈,力道大得不容挣脱。没给任何反应时间,何家骏猛地低头,滚烫的唇舌带着雨水的冰凉和自身的灼热,狠狠咬住了他凸起的喉结!
“叫啊。”何家骏含糊地命令,牙齿恶意地研磨着那块脆弱的软骨,Sh热的气息喷在陈渂钦敏感的颈窝。
“呃……”剧烈的刺痛混合着难以言喻的sU麻感瞬间窜遍全身。眼眶里蓄积已久的辛辣YeT终于决堤,混杂着真实的生理泪水,汹涌而下。
陈渂钦身T剧震,却不敢呼喊,也不敢用力推拒,只能SiSi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他捏着竹签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指节泛白。
两人身T紧贴,Sh冷的衣物摩擦着,传递着彼此急剧升高的T温。收银台后那面小小的反光镜,被两人交缠的身影和呼出的热气完全模糊,镜中的影像扭曲变形,如同一个不属于现实的、q1NgyU的幻境。
片刻后,陈渂钦被重重抵在身后冰冷的饮料柜上,金属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物刺入皮肤。他呼x1急促紊乱,x口剧烈起伏。蓝sE的围裙被扯得半挂下来,衣领被撕裂,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早已愈合的、颜sE略浅的圆形烟疤。他手里还下意识地握着那杯刚装好的关东煮,三颗章鱼丸在浅褐sE的汤里载沉载浮,他捏着纸杯的手指仍在无法控制地颤抖。
“你喺咪真喺有病?”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他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未散的怒意。
“我有病,”何家骏笑得肆意,汗水混着雨水从他额角滑落,眼神像燃烧的炭火,紧紧锁住陈渂钦,“但你冇药医我。”但你没药医我。他伸手,不容拒绝地从陈渂钦颤抖的手中接过那杯关东煮,就着杯沿,大大咬了一口章鱼丸,汁水沾Sh了他的唇角。
“你知唔知呢个汤底啱啱落咗新料。”你知不知道这汤底刚加了新料。陈渂钦盯着他,声音平板。
“咩料?”什么料?何家骏挑眉。
“我眼泪。”我的眼泪。
何家骏咀嚼的动作顿住了。他没有笑。关东煮蒸腾的热气氤氲上升,扑在他被雨水和汗水浸Sh的脸上,蒸得皮肤发红,也模糊了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这杯廉价的滚汤,这个深夜孤岛般的便利店,这段注定腐烂在cHa0Sh角落的关系——是他此刻唯一的真实,也是他最后的、摇摇yu坠的伪装。
何家骏忽然凑近,滚烫的唇几乎贴上陈渂钦被汗水濡Sh的耳廓,灼热的呼x1钻进耳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你个样,”你这副样子,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又像恶魔的低语,“我今晚真喺想留低。”我今晚真想留下来。
“唔准。”不准。陈渂钦闭上眼,浓密的睫毛Sh漉漉地黏在一起,试图隔绝那双几乎要将他点燃的眼睛。“我今晚要执柜。”我今晚要理货。
“我就帮你执。”我帮你理。何家骏不退反进,膝盖强y地挤进陈渂钦双腿之间,将他更牢固地钉在饮料柜上。
“执你老母。”理你妈。陈渂钦喘息着,屈辱和另一种更原始的东西在血管里冲撞。
“执你条命。”要你的命。何家骏低笑,气息拂过陈渂钦的唇瓣。
凌晨两点整,便利店单调的电子广播突兀响起:“今天是2011年12月17日,欢迎光临。今天是2011年12月17日……”
——2011年12月17日。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的记忆。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那个雨夜。同样的大雨倾盆,同样的凌晨Si寂,同样的,被这座庞大城市吞噬的无处可逃感。
陈渂钦猛地扭头望向玻璃门。雨水在玻璃上疯狂流淌,轨迹蜿蜒,如同从他额角滚落的汗珠。惨白的灯光将地砖照得一片冰冷,刺眼得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而他,就是那具被强行剖开的躯T,没有麻醉,内脏被ch11u0lU0地暴露在空气中,供人检视,供人凌辱。
何家骏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慢慢伸出手,指尖带着薄茧,异常轻柔地从陈渂钦被扯开的衣领里,拈出一小片透明的洋葱皮。
那动作,轻得仿佛在为一个Si人阖上眼帘。
“今晚唔准你走。”今晚不准你走。何家骏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想点?”你想怎样?陈渂钦的声音g涩。
“我想你喺度陪我,直至天光。”我要你在这里陪我,直到天亮。
“咁之后呢?”那之后呢?
“之后你走都得,我唔拦你。”之后你想走就走,我不拦你。
陈渂钦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x前破烂的蓝sE围裙上。那廉价的涤纶布料,磨损的边缘,像极了他身上这件名为“Ai情”的破烂旧衣。“你讲呢句,讲咗几多次?”这句话,你说过多少次了?
“今晚喺最后一次。”今晚是最后一次。何家骏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便利店的冷柜突然发出“咔哒”一声异响,内部的照明灯瞬间熄灭。狭小的空间被纯粹的黑暗吞噬,只有门外雨幕透进的微弱光斑在墙上晃动。世界陷入短暂的Si寂。
黑暗中,两人的呼x1声变得异常沉重、清晰,如同擂鼓,撞击着彼此的耳膜和x腔。心跳声在绝对的黑暗里被无限放大,血Ye奔流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
下一秒,冷柜的灯管挣扎着闪烁几下,重新亮起。惨白的光线再次充斥空间,仿佛刚才的黑暗只是幻觉。只有小锅里,关东煮的汤底正剧烈地“咕嘟咕嘟”翻滚冒泡,升腾的热气更加汹涌,几乎要将人的视线完全模糊。
陈渂钦的下唇已被咬得渗出血珠。他抬起头,隔着氤氲的热气,迎上何家骏那双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深邃、也异常危险的眼睛。所有的伪装、抗拒、自欺欺人,都在那目光下土崩瓦解。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今晚我唔走。”今晚,我不走。
这一夜,洋城的暴雨未曾停歇。
便利店门口“24小时营业”的灯牌在雨幕中固执地亮着,像一只永不瞑目的眼睛。被雨水冲刷的玻璃门上,两个男人模糊的身影紧紧交叠、扭曲、融合,难分彼此。
如同他们之间这段关系——永远营业,永不打烊,却也永远,等不到结账清盘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