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的意识像是沉在水里,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后背和腿上疼得厉害,还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声音忽远忽近。

    等她终于睁开眼,刺目的灯光让她眯了眯眼,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安全屋的医疗床上,右手和两条腿都被宽布条绑在床沿上,动弹不得。

    “醒了?”旁边传来邝寒雾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洛九转头,看到她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消毒棉和镊子,旁边的托盘里放着两颗带血的子弹,是从她身上取出来的。

    “你这是……”洛九愣了一下,想抬手动动,却被布条捆得结实,“绑我g嘛?怕我跑了?”

    “怕你乱动影响取弹。”邝寒雾的声音没半点温度,手里的消毒棉蘸着酒JiNg,没打招呼就按在洛九后背的伤口上。

    “嘶——”洛九倒x1一口凉气,后背的剧痛像电流似的窜遍全身,她下意识想缩一下,却被布条捆得SiSi的。

    昨晚在光明巷挨的刀伤还没愈合,子弹擦伤的小臂还在隐隐作痛,现在后背和左臂又各添一枪,浑身的伤口像是被撒了盐,疼得她指尖都在发抖。

    邝寒雾却像没看见她的疼,镊子夹着纱布,动作又快又重,擦过伤口时故意加重了力道。“光明巷挨一刀,子弹擦了过去,今晚又中两枪。洛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命y,能扛住所有伤?”她的语气冷得像冰,眼神却落在洛九疼到泛红的眼眶上。

    洛九咬着下唇,没敢叫出声。门口还有伙计守着,能听见。可疼意实在太烈,生理X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眼眶里涌,视线都开始模糊。她知道邝寒雾是故意的。

    “疼就喊出来,没人会笑你。”邝寒雾的声音依旧冷,手里的动作却放轻了,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洛九后背的皮肤,沾了些未g的血迹。

    洛九咬着牙摇头,刚想开口说“没事”,下一秒就被邝寒雾的动作惊住。她突然俯身,冰凉的唇覆了上来,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洛九的大脑瞬间空白,疼意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压了下去,只剩下唇上的触感和邝寒雾指尖的温度,她的手指还沾着洛九的血,轻轻按在洛九的侧脸,带着几分颤抖的用力。

    这个吻没持续多久,邝寒雾很快退开,唇上还沾着一点血痕,眼神却不像刚才那么冷了,反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下次再敢这么拼命,我就不管你了。”她的声音低了些,拿起旁边的纱布,动作轻柔了许多,慢慢给洛九包扎伤口。

    指尖捏着纱布,一圈圈绕在洛九后背的伤口上,力道拿捏得刚好,既不会松垮到让伤口渗血,也不会勒得太紧让她疼。消毒水的味道渐渐淡了,空气中只剩下医疗床旁台灯的暖光,映着两人之间沉默的张力。

    “好了,别动。”邝寒雾剪断纱布,固定好,声音里的冷意散了些,“躺好休息,外边有阿彪和青风,还有原来驻守的伙计,出不了事。”

    洛九趴在床上,后背的疼还在隐隐作祟,却还是犟着劲开口,“不行,今晚得守着。无声刀的人说不定还会来,万一他们还有后手……”

    “有后手也轮不到你这个中了两枪的人来扛。”邝寒雾打断她,伸手按了按她没受伤的肩膀,力道不轻,带着点警告的意味,“你现在起身都难,出去只会拖后腿。还是说,你觉得阿彪和青风连守个药仓都做不到?”

    洛九被噎了一下,却还是不甘心,“我不是不信他们,只是……”

    “没有只是。”邝寒雾的脸彻底冷了下来,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锐利,“你要是敢现在下床,我就把你绑在这张床上,直到伤口愈合。你信不信?”

