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无止尽的焚烧感还残留着。
苏挽墨的意识在黑暗与炽热中浮沉,彷佛还停留在实验室爆炸的那一瞬间,林芊芊那扭曲的面容与焚心病毒带来的灼热痛楚交织,构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血Ye里犹如有数万根烧红的铁丝在游走、穿刺,每一次呼x1都令她几yu昏Si过去。那火烧的感觉就像被刻入灵魂中,深刻而炽烈。
为什麽?
大部份感染者在感染病毒後的数分钟内便会心脏炭化而亡,得以解脱。为何她所承受的这焚身之火,竟连Si亡都无法将其彻底剥离?难道她的灵魂注定要永世燃烧?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尽的痛苦吞噬时,场景骤然转变。
耳边不再是Si寂的爆炸余韵,而是喧闹的人声、悠扬的音乐,还有水晶吊灯折S出的璀璨光芒。她发现自己正跌坐在华丽的楼梯下方,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额角Sh漉漉的,想必是磕破了。
「呜呜呜……爸爸妈妈,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一个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哭诉声从上方传来,「我只是看宴会快开始了,想上楼叫姐姐一起下去……没想到……没想到姐姐她突然就很生气,说我抢走了她的一切……然後就把我推下来了……」
这娇柔委屈的哭诉声,伴随着身T各处传来的剧痛,让苏挽墨猛地睁开了眼睛。
记忆碎片如同cHa0水般涌入脑海——苏家、失散多年、刚被寻回一个月的亲生nV儿、今天本是为她举办的回归宴……还有那个此刻正坐在几步之外,捂着脚踝嘤嘤哭泣、容貌娇美的少nV,她的养妹,苏宁儿。
她回来了。
回归到她原初世界,回归到这个命运的时间点——她被苏家找回後1个月後,为她举办的回归宴。
眼前这一幕,正是苏宁儿自导自演的一场拙劣戏码,目的就是要她回来後的这个关键时刻,彻底败坏她的名声,让她无法在苏家,以至上流社会立足。
真是……可笑至极。刚刚经历了挚友背叛、与其同归於尽的末世终局,转眼却要面对这种深宅大院里争风吃醋的幼稚把戏。
两相对b,林芊芊那源自嫉妒的毁灭,和苏宁儿这出於恐惧的构陷,其本质何其相似,却又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周围的目光充满怀疑和轻蔑,宾客们的低语毫不掩饰地传入耳中:
「苏家这亲生nV儿不是说在乡下待傻了吗?怎麽一回来就这麽恶毒?」
「看来宁儿小姐这些年受委屈了,正主回来就容不下她了?」
「毕竟是外面养大的,缺乏教养……」
苏父苏母看着亲生nV儿,眼神复杂,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对苏宁儿话语的相信与对眼前局面的尴尬。
苏挽墨没有理会这些嘈杂声。末世磨砺出来的意志,让她深x1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痛楚和翻腾的记忆。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脚伤一个踉跄。这个动作,反而让众人看清了她狼狈的伤势,与楼梯上只是沾了点灰尘、毫发无伤却哭得惊天动地的苏宁儿形成了鲜明对b。
苏挽墨这份隐忍和狼狈,反而形成了一种无声的控诉。
柳芸看着亲生nV儿肿胀的脚踝和额角渗血的伤口,再对b养nV看似严重却毫发无伤的模样,一丝愧疚和担忧悄然浮现。「挽墨,你的脚……」
苏挽墨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柳芸下意识伸出的手。这个细微的、带着疏离感的闪避,让柳芸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後落在苏宁儿身上。那眼神,清冷得像雪山顶上未被W染的寒冰,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穿透表象的冰冷,让苏宁儿的哭声不由得一滞。
她看着苏宁儿,声音因身T的极度不适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没有推你。」她说。
「姐姐!你、你怎麽还能说谎?」苏宁儿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声音都带着颤抖,彷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明明就是你推的我!难道我还会自己摔下来冤枉你不成?」
苏挽墨没有与她进行无谓的争辩。她将视线转向面sE沉凝的苏擎天和面露担忧的柳芸,语气淡漠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楼梯转角,靠近二楼花瓶摆设的那个隐蔽角落,应该有一个为了确保贵重物品安全而安装的监控探头。调出来看看便知真相。」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所有宾客都愣住了。这个被传言为「痴傻」的苏家真千金,不仅说话条理清晰,竟然还知道如此隐蔽的监控位置?
苏宁儿的哭声像被掐断了喉咙,脸上血sE尽褪,虽然她极力掩饰,但那瞬间的惊慌失措却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苏擎天和柳芸更是震惊地看着苏挽墨。她不仅思维清晰、言语流畅,竟然还知道那个连许多佣人都不清楚的隐蔽监控?这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痴傻」的样子?难道……真是刚才撞到头部,因祸得福,恢复了神智?
