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恢复了平静。

    黎川在觉修殿静养,

    宗主爷爷每天都派人送静心汤,

    ——顺便塞一堆安眠果。

    据说那天宗主在宗会上拍桌:「谁敢再说午睡无用,罚他守夜七日。」

    全宗顿时成为史上最安静的门派。

    我则回到休眠殿,

    白天照常巡梦、种灵草、和白虎抢枕头;

    晚上就看着懒懒在识海里滚来滚去。

    【宿主,这几天灵脉的梦息波太稳了。】

    「有什麽不对?」

    【太稳,就像被按住。】

    「那不是好事?」

    【好事通常不会让我想动手。】

    我一愣:「你要动手g嘛?」

    【……我也不知道。】

    懒懒的声音第一次出现微顿,

    那一瞬,识海边缘闪过一道细光。

    白虎立刻抬头,耳朵竖直。

    我皱眉:「又来?」

    【不是外源……是内源。】

    「我自己?」

    【你的‘静源’。】

    ——静源。

    我从没问过它从哪来,

    它就像天生存在於我T内的一口静泉。

    一睡,它就流;一醒,它就藏。

    如今,那泉底有东西在动。

    夜半。

    我被梦里的钟声唤醒。

    不是沉钟,是更深的声音——

    像有人在记录宇宙的呼x1。

    我走进梦界深处,

    那里的云雾全变成银白。

    而正中央,有一个人影缓缓浮现。

    她仍是那个模糊的nV子——堕星圣nV。

    但这次,她的气息不再凌厉。

    反而像沉睡太久的星光,微弱而哀。

    她开口:「你觉得我,是毁灭者?」

    我想了想:「你确实爆过一次天。」

    她低笑:「那只是世界太吵。」

    我怔了怔。

    她抬眼看我,

    那双眼里是银与黑交错的漩涡。

    「我不是想让万物灭。

    我只是想让——万物停。」

    「停?」

    「灵气太躁、修者太狂、世界太醒。

    当万灵永不再眠,天地便会枯Si。」

    我看着她,忽然明白了什麽。

    她不是堕落,她只是想睡。

    她继续道:「你的‘静源’,与我同出。

    你,是我无法成为的那部分——

    克制、平衡、静。」

    我一时间没话说。

    只是觉得有点讽刺。

    我不过是个想午睡的长工,

    居然被说成天地平衡点。

    【宿主,你脸sE苍白。】

    「我只是突然……觉得压力有点重。」

    【建议:平躺呼x1。】

    「……你好像哪都能劝我睡。」

    【职责所在。】

    圣nV静静看着我:「你不恨我?」

    「g嘛恨,现在谁不是被命运加班?」

    她微微一笑。

    那一刻,银光落下,

    像整个梦界都温柔了一瞬。

    【能量读取:堕星核心残影,正在与宿主静源共鸣。】

    「共鸣会怎样?」

    【……暂不明。】

    「那你紧张什麽?」

    【我在假装专业。】

    白虎忽然仰头轻鸣。

    银雾在牠周围凝结成光纹。

    圣nV伸手,指尖碰了碰牠的额心。

    「这小东西,是梦的记录者。」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暮夕,当下一次星坠……

    你会看见真正的我。

    那时候——要记得,别太快醒。」

    银光溃散。

    梦界回归寂静。

    我睁眼时,黎明刚亮。

    窗外的风极轻,

    宗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暮夕,吃早饭。」

    我r0ur0u眼:「今天吃什麽?」

    「白粥,还有睡前点心。」

    「早饭吃睡前点心?」

    「我改名叫醒前点心。」

    白虎「呜」地一声,跳上桌。

    我笑出声,伸手m0牠的头。

    【宿主,静源稳定下来了。】

    「原因?」

    【你接受了自己。】

    「哪部分?」

    【那个能睡,也能让世界睡的部分。】

    我沉默片刻,

    忽然笑了:「这算升职吗?」

    【职衔更新:天地平衡专责·午睡长工。】

    「……挺响亮的。」

    【加班费照旧。】

    「那我睡了。」

    【批准。】

    那一夜,

    月亮落在云灵宗的屋檐上,

    银光化作一层薄雾。

    谁也不知道,

    在那雾的最深处,

    有两GU同源的气息——

    静与星——

    在彼此环绕,

    既不毁灭,也不相拥。

    只是一起,睡去。