    洛九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邝寒雾向来说到做到。

    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妥协了,声音低了些,“知道了……那让阿彪和青风两队人轮番站岗,每小时换一次班,别让他们太累,也别漏了任何动静。”

    “不用你说,我已经跟他们交代过了。”邝寒雾的语气缓和了些,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薄被,盖在洛九身上,“门口的伙计也会盯着,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会来通知我。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闭眼睡觉。”

    洛九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盘算。活口还没审完,黑仔那边明天一早要围堵,北方公司的人还没露面……这些事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让她怎么也睡不着。

    邝寒雾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安全屋里很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还有远处伙计们换岗时的轻脚步声。洛九听着身边均匀的呼x1声,心里的焦虑渐渐散了些,后背的疼也好像没那么明显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九的意识终于模糊起来,慢慢睡了过去。邝寒雾看着她放松的侧脸,眼底的冷意彻底褪去,只剩下温柔。她伸手轻轻拂去洛九额前的碎发,指尖蹭过她泛红的眼眶,刚才她疼得快哭出来,却y是咬着牙没出声。

    洛九的呼x1渐渐变得平稳,绵长的气息落在枕头上,连眉头都舒展了些。邝寒雾又守了片刻,确认她睡熟,才轻轻起身,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安稳。

    她没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m0索着走到门口,拉开门时特意放缓了动作,只留了一道缝隙。

    门口守着的两个伙计本有些昏昏yu睡,听到动静立刻站直身T,看到是邝寒雾,连忙低声问好,“邝医生,您怎么出来了?洛姐她……”

    “她休息了。”邝寒雾的声音b夜里的风还要冷,压得极低,生怕传到屋里,“活口审得怎么样了?”

    提到审活口,两个伙计的语气弱了些,“彪哥审了快一个小时,嘴y得很,只肯说自己是跟着头目来的,其他的都不肯吐。”

    邝寒雾的眼神沉了沉,抬手看了眼腕表,凌晨四点,离天亮只剩不到两个小时,离黑仔那边的围堵行动也越来越近,根本没时间耗着。

    “我来审。”她丢下三个字,径直往关押活口的小仓库走,外袍在夜sE里晃出冷y的线条。

    伙计们不敢多问,连忙跟上去,打开仓库的门。里面的光线昏暗,两活口被反绑在柱子上,嘴里的布条已经取了,脸上满是疲惫,却还带着几分侥幸,看到邝寒雾进来,眼里甚至闪过一丝轻蔑,他们以为这个穿白大褂的nV医生,不过是来走个过场。

    阿彪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笔录本,看到邝寒雾进来,有些惊讶,“邝医生?你怎么来了?洛姐她……”

    “她没事,睡了。”邝寒雾走到最左边的活口面前,那是个瘦高个,胳膊上有刀疤。

    邝寒雾的目光落在瘦高个渗血的手腕上,没半分温度,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她从白大褂口袋里m0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不是用来救人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是她特意带来的。

    匕首的寒光在昏暗里晃了晃,邝寒雾的指尖捏着刀柄,没给瘦高个反应的时间,刀刃已经贴在了他渗血的手腕上,实打实的用力,刚愈合些的划痕瞬间被划开,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滴,落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啊!”瘦高个疼得惨叫出声,身T剧烈挣扎,却被绳子捆得SiSi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越流越多。

    邝寒雾的眼神没半点波动,像在解剖台上处理标本,声音平淡得可怕。

    “这是第一刀。每过一分钟,我就多划一刀,直到你说为止。”

    瘦高个的惨叫还没落地,邝寒雾的匕首已经往下移了半寸,JiNg准抵在他手腕内侧的筋脉上,那里皮肤最薄,手筋离表皮不过两毫米,是她闭着眼都能找到的位置。

    “第一刀是警告,第二刀,不会这么轻松。”她的声音没起伏,像在念解剖讲义,匕首却突然发力,刀刃顺着筋脉的走向轻轻一挑。

    “嗤”的一声,细白的手筋被挑了出来,带着血丝,挂在刀刃上。

    瘦高个的身T猛地一僵,惨叫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自己垂下来的手腕。那只手彻底没了力气,手指软软地耷拉着,连蜷缩都做不到。鲜血顺着伤口涌得更凶,很快在地上积成一小滩,黏住了他的K脚。

    邝寒雾没停,匕首转向他的手指,从拇指开始,刀刃贴在指根处,没立刻下刀,只是用刀尖轻轻划了划皮肤,像是在确认下刀的位置。

    “人的手指有三根神经,切断时会先麻后疼,疼到骨髓里,却不会立刻Si。”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解释一道医学常识,“我会慢慢来,一根一根切,让你好好感受。”

    话音落,匕首终于落下。她下刀极慢,刀刃一点点切入指根的皮r0U,没溅起多少血,却能清晰看到皮肤被划开、肌r0U纤维断裂的过程,像在砧板上切一块没解冻的猪r0U,冷静到恐怖,拇指应声而断,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瘦高个终于崩溃了,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我说!我什么都说!别切了!黑仔的备用藏身处在油麻地旧工厂,通风口的炸弹是北方公司装的,密码是6892!还有……还有他们明天要去偷袭唐楼的后门,带了zhAYA0!”

