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迟凌去上学。

    昨晚贺宴名的气息还缠在骨缝里,指尖划过腰侧时留下的灼热感,混着清晨微凉的风,让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校服领口有些歪,她抬手理了理,指尖触到锁骨处淡粉sE的印子,耳尖瞬间热了起来。

    离学校正门还有两百米时,巷口转角突然炸响一声nV孩的怒喊,尖锐得像被扯断的琴弦:“我都说了我没钱了!能不能不要来烦我!”

    迟凌的脚步猛地顿住。

    这声音太熟悉了,是她同桌贺熹微。

    她下意识地往巷子里缩了缩,后背抵上冰凉的砖墙。

    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头顶梧桐枝桠漏下的零星光斑,勉强能看清角落里的景象。

    贺熹微被三个像是地痞流氓的JiNg神小伙堵在墙角,他们露出的小臂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新旧交叠,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为首的男生穿着黑sE背心,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胳膊上同样布满针眼,凸起的青筋裹着松弛的肌r0U,像老树根。

    赵震盯着贺熹微,声音冷得像冰碴:“你最好乖乖把钱交出来,别b我动手。”

    贺熹微的肩膀在抖,却倔强地仰着头,眼睛里像燃着小火星:“你以为你妈生了个ATM吗?我凭什么要给你钱?”

    “啪”的一声,赵震突然伸手揪住她的衣领,把人狠狠往墙上一按。

    贺熹微的后脑勺撞在砖墙上,闷哼了一声,眼里的火星灭了些,却还是咬着牙瞪他:“你放开我!”

    “放开你?”赵震嗤笑一声,烟蒂从嘴角滑下来,被他用手指夹着,“什么你妈?那不也是你妈?你忘了小时候是谁给你买的糖?现在让你拿点钱,怎么就不乐意了?”

    躲在暗处的迟凌心脏猛地一缩。

    她攥紧了书包带,连呼x1都放轻了。

    原来……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她以前只听说贺熹微家里情况复杂,却没想到是这样。

    贺熹微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却依旧带着恨意:“她根本就从来没把我当成nV儿!她只把我当成吐钱的血袋!”

    “冷漠?”赵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松开手,却伸手往贺熹微的口袋里掏,“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把你生下来?又为什么和我爸离婚?还不是因为你能给她赚钱?除了乖乖给我钱,你什么用都没有。”

    贺熹微想躲,却被旁边两个男生按住了胳膊。

    她看着赵震从她校服内袋里m0出一张折叠的支票,眼睛瞬间红了,声音里满是哀求:“那是我好不容易求我哥给我的!我准备给燕妮买生日礼物的,她下周就要过生日了……求求你,留一些给我好不好?就一点……”

    可赵震根本没听她的话。

    他展开支票看了眼金额,嘴角g起一抹得意的笑,随手把支票塞进自己的K袋,转身就走。

    旁边两个男生立刻跟上,其中一个拍着赵震的肩膀,兴奋地嚷嚷:“震哥,又有了钱,咱们今晚又可以快活好几天了!”

    “那是自然,”赵震的声音越来越远,“等花完了,再找这丫头要。”

    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口后,迟凌才敢慢慢探出头。

    巷子里只剩下贺熹微一个人,她还保持着被按在墙上的姿势,头垂着,长发遮住了脸,肩膀一cH0U一cH0U的,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迟凌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

    她和贺熹微同桌半年,关系不算亲近。

    现在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迟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攥了攥书包带,最终还是转身往学校门口走。

    早读课的预备铃在走廊里回荡时,迟凌刚把语文课本摊开。

    教室后门“吱呀”响了一声,她抬眼就看见贺熹微。

    她没看任何人,脚步很轻地蹭到座位旁,把书包往桌洞里一塞,“咚”地一声就把脸埋进了臂弯,后背绷得笔直。

    迟凌的笔尖顿了顿。她其实想问“你还好吗”,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贺熹微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显然不想提巷子里的事。

    安静没持续两分钟,贺熹微突然抬起头。

    “迟凌,”她声音压得很低,“有没有钱?借我点。”

    迟凌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攥紧了笔。

    她昨晚刚收到贺宴名转的钱,可这话绝不能让贺熹微知道,要是被发现她和贺熹微的亲哥有那种关系,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你怎么还找我借钱?”她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你家里不是很有钱吗?上次我还看见你背新款的包。”

    贺熹微撇了撇嘴,下巴抵在课本上,语气里满是不耐:“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最近手头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把我卡都快刷空了,说是给我存着,其实还不是给赵震填窟窿。”

    提到赵震,她声音又低了些,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委屈。

    迟凌心里软了软,可嘴上还是没松口:“可我也没钱呀。我妈每个月就给我两百块零花钱,上次买练习册都花得差不多了。”

    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不怎么花零花钱,可贺宴名给的钱,她一分都没动过。

    贺熹微“哦”了一声,语气里的期待瞬间散了,又把头埋回臂弯里,声音闷闷的:“我就知道。说不定你身上的钱,还不够我的零头呢。”

    迟凌忍不住想起昨晚贺宴名替她戴项链时说的话“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

    她攥了攥藏在衣领里的项链链尾,冰凉的钻石贴在锁骨上,却没敢接话,生怕多说一句就露了馅。

    教室里的读书声渐渐响了起来,贺熹微趴在桌上没动,肩膀却轻轻抖了两下。

    迟凌正犹豫要不要递张纸巾,对方突然又抬起头,眼睛亮了亮,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贺熹微凑过来,手肘撞了撞迟凌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点雀跃,“你想不想去参加燕妮的生日会?下周六晚上,在她家别墅办。”

    迟凌愣了愣,手里的笔差点掉在桌上:“燕妮?那些大小姐举办的宴会,我真的能参加啊?”

    她从小到大都没去过那种场合,光是想想穿礼服的场景,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有什么不能的?”贺熹微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到时候就说你是我的朋友,谁还能拦着?”

    迟凌咬着下唇,指尖在课本上画圈。

    她其实不太想去,那些珠光宝气的场合,总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就像她每次偷偷去贺宴名的公寓,总不敢碰他家里那些价值不菲的摆件一样。

    “可是我没有礼服啊。”她找了个借口,声音越来越小,“那种宴会,总不能穿校服去吧?”

    “礼服好办!”贺熹微眼睛更亮了,伸手抓着迟凌的手腕晃了晃,“我家有好多礼服,你穿肯定合身。而且我还可以给你化个淡妆,保证没人看得出你是‘普通同学’。”

    她特意把“普通同学”四个字说得很轻,像是怕伤了迟凌的自尊。

    迟凌看着贺熹微期待的眼神,不明白她为什么变得这么热心。

    “那……好吧。”她轻轻点了点头,感觉手腕被贺熹微抓得更紧了。

    “太好了!”贺熹微差点欢呼出来,又赶紧捂住嘴,趴在桌上偷偷笑,肩膀一颠一颠的。

    迟凌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