苏挽墨无意再多做纠缠。身T的极度不适和灵魂深处的灼痛都在提醒她,必须立刻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她强忍着一阵阵袭来的眩晕感,继续用平淡无波的语气说道:「这场为我举办的回归宴,我就不参加了。先回房了。」说完,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拖着那只扭伤的脚,一步一顿,极其艰难却又异常坚定地,朝着记忆中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背影,单薄、狼狈,却挺得笔直,带着一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高和决绝。
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目光复杂地目送她离开。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怀疑的视线开始投向仍在啜泣的苏宁儿。
「不……不是的,妈妈,姐姐她胡说……」苏宁儿抓住柳芸的衣袖,试图挽回。
柳芸看着养nV,又望向亲生nV儿离去时那明显不自然的脚步,心中乱成一团。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安抚苏宁儿,只是对苏擎天道:「擎天,先让宁儿回房休息,请家庭医生来看看。宾客这边……」
苏擎天深x1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对众宾客沉声道:「诸位,今日家中突发意外,小nV受伤,宴会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改日苏某再备薄酒向各位赔罪。」
主人已明确下了逐客令,宾客们虽有满腹好奇与猜测,也只能纷纷起身告辞。
一场原本宾主尽欢的回归宴,就这样以一种极度尴尬的方式,草草收场。
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厅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立刻带小姐回房休息!」苏擎天厉声吩咐佣人,目光严厉地扫过苏宁儿,「你也累了,先回去。」
「爸爸!妈妈!」苏宁儿还想说什麽。
「够了!」苏擎天罕见地对她动了真怒,「还嫌不够丢人吗?回去!」
苏宁儿从未被苏擎天如此严厉地对待过,吓得噤了声,只能由佣人陪着,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去书房。」苏擎天对柳芸道,语气不容置疑。
两人迅速来到书房。
两人迅速来到书房,调取了楼梯转角的监控录影。高清画面毫无保留地还原了真相:苏宁儿如何主动靠近苏挽墨,如何假意失足向後跌倒,并在苏挽墨反SX伸手想拉她时,如何巧妙地反手一推,将苏挽墨推下楼梯!
柳芸摀住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失望,「宁儿她……她怎麽能……」
苏擎天一拳砸在书桌上,怒火中烧:「混帐东西!竟如此恶毒!她这是要毁了挽墨,毁了苏家的脸面!」他气的不仅是苏宁儿的构陷,更是她罔顾挽墨的安危,使出这等毒计!虽然结果是因祸得福,但一想到nV儿刚才苍白的脸和肿胀的脚踝,他的怒火就无法平息。
「我们……我们刚才还差点信了宁儿,错怪了挽墨……」柳芸想起苏挽墨离去时那苍白的脸、肿胀的脚踝,以及那双疏离冷漠的眼睛,心口像被针扎一样痛,「那孩子……她该多伤心,多失望……她刚才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
巨大的愧疚感淹没了这对父母。他们对失而复得的nV儿关心不足,却让她在自家受了这麽大的委屈。
苏擎天疲惫地阖上眼,用力r0u了r0u紧蹙的眉心。
「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他睁开眼,眼神恢复了商界巨鳄的锐利,「立刻将苏宁儿禁足!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房间半步!还有,吩咐下去,今天的事情,任何人不准对外泄露半句!」
「是,老爷。」
「那挽墨那边……」柳芸担忧地问。
苏擎天疲惫地r0u了r0u眉心:「让她先静一静。明天……明天我们再好好跟她谈谈。让医生准备好,随时待命。」
苏家的这个夜晚,注定无人能眠。
…………
回到那间陌生又熟悉的卧房,几乎是立刻瘫倒在地板上。额头的伤、脚踝的肿痛、灵魂深处的焚烧感交织在一起,几乎吞噬了她的神智。
「该Si……」她艰难地爬向浴室,打开冷水龙头,让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滚烫的额头。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却难掩JiNg致五官的少nV脸庞。约莫十五岁的模样,与她记忆中自己的少年时期重叠。
然而,内核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个天真、渴望亲情、对苏宁儿心怀愧疚、对失而复得的家庭温暖无b珍视的、属於这个时间线的苏挽墨,已经彻底消散了。
现在存在於这具身T里的,是一个历经末世求存、背叛、Si亡,全新的「苏挽墨」。
她熟练地打开医药箱,清洗、消毒、包紮……动作迅捷而JiNg准,带着一种职业X的冷静,与这具身T的年龄格格不入。
处理完伤口,她才允许自己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意识迅速被黑暗与疲惫吞噬。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誓言般刻入灵魂:
**这一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无论是苏宁儿,还是那个隐约浮现在记忆碎片中的、名为「林芊芊」的面孔……以及那冰冷的恶意。**
她回来了。带着不容摧折的意志,以及……对所有敌人的,冰冷彻骨的记忆。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
同一时间,在远离银河系的浩瀚星海之中,一艘巨大如山峰、线条冷峻的星际航空母舰,正静静悬浮於陨石群的Y影里。
母舰核心,一座散发着幽蓝光芒的休眠舱内,各项生命T徵数据平稳。
骤然间,一道极其微弱、彷佛跨越了无垠时空而来的黑sE能量,无视了舱T的重重能量防护,如同归巢的倦鸟,JiNg准地没入了沉睡男子的眉心。
能量没入的瞬间,他原本平稳的心跳数据出现了一个微小的、急促的峰值。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良久,男子修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那双紧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眼眸,缓缓睁开。深邃的瞳仁中,最初是亘古不化的冰冷,但随即,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暖意与了然浮现而出。
他缓缓坐起身,动作略带久眠後的僵y,冰冷的嘴角g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却无b真实的温暖笑意。
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休眠舱内响起,带着一丝穿越时空的沙哑与确信:
「她……回来了。」
星舰内部的通讯系统悄然启动,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响起:「主人,欢迎回归。冥殿所有系统已激活,随时听候您的指令。」
男子站起身:「启动一级监护程序。目标:苏挽墨。动用所有资源,确保她的安全。」
「指令确认。监护程序已启动。」
遥望窗外的蓝sE星球,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这一次,他定要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