    邝寒雾的匕首停在他的食指上,却没收回,只是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没半点波澜,“没撒谎?”

    “没撒谎!我要是撒谎,天打雷劈!”瘦高个拼命点头,断指处的血还在流,疼得他浑身cH0U搐,“所有事我都告诉你了,求你别再切了!”

    旁边的矮胖活口早就吓得尿了K子,浑身抖得像筛糠,嘴里不停念叨,“我也说!我知道北方公司的人藏在码头的集装箱里,带头的叫老鬼,他们有三把枪!求你别……”

    邝寒雾这才收回匕首,随手将断指拨到一边,动作像在清理桌上的垃圾。她看都没看两个活口,只是对旁边早已僵住的阿彪说,“你通知栖梧,然后立刻带人去油麻地旧工厂和码头集装箱,让她调暗卫支援,炸弹密码发过去,让拆弹的人赶紧处理。”

    阿彪终于回过神,手里的笔录本都被汗水浸Sh了,他看着地上的断指和满地的血,又看了看邝寒雾平静的脸,喉咙动了动,才勉强应出声,“明……明白!”

    邝寒雾刚走到仓库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还在发抖的两个活口,“别留活口,处理g净。”

    阿彪手里的笔录本猛地一颤,抬头看向邝寒雾。他以为审出了消息,至少会留着人当筹码,却没料到她会这么决绝。但看着邝寒雾眼底没有半分商量的冷意,他还是应下,“是……我会处理g净的。”

    那两个活口听到“不留活口”,瞬间疯了,瘦高个拖着断手想往角落躲,嘴里嘶吼着“别杀我”,矮胖活口更是直接瘫在地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门口的两个伙计此刻听到命令,虽然手抖,却还是立刻抄起旁边的刀,走进仓库。

    邝寒雾没再看仓库里的动静,转身往安全屋走。身后很快传来闷哼声和重物落地的声响,她却像没听见似的,脚步没半分停顿。对她来说,这两个活口已经没了价值,留着只会有泄露消息的风险,斩草除根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走到安全屋附近,她抬手看了看袖口的血迹,皱了皱眉,没再擦拭。反正洛九还在睡,等处理完手头的事,再换件衣服就好。

    她没立刻进安全屋,而是靠在墙上,拿出手机给向栖梧发了条信息,把黑仔备用藏身地、北方公司藏身处和炸弹密码都详细说明,最后加了句,“阿彪已带人前往支援,建议派暗卫配合,防止对方反扑。”

    信息刚发出去,向栖梧就回了过来,“收到,暗卫已出发,你看好洛九,药仓这边有我。”

    邝寒雾收起手机,转头看向仓库的方向。阿彪正带着两个伙计出来,手里还提着两个黑sE布袋,应该是装了尸T。门口的另外两个伙计正拿着水管,冲刷地上的血迹,水流混着血,顺着排水G0u流走,很快就没了痕迹。

    “处理好了?”邝寒雾走过去,语气平淡。

    “好了,尸T已经装袋,准备运去后山埋了,血迹也冲g净了。”阿彪的声音还有些发紧,不敢看邝寒雾的眼睛,“我现在就带人去油麻地和码头,跟暗卫汇合。”

    洛九和他们一起出生入Si,护着自己人,他们敬重。但邝寒雾是医生,十八巷的人但凡受伤,都得去邝寒雾那边走一圈,他们对这种气息敏感,能看得出来邝寒雾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命。

    “嗯。”邝寒雾点头,又叮嘱道,“注意安全,北方公司的人有枪,别y拼,等暗卫到了再行动。要是遇到突发情况,立刻联系我。”

    “明白!”阿彪应下,带着伙计们提着布袋,快步往巷口的车走去。黑sE的面包车很快消失在夜sE里,只留下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

    门口的伙计也清理完了血迹,冲邝寒雾点了点头,重新站回岗位,眼神里满是敬畏,连大气都不敢喘。

    邝寒雾没再停留,转身走进安全屋。洛九还在睡,呼x1平稳,没被外面的动静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